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們都已不是年輕人,這種小事也值得你們吵吵鬧鬧嗎?”聽着長老們猶如潑婦罵街的對罵聲,雲滄海一時也怒了,向來爽朗的男人此刻卻冷下臉來,地玄品階的威壓形成一股氣浪,席捲整間屋子。
四長老心有不甘的瞪了三長老一眼,這才閉了嘴,但臉色卻極其不忿。
顯然心有不服。
“這件事不論如何,是井辰做得太過,外面的情況現下怎麼樣?南詔可有異動?”雲滄海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勉強將心頭的怒火壓下,低聲問道。
掌握情報的五長老拱手道:“回族長,少主勒令所有在南詔國內的店鋪通通關門停業,導致南詔國如今民怨四起,新帝南宮玉竭力打壓我族,並且秘密派人尋找我族的方位,企圖派兵攻打
。”
“南宮玉嗎?這世間真的變了,我如今還記得他的父親,沒想到,不過閉關數年,天下的格局已是物是人非。”雲滄海幽幽感慨着,他年輕時,曾有緣與南宮玉的父親見過一面,那是一位有愛民之心,卻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帝王,他的孩子,怕是也繼承了他的這份愛民之心吧。
“族長,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啊。”四長老不死心的繼續勸說道:“少主分明是爲了這個女人要和南詔死磕到底了……”
“你見過那凌若夕?”雲滄海頓時斂去面上的黯然,雄渾的聲音中氣十足,哪裡還有方纔的落寞?
四長老驟然怒紅了雙眼,咬牙切齒地說道:“見過,老夫何止是見過,哼,她甚至還戲弄了老夫一番,仗着少主對她另眼相看,完全沒將老夫放在眼裡。”
一想到那把險些割破他咽喉的利刃,四長老就恨不得將凌若夕處置而後快。
他絕不會承認這個無理的卑賤女人成爲未來的族母的,絕不!
一個雲井辰已經夠他們煩心了,若是再加上一個護短的凌若夕,他日這雲族中,還能有他們說話的資格嗎?
不得不說,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四長老卻是將凌若夕視作了眼中釘肉中刺,甚至將她看作了未來的隱患,那是一個極有可能成爲雲井辰助力的存在,不得不除!
“哦?說來聽聽,我也想知道,她究竟做了什麼,竟把老四你氣到跳腳。”雲滄海好似沒有看見他那副眥目欲裂的模樣,雲淡風輕的說道。
三長老微微一笑,看來族長這是打算要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他心底暗暗鬆了口氣,只要族長沒有要改變繼承人的想要,少主的位置就不會動搖。
他不屑的睨了眼站在大堂中央的四長老,這個老四,這些年來許是被權利給矇蔽住了雙眼,居然有了想要扶持二少爺的私心。
“族長!”四長老不甘心的大吼了一句。
“你先彆氣,好好說。”雲滄海隨意的揮揮手,便是這看上去簡單到極點的動作,卻讓四長老滿腔的怒火徹底消失,不敢再造次。
跟隨他多年,他們怎會不知道這位看似爽朗大氣的族長,有多狠厲的手段?
能夠教導出一個雷厲風行的雲井辰,就足以讓人得知,在他那看似平和的表象下,掩藏着怎樣的本性。
“那女人仗着少主的寵愛,對老夫諸多不敬,甚至險些與老夫動武!老夫見她是一女子,不願同她諸多計較,也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才忍下了這口惡氣。”四長老一個字也沒提當時凌若夕的所作所爲是出於什麼原因,而是將罪名推到了她的頭上,把自己定位成了一個無辜且隱忍的長輩。
“老四,那凌若夕不瞭解你,難道我們幾兄弟還不瞭解嗎?你性格火爆,若不是理虧,怎會放過她?”三長老搖搖頭,一副你在說謊的表情,揭穿了四長老話裡的漏洞
“有少主在,老夫能動手嗎?”四長老心頭一驚,卻故作鎮定的反駁道。
“好了,多大點事,你們怎麼又爭上了?”爲了避免爭吵再度發生,雲滄海急忙叫停,“依你看,這凌若夕性子如何?可配得上我那不成材的兒子?”
雖然嘴裡說着不成材,但他臉上卻分明是一副自豪、驕傲的模樣。
雲滄海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突破地玄,不是成爲了這第一世家的家主,而是培養出了一個近乎完美的繼承人。
四長老眸光微冷,聽族長這話,似乎有意要將少主和凌若夕的事定下來?不!絕對不行!
“族長,不是老夫在背後說人壞話,那凌若夕究竟如何,你大可問問跟在少主身邊的雲玲,免得有人說老夫在挑撥是非。”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一旁的三長老。
“老四,我不就說了你幾句,你還真的惦記上了?”三長老哭笑不得的搖搖頭,但心裡卻拉起了警報,爲什麼他會突然提起雲玲?難道雲玲背叛了少主,歸附了他們?還是說,這凌若夕的品行,當真惡劣?所以這老四纔會有恃無恐?
