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派遣在霍里王國的學院暗部給本傑明發來了回信。
“……伍德家族的話都得到了印證。”
聽完回信,本傑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論貴族和教會到底紛爭到了什麼地步,但是霍里王國的海邊出現了船隻集結的現象,教會似乎真的打算展開報復。
說實話,這種狗咬狗的情況繼續下去,是本傑明非常樂意看到的。不過問題在於,他覺得海外教派恐怕是擋不住教會的,而一旦他們被剿滅,那些有關念術的珍貴資料,恐怕就會通通落入教會手中。
因此,本傑明覺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觀。
大約兩天後,他稍微準備一下,便帶着兩姐弟從學院出發——前些日子的拜訪熱潮已經消退得差不多,學院運行也穩定下來,他又能放心出行,這邊的事情可以完全交給瓦利斯處理。
“法師大人,聖光教會真的打算剿滅島上的人嗎?”
飛行的半路上,少女忍不住開口,這麼問道。
“教會對異教徒是絕對沒有任何容忍限度的。”本傑明答道,“聽說他們整理出了一整支船隊,派遣的各種神父和聖騎士起碼三位數,還準備了可以剋制念術的東西。肯定是想趕盡殺絕,不留任何後顧之憂。”
“那……我們該怎麼辦?要、要阻止他們嗎?”
本傑明搖頭,道:“我本來就打算找機會滅掉海外教派,你們不是也想報仇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次對我們來說其實是個不錯的機會。”
“螳、螳什麼?”
“沒什麼……反正先趕過去再說。”
本傑明無奈改口,搖搖頭,就這樣結束了和兩姐弟的對話。
伍德家族寫給他的信中,其實並不是想讓他作出這種鶩蚌相爭漁翁得利的選擇。雖然沒有寫明,但他看得很清楚,那些貴族希望魔法學院這個時候跳出來搗亂,不管是阻止教會去海外還是幹什麼別的,總之就是要給教會增添更多的麻煩。
這樣一來,教會纔沒工夫去理那些貴族,貴族階層才能從中謀取更大的利益。
但……本傑明不打算完全順着他們的暗示去做。
畢竟牽扯到了自身利益,念術,自從開發出了死靈隨從的分支,在本傑明心中的地位也是逐級攀升,變得越來越重要。他不可能把海外教派的所有寶藏就此放棄。
——貴族想對付教會,而他,想教會和海外教派一塊對付了。
大概飛了兩三天,本傑明先是繞過深淵,帶着兩姐弟趕到霍里王國海邊,然後再順着教會船隊出海的痕跡,朝着島嶼的方向飛去。
他倒不擔心會趕不上,教會又不知道海外教派的詳細方位,肯定得在海上搜尋好一陣。
廣袤無垠的海洋,朝着人類視覺的極限鋪展而去。本傑明飛在空中,只覺得這片彷彿連接着世界盡頭,深藍色的水面下不知道藏匿着多少從未勘探過的秘密。
當然,還有數之不盡的魔獸。
相對於陸地環境,海洋對於人來來說險惡了不知道多倍。出海沒多久,他和系統就探測到一批批成羣結隊的海獸,從水下逡巡而過。它們大部分都擁有普通魚類的形態,但是每隻都尖牙利齒,掀起一陣陣元素波動。同時,長得像章魚的也不少,而且往往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相當嚇人。
不僅如此,除了這些,他們還能隱約感受到在更深的海底,似乎……還存在着更加可怕的存在。
“你們在這種環境下都是怎麼出海的?”本傑明忍不住朝着兩姐弟問道。
“長老說是女神爲我們指示了安全的路線。”少年想了想,猶豫着道,“不過,按大人的說法……可能另有原因吧。”
安全的路線嗎?
