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各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時,本傑明則是獨自坐在房間裡,忍着頭痛,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今天的戰果確實不錯,但是……他們真的可以就這樣把敵人耗死嗎?
教會不是傻子,當他們發現強攻難以奏效後,勢必會採取其他的措施。而且更重要的是,以本傑明現在的狀態,也很難再與格蘭特正面對戰了。
“你分析一下,我大概要多久才能徹底復原?”他忽然開口,朝着系統吩咐道。
“因爲一些特殊的原因,我無法分析你的精神力。”系統懶洋洋地道,“不過,那些藥劑法師不是都給你弄了治療藥劑嗎?急什麼,慢慢喝着不見就好了。”
“我能不急嗎……”
本傑明聞言,望着桌邊放着藥劑空瓶,無奈地搖了搖頭。
學院的藥劑法師也有不少人來到洛克城,爲他煉製了可以治療精神力的魔藥。然而,精神力牀上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情況,藥劑種類也非常少。法師們幾乎是現場研究,把藥劑要出來,本傑明也只能本着小白鼠的心態把那些玩意喝下去。
——那些法師挑選的都是非常溫和的材料,所以不用擔心副作用,但相應的,它能起到的治療作用也就顯得相當微弱。
至少目前,本傑明開着水元素領域,連五分鐘都撐不到,就更不用妄想“水之降臨”了。
真是……雙重意義上的頭痛。
因爲沒有其他辦法,本傑明只好把思緒移開。
“天上的那個東西……能解決一下嗎?”他又朝着系統問道。
夜色下,光與水的兩道鏡面依然高懸於洛克城的上空,精美得有如神蹟,卻讓城內衆人的心中也不免有些不安。
總不能讓那玩意一直掛着吧?鏡面中蘊含的元素量是非常可怕的,萬一在接下來的進攻中,什麼動作無意打破了鏡面,整個洛克城說不定都會遭殃。
本傑明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那不是你弄出來的嗎?我要怎麼解決?”系統毫不猶豫地答道。
“但那東西肯定跟元素位面有點關係,所以,可以請你動用一下你的直覺,告訴我該怎麼把它解決掉嗎?”
“真麻煩。”系統嫌棄地道,“不過,我覺得那不是什麼危險的現象。所有元素都呈現出了一種絕對靜止狀態,鏡面內部結構也很穩固,不太可能產生破壞性的反應。”
“那……我們有沒有可能把它利用起來呢?”
“你想幹嘛?”系統反問道。
“敵人還圍在外面,我又喪失了戰鬥力,當然得想辦法利用所有可能用得到的東西。”本傑明用期待的語氣道,“鏡面裡藏着那麼多元素,如果能轟到敵軍的營帳去,我們不就贏定了嗎?”
“這個嘛……你可以試試。”
“怎麼試?”
“當然是用符文。”系統不假思索地道,“不過……鏡面的結構有些特殊,你可能必須在虛無狀態裡啓動符文,才能對它造成影響。”
“你確定?”
“直覺而已,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
本傑明摸了摸下巴。
系統輕佻的語氣讓他感覺有點不太好,有種隱隱的作死預感。不過除此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辦法。因此,他還是打算留到關鍵的時刻再嘗試。
次日。
“他們……還是打算繼續進攻嗎?”
炮火聲連連響起,把洛克城的人從睡夢中驚醒。接連不斷的炮彈落在符文防禦陣上,聖光把整座城市閃得都快光污染了,也給觀察敵情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站在城牆之上,本傑明都快被晃瞎了,不得不眯起眼睛問道。
“他們恐怕有別的打算。”執行首相則是閉着眼睛搖了搖頭,說,“雖然炮擊一直在持續,但是強度比之前差遠了,不可能擊破符文防禦陣的。他們想依靠聖光干擾我們的視線,可能另有打算。”
本傑明也不由得一臉無語。
爲了攻城,教會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嗎?
