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成原本只是想上去試試運氣的,畢竟煉器師這種職業的人,在其他人眼裡都是心高氣傲的,並且性格不好,也很不好說話。如果不是他資金爭不過其他家族,加上剛纔蔣念送了他一把幻器讓他覺得蔣念好說話並且對自己有好感的話,他是萬萬不會上去的。
但他上樓以後卻意外發現貴賓室的門竟然沒有關,他只略微駐足便直接走了進去。現在裡面只有蔣念一個人,剛纔融貿下去想去數,不,準確來說是摸一摸自己賺的錢,想着摸一下馬上就回來,也就沒有關門,正好給了上官明成方便。
上官明成就是進去的那一刻看見蔣念偏過去的側臉。她正在一邊看着下面的拍賣,一邊撫摸着已經睡着的寵物的毛,看着臉龐非常恬靜。這種不染世俗的臉其實是上官明成以前最爲喜歡的。他平生最是喜歡四處留情,勾搭各種小姐,他認爲什麼都不懂的女人最乾淨,能夠給他的反應也最爲真誠。可是這一眼側臉他看見卻沒有那種想要觸碰想要親近的感覺,不,是不敢接近,生怕自己墮入了火坑。那張臉給他的感覺太虛僞,明明溫順懵懂,卻讓他覺得深沉涼薄。他多年以來萬花叢中過,對女人的認識最爲敏感,幾乎能夠看透各種女人,這個女人他難得看不透猜不着,卻也知道她一定不像她精緻的外表那麼簡單。於是他立刻收起花花公子的外表,敲了敲早已打開的門。
蔣念轉過身來,看見他似乎也不是很意外,大概早就發現了他不在下面了。但就是這種淡定讓上官明成這一刻突然有些緊張,準備好的話也忘了說,只是按照本能的反應開口道:“姑娘爲什麼想要送我幻器?”
蔣念沒搭理他,而是把眼光放回到下面的拍賣場,現在幾乎確定是魏家能夠拿下那三件幻器了,其他家族的財力不夠,加上魏世天性子急躁,自然狠命擡高價錢。但若是魏世天爲了三個幻器把家族的流動資金給弄沒有了,他們魏家斷了資金鍊,回去也不一定能夠得到獎賞。說到底還是因爲三個幻器捆綁銷售的方法太難爲人。
她終於放下心來,回過頭對着上官明成靦腆地笑了笑:“我說過了,我只是想要交一個朋友。”
“可我覺得不像。”上官明成走的越發靠近。
“那是你的問題罷了,不然你以爲你身上能有什麼東西值得我費心思要的?說到底你也只是一個小孩子,你能有什麼?”
大概上官明成被這句直白的話傷了自尊,氣的滿面羞紅。他不服氣,有些倔強地梗着脖子說:“那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弄得到。如果我能夠帶回去你這個煉器師,父親大人必定對我刮目相看,我怎麼可能不是下一任的族長?”
看吧?果然是小孩子,平時雖然教的不錯,但平時難得有人敢於觸他逆鱗,以至於這孩子稍微聽到一點不順心的話就覺得羞臊,再然後就什麼話都說了。
“是啊,那上官族長……你真的什麼都拿得出來?”蔣念直視着他。
上官明成這一刻似乎察覺到了陰謀,但對於那一聲上官族長確實真的毫無抵抗力,那是他的夢想啊,從小就想成爲的身份,爲此付出了多少血淚,外人看不見,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只要你跟我回上官家,併成爲我們上官家的客卿,利用你煉器師的身份幫我成爲族長,你要什麼東西,我都能給你。”他慢慢說道,語句堅定。
蔣念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完美的假笑:“好,成交。”
上官明成雖是家中嫡長子,母親卻不受寵愛,更在多年前病逝。他那個中庸的父親專寵二夫人,但那二夫人到也厲害,三年裡接連着爲他父親生了三個兒子,個個聰明挺拔,使得他父親更加寵愛二夫人一家,也就順帶不待見這個亡妻生的孩子。那三個兒子畢竟同父同母,自然一起排擠上官明成,加之父親不寵愛,上官明成若不是因爲長子嫡孫的身份擺在家裡,寫在族譜上,日子也定然不好過。因此他只能僞裝自己,流連花叢,讓三個弟弟對自己疏於防備,有朝一日奪得族長之位。
所以,他無論如何,不能失去蔣念,失去一個煉器師,等於是失去了自己幾乎唾手可得的族長之位。爲了達到這個目的,不管蔣念想要什麼,他都給得起。
“這樣吧,上官,我先把我想要的東西告訴你,如果你給得起我,那我們的交易也算是達成了,那我就幫你。相反,如果你給不起我……那我只好另擇他人了。”蔣念想了想,覺得還是先說清楚比較好,如今自己實力不夠,自然不可能殺了他們上官家的族長,只能另闢蹊徑。
“好。”上官明成點點頭,毫不猶豫,沒有什麼事能夠比當上族長還重要。
蔣念聽見他的回答,自己倒是反而猶豫了一剎那,她還在判斷現在說好不好,最後還是乾脆地說:“種子,我要瀝莣樹的種子。”
“什麼?”上官明成的表情十分詫異,像是難以置信,“你是說瀝莣樹的種子?怎麼可能,那是家族的瑰寶,決定家族排名最重要的依據,我不可能給你!”
