轉身出去,還是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好不容易平安過了兩個月,眼瞅着就要徹底安全了,可不能再出什麼意外。
養心殿的小宮女拿了髒衣裳去浣衣局,浣衣局的管事笑眯眯地接了衣裳。隨意翻了翻:“德妃娘娘最近衣裳都很乾淨啊。”
“可不是麼?”小宮女道:“我家娘娘基本不會離開養心殿,也沒處去沾灰。”
正常的灰沒有就算了,女兒家嘛,每個月少不得要染幾條褲子的,可是這養心殿送來的衣裳,也已經兩個多月沒見血了。
心裡有疑惑,管事的卻沒多問,笑着把宮女打發走了,便轉頭去跟人嚼舌根:“我說,養心殿那位是不是懷上了啊?總是神神秘秘的,封妃之後面兒都不露,瞧這宮裡熱鬧得。卻幾乎不關她什麼事。”
正在洗衣裳的宮女們一頓,相互看了看:“不能吧?懷孕了還能不說出來?太后娘娘可是有話在前頭,誰有身孕誰就是皇后,德妃娘娘若是真有了,哪裡還會瞞着人?”
說得也是。管事點頭走了,剩下一堆小宮女卻繼續猜疑了起來。
各宮都有人來浣衣局拿衣裳,風聲自然就傳開了,說德妃娘娘疑似有了身孕。
這一傳可不得了,淑妃當下就坐不住了,起身便去了養心殿。
你說這一般的妃嬪,花春還可以端着德妃的架子不見,但是淑妃跟她算是平起平坐,又手握大權,不想見也得見。
於是花春還是隻有笑臉相迎:“淑妃娘娘怎麼過來了?”
淑妃笑容可掬,見着她就先行了個平禮:“許久沒來問候,今兒正好路過,就來看看姐姐。聽聞姐姐身子不大舒服,現在可大好了?”
“勞你操心了。”花春道:“沒什麼大礙,就是補藥吃多了,豐腴了不少。”
擡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淑妃目光復雜地道:“的確是豐腴了不少。可姿色半點沒減,倒是更加好看了,不知姐姐吃的都是什麼補品啊?”
花春正要回答,旁邊的青嫋卻搶着道:“御醫說我家主子體虛,便吃的都是蒸鵪鶉之類,和着點枸杞,還有藏紅花。”
“哦?”淑妃挑眉,看了她一眼:“藏紅花可要慎用呢,萬一有了身子,誤食就不好了。”
花春輕笑:“本宮這都多久沒侍寢了?哪裡懷得上?”
“姐姐看樣子也是想懷的,不如讓御醫多看看吧。”淑妃揮手,後頭就上來個御醫:“正好李御醫今日與本宮同行,來都來了,不如把個脈?”
青嫋臉色一白,立刻搖頭:“我家主子最不喜歡把脈了,淑妃娘娘不必太強求。”
花春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不喜歡把脈了。不過青嫋不會害她,她自然要配合地皺眉:“娘娘見諒,本宮的確是不喜歡把脈。”
“太后一早安排,每個宮裡都有個請平安脈的御醫的。”淑妃笑道:“娘娘隱世太久,妹妹也難免忽略,現在正好,李御醫只負責了妹妹宮裡,加姐姐一個也不礙事。”
說着,她身後的宮人竟然就有想直接上來按着花春的意思。
“大膽!”青嫋怒喝了一聲:“反了嗎?德妃娘娘說了不喜歡,你們還要強求不成?”
“喲。”淑妃臉沉了:“你是在呵斥本宮?”
“奴婢不敢!”青嫋咬牙:“奴婢只針對這些宮人。”
“他們的意思,就是本宮的意思,針對他們,可不就是針對本宮嗎?”淑妃冷笑:“德妃姐姐就是這樣教宮人的?”
