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波瀾再起

天還沒亮,華安安就穿戴整齊,揣了一肚子的臨別贈言,跑到前院來爲施襄夏送行。可是,施襄夏的房間一團漆黑。他想,人家還沒起牀,自己倒趕着爲他送行,好像催人家離開似的。於是,回房間等了一會,見窗外天色慢慢亮了,院子裡也有了動靜,又跑到施襄夏門外,見窗戶還是黑的。

夥計看他跑來跑去,就告訴他,施客官四更天就離開了。

華安安很無奈,回到房間裡無所事事,感覺冷冷清清,就想把這兩天的棋局覆盤研究一遍。這時,他發現自己少了一樣棋手必備的東西:一副棋具。

昨天,施襄夏對他的開導使他茅塞頓開。雖然自己的棋風有時候也很勇猛、潑辣。但那是興致所至,才放手大幹。說起自己的行棋特點,仍然是四平八穩,缺少主動冒險的精神。不願亂戰,是怕自己把握不住棋局的主動權。歸根結底,是對戰鬥缺乏信心。

他想,在這個年代下棋,或勝或敗,其實對自己無關緊要。因爲自己是一名實驗員,半年之後就會離開這裡。即使回到自己的時代,也不會重返棋壇。因此,出於少年時代的理想,一心追求棋藝的最高境界就可以,勝負於自己真如煙雲一樣。

施襄夏爲自己點明瞭前進方向。不要拘泥於勝負,而應該放手一搏,不懼亂戰、混戰,反而應該主動挑起亂戰,在激烈的角力中彌補自己的不足。勝固可喜,敗了,也可從中檢討自己的不足,爭取在返回前,對棋的領悟更清晰,更進一步。

中午,華安安一身輕鬆在街上閒逛。他發現了一家書店,竟然從那裡淘出一本盛大有編撰的《弈府陽秋》。不論這本棋書的內容對自己是否有用,至少能打發一些無聊時間。他向書店老闆打聽,在哪裡能買到棋具。

書店老闆說,榮記文寶齋裡有各種棋具。

華安安找到榮記文寶齋,裡面的棋具果然琳琅滿目。華安安想要的是便於攜帶的。於是,他買了兩幅織錦棋盤,一副雲子。又挑了兩個鹿皮囊,把棋子分別倒進去。用包袱把幾樣東西一包,輕巧靈便,滿意極了。

華安安在燃燈寺躲過寒冬,對寺廟產生了好感。而且,現在就住在廣仁寺的隔壁,早晚傾聽廟裡的鐘聲,自然要去廣仁寺裡拜拜佛,上幾柱香,暗地裡祈願自己和祝子山能順利返回基地,求菩薩保佑馬修義、普泰和香香他們好人得好報。

他玩了一下午,等回到連升客店,已是掌燈時分,大堂裡有幾桌包飯的客人正在吃晚飯。他從櫃檯上要了一根蠟燭,點燃後,準備回自己房間。這時,門外進來一個人,直接湊到他跟前。

華安安嚇了一跳。這人竟是劉遠舉,陰魂不散地又追來了。

劉遠舉滿含歉意地拱拱手,說:“華兄弟,前幾日之事,老兄確實不知其中內情。得罪了兄弟,我特來道歉。”

華安安看大堂裡滿是人,膽氣壯了一些。他冷笑一聲,說:“劉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還想哄我?你叫二剩子出來,還有什麼炮爺的,來多少人我都不怕。”

劉遠舉一臉窘態,抱着拳說:“二剩子無理取鬧,老兄確實不知。我今日來這裡,就是專程給兄弟你賠不是的。你知道,我和保定關係莫逆,我怎會詐哄保定的兄弟入圈套?那當真豬狗不如了。”

華安安看他一臉誠懇,就半信半疑地問:“劉兄你既然不知道那天的棋局是要坑我,那你總該知道那個王先生是什麼人吧?”

劉遠舉尷尬地左右望望,低聲說:“兄弟請借步說話。”

華安安怕他在門外有埋伏,遲疑了一下,說:“乾脆去我房間說話。”

店夥計給華安安打開房門,點亮屋裡的蠟燭。華安安讓他再送一壺熱水來沏茶。

劉遠舉等夥計一離開,就皺起眉頭說:“兄弟,你得罪了一位大人物,因此纔有此番風波。”

華安安冷哼一聲,說:“我知道,是穆尚書。”

劉遠舉一愣,驚訝地說:“兄弟你已經知道啦?”

華安安說:“前些日子,費大哥領我去和穆尚書下棋。我出手重了些,穆尚書官大脾氣大,心裡自然不痛快。所以他就派人來對付我。”

劉遠舉搖搖頭,說:“穆尚書的人品剛烈正直,京城裡的高手都和他下過棋,對他還是瞭解的。他絕不會因爲輸了棋,而銜怨棋手。否則,誰還敢和他下棋?華兄弟,你有所不知,穆尚書對付你,並非因爲他慘敗給你,而是你贏棋之後四處宣揚,風聲傳到他耳朵裡,他纔對你懷恨在心。”

華安安一時摸不着頭腦。“沒有啊!我在京城裡都不認識幾個人,又不在城裡住,我怎會‘四處宣揚’這種事?”