地方有六十多架聖光大炮,現在一次只讓一架開火,也不求擊破結界,而是讓爆炸產生的聖光在這裡晃他們的眼睛。而教會又那麼多神父,輪流操控下來,幾分鐘就是一炮,這已經是一種相當可怕的折磨了。
長時間持續下去,可能真的會有人因此失明。
而且,除此之外,刺目的聖光也給他們的戰略帶來了非常大的影響。
“我懷疑他們想利用強光的干擾,偷偷繞過洛克城,直接進攻瑞吉納。”執行首相則是用更加憂慮的語氣道,“雖說附近都是山地,這裡是唯一通往瑞吉納的道路,但如果他們鐵了心繞遠路,我們偵查不到,事情也會變得很棘手。”
本傑明聞言,也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頭。
對方這種損招,他們也得想點特殊的辦法出來才行……
與此同時。
“用這種辦法,真的可以逼得他們放棄符文防禦陣,出來與我們交戰嗎?”格蘭特坐在營帳之中,望了一眼遠處沐浴再說聖光中的城市,隨口問道。
“教皇陛下,這您就不瞭解了。”普雷斯將軍諂媚地笑道,“對付縮在殼裡的烏龜,用錘子硬敲是最費力的辦法。相反,有時候我們只要拿煙燻一薰,它自己就會受不了,從殼裡面跑出來的。”
“可是幾天前,你卻告訴我只需要強攻,我們便可以輕輕鬆鬆擊破洛克城的防守,殺光城裡所有法師。”
“……”
普雷斯將軍一時語塞。
“算了,隨你的便吧,只要能把他們逼出來,不管是在城下叫罵還是用聖光去炸他們,什麼樣的手段都用上。”格蘭特轉過頭,緩緩道,“來自主教和神父的反對意見,我會幫你壓下去,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
聽着對方不鹹不淡的語氣,不知爲何,普雷斯將軍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好忙不迭地點頭,連聲應和。
然而,也就是這時,一個士兵卻忽然從帳篷外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將、將軍!”
“怎麼了?”普雷斯心中一驚,擡起頭,朝着那個士兵露出凶神惡煞的表情,“沒事就不要亂喊,沒看見教皇陛下在這裡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目光小心地朝着格蘭特瞟過去,生怕這位教皇忽然一個不對勁又哪裡不滿,搞得他也要遭殃。
“不……那個,將軍,洛克城那邊的情況好像有變。”
聞言,普雷斯不驚反喜:“洛克城?他們這麼快被我們逼出來了?”
“他們沒有,將軍。那個……本來大部分守城的士兵都被聖光刺激得離開了城牆。但是,他們現在全都跑回來了,而且還一直站在上面,好像完全不怕聖光晃眼睛了。”
“怎麼會?你胡說!”普雷斯頓時大驚失色。
“將軍,是真的,您……您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聽到這裡,普雷斯已經臉色發白,額頭上汗如雨下。那一刻,他甚至不敢轉過頭去看格蘭特那臉上是什麼表情。
不怕聖光……真的嗎?
他實在無法想象出來,對方到底採取了什麼措施。只是,萬一伊科爾那邊的人真的有辦法,他剛剛纔在教皇陛下面前誇下的海口……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出去看看吧。”忽然,格蘭特的聲音傳到他耳朵中,把他驚得一下子回過神來。
“是……是……”
普雷斯將軍點點頭,硬着頭皮走出了營帳。趁着聖光大炮轟擊的間隙,他們逐漸靠近洛克城,然後朝着城牆之上望去。
只見,城牆上站了滿排的士兵與法師。他們隔着符文防禦陣,面朝前來觀察的教皇和普雷斯將軍,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一股無所畏懼的神情。
而在他們鼻子上,架着一副普雷斯將軍從沒見過的眼鏡。黑漆漆的玻璃鏡片,上面不知道塗了墨水還是什麼東西,把所有人的眼睛都給擋住了,同時大概也過濾掉了聖光炮彈產生的強光,讓他們無所畏懼地站在城牆上。
整幅畫面,就是幾百幾千人戴着相同的黑色眼鏡,齊刷刷地站滿了洛克城的城牆。普雷斯遠遠地望着,哪怕身邊站着教皇陛下,也莫名有一種……輸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