本傑明點了點頭。畢竟生活在島嶼之上,幾千年過去,無數人命填上去,肯定也能摸索出一條可以航行的路線。
不過,他要先找到教會的船隊,肯定不能走安全路線。因此,他不得不小心飛行,遠離水面,一邊飛一邊搜尋教會的線索。也歸功於他的謹慎,出海之後半天過去,他們還沒有遭遇到任何魔獸的襲擊。
“……就是那支船隊了。”
半日後,他們幾乎是飛在雲端,向下望去,終於在視線之內發現了船隊的蹤影。
隱藏在水霧和雲間,本傑明悄悄地朝着船隊靠近。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們靠近之後發現,教會的船隊正在和一隻巨大的章魚作戰。
“快!去修補左邊的護盾!千萬不能讓它把船擊沉!”
“你們幾個用聖光彈壓制它,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吟唱,我們發動十字架的威力,將這個東西一舉消滅掉。”
“補上右邊的窟窿,快!不能再讓水漏進來了……”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着,本傑明都能看出局勢有多麼混亂。那隻章魚魔獸幾乎有城堡大小,吸盤猶如成人大小,一張一合,彷彿無數張呼吸的大口。黏溼的白色皮膚上,每一個細小突起都像被放大版清晰可見。
章魚觸手揮舞間,震得船上的護罩嗡嗡作響,周圍的海浪也是一陣翻涌。
那些神父站在船上,一個個東倒西歪的,甚至不得不飛起來施法,否則恐怕早就當場就吐了出來。也因此,雖然章魚魔獸似乎沒有什麼元素攻擊的能力,但還是搞得他們十分狼狽,有兩艘船已經出現了破損。
本傑明在天上看得可高興了。
“不會吧,出海前都不搞搞清楚情況的嗎?這麼急着就想去滅掉人家教派,他們是在伊科爾被打傻了嗎?”他有些幸災樂禍地在心裡說道。
要是教會雄赳赳地出海,結果半路上就全軍覆沒,那也是有點搞笑。
“……你想多了,再看看局勢吧。”系統卻沉默片刻,這麼說道。
本傑明也收起臉上的笑意,繼續看過去。只見下方,章魚一直在使用它的觸手攻擊船身浮現的聖光護盾,只是,雖然護盾看上去挺脆弱的,但是在巨型觸手的不斷敲擊下,竟也一直沒有破碎。
見狀,本傑明不由得想到了海文萊特自帶的強大聖光結界。
是類似的技術嗎?
而船隊也緩慢行駛,漸漸構成一個包圍圈,無聲無息地將那隻巨型章魚圍在了其中。
“……開始吧,淨化這隻污穢的生物。”
吟唱終於完成,大概是主教級別的人物睜開眼,無悲無喜地望着章魚魔獸,緩緩開口。其他神父也應聲點頭,星星點點的聖光匯聚起來,最後,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
十字架正好位於章魚的上方,強烈的光線投射下來。那一刻,章魚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動作爲之一頓。
不過,那些神父並沒有給它反應的時間。
“淨化開始!”
伴隨着強大的魔力波動,聖光十字架驟然下墜,撞在巨型章魚身上。瞬間,刺目的強光迸發出來,從本傑明的角度看去,就像是有人在那裡投擲了一枚強效閃光彈。
他和兩姐弟飛在很遠的天空,都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隨後,聖光漸漸消散,海面上只剩下一具焦黑的章魚屍體。
“切……沒意思,這樣就被解決了。”
本傑明見狀,不由得撇了撇嘴。看起來,教會還是有所準備的,那兩艘出現破損的船隻,似乎也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修補起來,穩住平衡,沒有出現再繼續下沉的趨勢。
不過……也好,要是教會的船隊隨隨便便就被幹掉,他要怎麼當那個得利的漁翁?
他還想借教會的刀先對付海外教派,教會可不能在這就撲街。
在解決掉巨型章魚後,很快,下方的船隊調整好隊形,似乎準備繼續出發。然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整片海面忽然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被本傑明帶着飛的兩姐弟也不由得爲之一愣。
“不、不好,這個跡象……他們好像觸怒了海王。”少年一臉難以置信,“可是……海王不應該只是傳說嗎?難道它們真的存在?”
而在兩姐弟驚歎間,海面忽然出現了數個巨大的突起。
緊接着,伴隨着十多米高的澎湃海浪,十幾只和章魚魔獸一模一樣的巨型章魚,不約而同地從海里一下子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