劉遠舉嘿嘿一笑,說:“贏了穆尚書,當然是一件可以到處宣揚的事。”他不相信華安安沒在外面吹噓過這事。

華安安低下頭想了想,說:“我知道了,一定是我費大哥說出去的。他爲了給我臉上貼金,好讓京城人儘快知道我,才四處宣傳的。”

劉遠舉搖搖頭說:“不對。我和保定成天在酒樓喝酒,他怎麼沒跟我提起過。”

夥計提了鋁壺進來,爲兩人斟上熱茶。

華安安思索了半天,想不出答案,無所謂地說:“管他呢,不管是誰宣揚出去的,反正已經得罪他了。”

劉遠舉目光幽幽地盯着華安安,說:“得罪了這位爺,在京城棋壇就甭想再混嘍。”

華安安一撇嘴。“怎麼?他還想攆我走。我不是已經下敗金子豪了嗎?”

劉遠舉說:“老兄今天就是爲這事來的。”

華安安瞪了他一眼,心想,你又來忽悠我。

劉遠舉說:“穆尚書是個很較真的主兒。他認定要攆你走,就非達到目的不可。”

華安安心裡打了個寒噤。他故作鎮定地問:“他還想怎樣?”

劉遠舉說:“兄弟,老兄和保定是鐵哥們,跟你也不是外人。我可不想壞了保定的交情,也不願趕你走。但是那位主兒我惹不起,沒奈何,來趟這淌渾水,幹這兩邊不討好的事。”

華安安的眼睛緊盯着劉遠舉,心裡對劉遠舉的話字斟句酌。

劉遠舉說:“實話跟你說,我就是一跑腿送信的,別的事情我可不摻合。”

華安安點點頭,相信劉遠舉說的都是實話。

劉遠舉說:“你得罪這主兒,真是麻煩事。這漏子是你捅的,這鍋就得您一個人背,是這理吧?這主兒一心要趕你走,見不得你在北京城混,這是壞事。可這壞事裡也有好事,他沒仗勢胡來,沒動硬的,這就是好事。”

華安安覺得自己從心裡一直涼到腳掌,忍不住要打寒顫。“這也算好事?”

劉遠舉說:“當然了,他只是想通過棋界的規矩趕你走,砸你的飯碗而已。如果你能耐大,把他找來的高手都下敗,他還怎麼趕你走?”

華安安乾笑了一下,說:“你是說,我把金子豪下敗,他又會找來別的高手繼續跟我下,如果我把別的高手下敗,他仍然會找來更高的高手來趕我走?”

劉遠舉笑了,說:“你瞧,這不是好事嗎?總比找來幾個地痞趕你走要好吧?當然了,他是大人物,不會幹這種下三濫的事,污了他的名聲。”

華安安心裡有了底,自己和施襄夏尚能下個一勝一負,就北京城裡這些棋手的水平,想趕自己走,怕不那麼容易。

他故意逗劉遠舉,說:“那萬一我下敗了呢?”

劉遠舉笑着說:“那是你本事不濟,就不要怨天尤人啦。揹着自己的鍋乖乖走吧。”

兩人哈哈大笑。

劉遠舉說:“我今天來,就是爲這事。那位王師爺已經找了我師傅,讓我師傅親自出馬。”

華安安略帶嘲諷地一笑,心說,說到底還是給我佈置了圈套,只不過這次是明說罷了。

劉遠舉說:“我師傅是不願出馬的,就把這事推給了王殿臣。今日,我就是奉了王師爺的指派,約你明天去和王殿臣賭棋的。這勾當我是真不想幹,可是我惹不起那主兒,不得已跑來得罪兄弟,還望兄弟見諒。”

華安安直勾勾地瞪着劉遠舉,先是生氣,然後轉念一想,這麼多高手白白送上門來陪自己練棋,這正是自己探求棋藝新境界的好機會啊。平常就是提着禮品上門找人家,人家也未必願意和你這種野棋手下棋的。他又想了一下退路,萬一輸了,不妨給祝子山留個紙條,反正自己身上有錢,直接去揚州就行。一想到揚州,他又想起了蓮兒,不由得心裡一陣激動。

劉遠舉看華安安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紅,變來變去,摸不透他心裡想什麼?自己只求今晚能說服華安安接受挑戰,自己就能交差了事。

“劉大哥,我不讓你爲難。”華安安說,“你說好時間、地點,我準時去就行。”

劉遠舉見他答應的很乾脆,心裡的石頭放下了,轉過來討好地說:“兄弟,哥有個建議,你得聽我的。你這是隻能贏不能輸,一輸就得走人。因此,你可以要求提高賭金,五兩一盤棋。能贏一局,就多一份盤纏,路上也不受罪。”