瞧瞧,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呢哈,先前還笑得溫和,一轉眼就原形畢露。花春搖了搖頭,伸手將青嫋往自己身後一護,一聲不吭,眼神倒是堅定地回視她,擺明一副“我就這樣教的你打算拿我怎麼樣吧”的模樣。
在氣勢上,還是深得宇文頡真傳的。
淑妃一愣,可能沒想到花春會這樣跋扈,當即臉色更加難看:“德妃娘娘好大的架子啊。”
花春很無辜:“本宮坐在這裡,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怎麼就看出來好大的架子了?”
“你……”虛假的逢迎都丟去了一邊,淑妃橫了眉:“娘娘儘管已經坐上德妃之位,但這宮裡的形勢總不能還看不清楚吧?說句不好聽的,您現在說的話,可能連武貴嬪的分量都趕不上,又到底是爲何能端這麼高的姿態,拒人於千里之外?”
花春聳肩:“娘娘覺得您這樣突然帶個御醫上門要診本宮的脈,本宮不讓,便是高姿態,拒人千里?那明兒本宮也帶個御醫去您宮裡,對您做同樣的事兒,怎麼樣啊?”
微微一愣,淑妃皺眉:“本宮是好心。”
“沒人是壞心,本宮還是爲你好呢。”花春道:“但是國家律法沒有規定必須接受人的好意,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喜歡的東西,您又何必強求?”
被她繞進去了,淑妃不由地怔愣了一會兒,心想還挺有道理的……
不對,她就是來查德妃有沒有身孕,其他的事情關她什麼事?!
振作了一下,淑妃重新嚴肅了神色,看着她道:“本宮作爲暫管後宮之人,有權關心每一個妃嬪的身體,今日您就是再不願意,那也得診脈。”
青嫋急了,朝瑞兒使勁使眼色,企圖讓她有個心理感應,快去找皇上來救命。
然而,瑞兒是一直不知道皇帝還寵着花春的,看見青嫋的求救眼神,當下很茫然,只往外走,也不知道具體要求誰去。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淑妃的人給攔了下來。
“時候也不早了。”淑妃皺眉道:“娘娘還是快點讓御醫診脈,也好讓本宮早些回去歇息。”
花春起身,看了一眼門外被攔着的瑞兒,再看一眼淑妃背後蠢蠢欲動的宮人,有點不爽地道:“你這算是仗勢欺人?”
“您若非要這麼說,那便是吧。”揮了揮手,淑妃目光冷冽:“這後宮本就是有權有勢的人才能說話的地方,您位份高,不受寵便也只能聽本宮的話,有什麼不服氣的,只管找皇上太后訴苦。”
她是有官方體面說法的,到底是爲了德妃的身子着想,還能有什麼錯不成?斤頁巨劃。
花春冷笑,脾氣也上來了:“娘娘這話說得有道理,後宮只有有權有勢的人才能說話。本宮宮裡人少,護不住什麼,您想讓御醫診脈,那就診。”
“主子!”青嫋撲上來想護她,卻被淑妃旁邊一個孔武有力的太監一腳踢在了肚子上,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都青了。
“還會打人了?”眼睛一瞪,看着青嫋痛苦的表情,花春怒氣值高漲,死死盯着那太監:“你他媽給我過來!”
太監一愣,興許是沒想到德妃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看了淑妃一眼,仰着頭站在自家主子背後不動,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花春這個人很好說話的,對她怎麼樣都沒關係,但是動了青嫋,全身的護犢子系統都會啓動,當下也沒了理智了,操起旁邊的凳子就直接朝那太監甩了過去。
“主子!”青嫋又氣又急,生怕她被傷着,捂着肚子回到她身邊,看着那凳子被太監拍飛,咬牙道:“淑妃娘娘,別怪奴婢沒提醒您,您再這樣無理取鬧,可能會吃不了兜着走!”
“哎喲,本宮好怕。”淑妃也上了頭了,滿臉都是嘲諷:“吃不了兜着走的也不知道會是誰,竟然敢用凳子打本宮,幸好小方子護駕有功,回去有賞!”
“謝主子!”那太監一笑,瞥了花春一眼,恭恭敬敬地給淑妃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