“那我可就沒有辦法了,上官族長。”蔣念眼中冷光一閃,看着上官明成,似乎在惋惜。
上官明成愣住了,趕緊接話道:“不,不行。除了瀝莣樹和瀝莣樹種子,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蔣念無奈地搖搖頭:“我只要那一個,其他什麼都不要。”
“那好。”上官明成閉上眼睛,在腦中鬥爭了很久,厲聲說道,“你幫我,我成了族長以後就把種子給你。”
蔣念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笑着說:“那可不行啊,你父親如今正值壯年,若要等你成爲族長,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我可等不了。”
上官明成思索了一下,才斟酌着說:“你知道的,瀝莣這種珍貴無比的神物,只可能在族長的儲存戒指裡,除非他死了纔可能拿得到。”
蔣念從這句話中聽出了別樣的意味,於是她玩味地笑了笑,說道:“那你要怎麼才能最快當上族長呢?我也才能最快拿得到種子。”
“我……”上官明成似乎還有所忌諱,不太敢說,蔣念便擡頭認真看着他,眼睛包含着森然的笑意,全是殘忍與兇狠:“我來替你說吧。要同時達到這兩個目的,還要夠快。其實很簡單……就是殺了這一代的族長。”
上官明成的身子突然震了一下,然後面上先是躊躇和痛苦,後來卻又變成了狠毒和勢在必得。
“是,必須殺了他。”這老傢伙愛那三個兒子更多,老了以後人會不自然得心腸柔軟一些,也會更迷戀溫情親情,到時候若是被二孃吹一下枕邊風立了那三個庶子爲下一任族長,自己這一生豈不是永無安寧之日?豈不是永遠被壓在別人的下面?
蔣念擡起頭,眼中瀰漫起一層溫和的水霧,笑着說道:“那就一言爲定,我作爲你們上官家的客卿,還望上官族長今後提攜呢。”
正在這時,下面的氣氛冷了下去,蔣念回過頭一看,發現拍賣師已經釘錘,魏世天站了起來,滿面得色,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你看,你們幻器少了人家兩件呢。沒有我你們上官家四家最末該如何呢?”她聲音太冷清,那冷清中卻又盪出自然的軟糯,尾音特別的長,讓人有一種妖異繚繞的錯覺。
上官明成看着蔣念,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狠戾:“殺了他,什麼都解決了。我一定給你瀝莣樹種子!”
蔣念不再說話,看着底下慢慢散去的競拍觀衆和每個人不同的複雜目光,眼中算計的光芒一閃而過,然後背對着上官明成說:“上官族長,我們早些出發吧。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呢。”可能她有些出神,手上使力大了些,把懷裡的小傢伙弄得不舒服了,因此小雪狼突然醒了過來。它一醒來就討好地蹭了蹭蔣唸的手指,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蔣念一看這動作就知道這隻小狼崽是餓着了要吃東西,還是要吃瀝莣花枝的提煉物。只好順着它的毛,然後儘量平靜地說:“明天我去找你可以嗎?把你的印記刻在融貿的通訊器上,我到時候通過他聯繫你。”
這算是很明顯的逐客令了,上官明成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便告辭離開了,離開之前似乎又怕蔣念反悔,還特意囑咐了一句:“我父親無論如何是一定不會給你瀝莣樹種子的,所以你只有自己去拿。”其實他只是害怕蔣念臨時倒戈,跟他父親一個戰線,豈不是暴露了自己想要弒父的行爲嗎?
“放心吧。”蔣念全副心神都在小雪狼身上,並不怎麼在乎上官明成的心理感受,只是朝着他的方向揮了揮手錶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用幻力直接帶上了門還鎖住了,把上官明成活生生關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