若是後者倒也罷了,可若是前者,事情就會變得真的糟糕。
“哦?去,把雲玲給傳上來。”雲滄海揮揮手,似乎很有興致想要知道凌若夕究竟品性如何。
很快,就有暗衛從牢中將雲玲帶到主事堂,她身上破碎的衣衫換成了一件墨色的長裙,乾燥的青絲梳成一個髮髻,插着一支木簪子,臉色略顯蒼白,跪在大堂中央:“雲玲拜見族長,拜見諸位長老。”
“身體可好?”雲滄海漫不經心的問道,他是知道的,雲井辰一怒之下將雲玲打入地牢的事。
雲玲眸光晦澀,點點頭:“勞族長惦記,雲玲自知做錯了事,有此教訓雲玲不敢有任何怨言。”
她表現出的忠心讓雲滄海感到了一絲滿意,“你可有見過那凌若夕?給我們說說,那人究竟品性如何。”
雲玲心頭頓時一緊,這話什麼意思?爲何族長會突然問起凌若夕來?
她心底掀起一陣不安,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畢恭畢敬地稟報道:“那凌若夕未婚先孕,在六年前產下一子,且行事作風極其張狂,六年後回到凌府,公然殺害其二姨娘,教訓其親生父親,並且得罪北寧國皇室,軒轅世家,後被追殺,逃到南詔,又勾引南宮玉,成爲了一國國母……”
她將凌若夕這短短半年間所做的一切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隨着她的描述,諸位長老的臉色也跟着變換,似鄙夷,似輕蔑。
“族長你也聽到了,這樣的女人怎配得上少主?”四長老再度進言,語調略顯急切,他巴不得將凌若夕貶低到塵埃中,也好讓雲滄海打消想要撮合她與雲井辰的念頭。
雲滄海面露一絲遲疑,久久沒有出聲。
“族長!”四長老急吼吼的又喚了一聲,音量極大。
“好了,如果她當真是此等上不得檯面的女子,我也不能再讓她與井辰往來
。”雲滄海終是做出了決定,眸中的種種情緒最終化作了決然,他緩緩從椅子上站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地上的雲玲:“本族長今日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如何?”
雲玲難忍心頭的激動,“多謝族長。”
“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將井辰給我帶回來,記住,只可成功,不許失敗。”他不能讓自己完美的兒子被一個如此不着調的女人毀掉,雲滄海一字一字沉聲說道。
雲玲用力握緊拳頭:“是!雲玲必不辱命。”
凌若夕,這下子,看你還能怎樣勾引少主!她微微垂下頭,青絲將她的面容遮蓋住,誰也不曾看見,她臉上如毒蛇般陰涼狠厲的表情。
當天夜裡,雲玲拒絕了雲滄海想要爲她多調派些人手同去的念頭,孤身騎上獅鷹的背部,趁着夜色,朝南詔國的方向飛去。
“你說這雲玲的話當真可信嗎?”雲滄海雙手揹負在身後,靜靜地站在山巔嗎,晚風陣陣,將他的衣訣吹得飛飛揚揚。
身後,三長老面如一泓死水,不起波瀾,“屬下不知。”
“呵,我這大兒子和二兒子似乎要鬥到底了。”雲滄海搖搖頭,笑得有些悽苦,“真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爲何會走到這一步。”
三長老沒有吭聲,說到底這是他的家事,作爲屬下沒有表態的資格,但他心裡,卻想着,二少爺自幼便喜歡與少主爭,不論是孩子的玩具,還是靈藥,又或者是修爲的進展,他總想將少主踩在腳下,如今,爭的不過是這繼承人的身份罷了。
“你怎麼看老四?”雲滄海隨口將話題轉開,臉上的落寞與苦澀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爲父親,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願偏袒任何人,讓他們爭,讓他們奪,更強的一個,將來纔有資格繼承雲族。
就當做是一個父親,給兩個兒子公平競爭的機會。
“老四他……”三長老欲言又止,不太願意被背地裡說自家兄弟的壞話。
“就算你不說,我又怎會看不明白?他竟在暗中支持我這二兒子,呵,井寒也大了,竟能拉攏了老四、老五。”說着,雲滄海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驕傲小兒子的能耐,還是該無力於他的心機。
三長老低垂下頭,默不作聲。
“去查查,這凌若夕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這般,若是真的,我決不允許她再糾纏我這兒子!”雲滄海揮了揮手,示意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族長是認爲雲玲所言有假?”三長老不自覺擰起了眉頭,若真的是這樣,這雲玲只怕不能再任由她留在少主身邊了。
“不,我只是覺得與其聽旁人說,不如自己親自查探一番,這樣纔不會被有心人糊弄,你說是嗎?”雲滄海意有所指的說道,眸光晦澀。
三長老當即道:“族長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