劉遠舉知道華安安遲早會有一輸,因此好心提醒他。

華安安覺得他這個建議非常實在,心裡一樂:“對,決不能便宜了穆尚書。”

劉遠舉最後說:“兄弟,那咱倆說好,明天中午,天橋盛源茶社,不見不散。你可不能誆我。我一家老老小小八口人,都指着我在棋壇上混飯吃呢。”

劉遠舉走後,華安安給祝子山寫了一封信。說自己輸棋,已經離開北京去揚州。如果他以後找自己,就去以前住過的花滿樓。

他整理了行裝,準備隨時動身離開北京城。一想到馬修義,又在信上補了幾句,希望祝子山有空時能去看看兩位老人。

一切準備妥當,他一身輕鬆。對於明天的棋局,都有些急不可待了。

吃過早飯,華安安拿着扇子,一路打聽,找到了天橋的盛源茶社。茶社門前的街道非常寬闊,今天像是趕廟會,這裡擠滿了人,熱鬧極了。小吃攤子一家挨一家,風箱撲塔塔的響,爐竈裡火苗亂竄,香味溢滿整條街道。賣五金的、賣寵物的、賣日用品、賣作物種子的,五花八門,什麼稀罕玩意都有。有幾處耍把戲的觀者如潮,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華安安心情極好,並不着急去茶社,而是擠在人羣中看熱鬧。他看了一會耍猴,人太多了,想拍巴掌叫好都擡不起胳膊。演出的高潮,一棒鑼響,耍猴的牽着猴子開始要錢,人羣哄地一聲散開了。華安安從懷裡掏出一把銅錢拋給耍猴的,銅錢落了滿地,猴子上躥下跳,滿地亂撿,逗得他開懷大笑。

劉遠舉在茶社門口招呼他進去,他才邁着方步,意猶未盡地踱進茶社。

盛源茶社是一排平房,大廳裡擺了十幾張八仙桌。茶客們都在門外看熱鬧,大廳裡冷冷清清。穿過大廳,是一個清淨的院落。十幾束乾枯的葡萄藤蔓從院子一角斜着爬上房檐,遮蓋了半個院子。這裡的夏天一定很清涼。院裡有幾付雅座,棋局就設在雅座裡。

王師爺,王殿臣,以及王殿臣的一個小徒弟正在雅間裡等着他。這個小徒弟簡直就是一個小僕役,不停地進進出出,端茶送水。

華安安拱拱手。他知道沒人會搭理自己,其實也真的沒人理他。

王師爺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雙手交叉在胸前,搖頭晃腦,不知是不是在背唐詩。王殿臣手支下巴,眼睛出神地望着毛巾架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毛巾架子以及上面的洗手盆,其實很難刺激人的想象力。

華安安很淡定地坐下,直截了當地說:“昨天我和劉遠舉說過了,少了五兩銀子的賭金,我不下棋。”

王師爺冷笑一聲,把一個五兩的銀元寶擺到桌上,毫不掩飾厭惡地說:“華小子,口氣別太大。能拿得走,纔算你的本事。”

王殿臣對於今天的這件差事,覺得委屈極了。他是北京城赫赫有名的高手,向來把交手輩分看得很重。在北京棋壇,能和他下對子棋的,寥寥可數。連金子豪這樣的高手,他也嗤之以鼻。但他拗不過王師爺的面子,只好自甘墮落,今天和這個無名小輩下對子棋。心裡像被人活活塞進一顆生土豆,憋屈的難受。華小子還沒到,他就對王師爺說,找兩人直接把這小子攆走就得啦,幹嘛費這周折?

王師爺說,穆尚書是什麼人?能跟這種三教九流的下等人一般見識?下棋攆他走,是讓他長見識。讓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不要信口雌黃、口無遮攔到處賣狗皮膏藥。再說了,動粗攆他走,於尚書大人的名聲也不好聽。

王殿臣哀嘆一聲,說:“這種野路子,做我的徒子徒孫都不夠格。我竟然放下身段跟他下對子棋。”

王師爺安慰他,事後定有重謝,且先委屈一下。

經過猜先,王殿臣執白先行。他把棋子重重地拍到棋盤上。他的滿腔怨氣都在這一舉動中顯露出來。

華安安的狀態極佳。他是抱着探索棋藝新境界的目的來的,一心只想下出最高效率的棋,心如澄空,不含任何雜念。

春風拂動院子裡的葡萄枝蔓,陽光從院牆的西邊漸漸移到東邊。

王殿臣的一聲長嘆,驚醒了沉思中的華安安。

華安安擡起頭,雙眼茫然地望着王殿臣。過了好一會,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對手,眼圈紅紅的,一臉沮喪。

王殿臣沉重地說:“不用數了,我輸了十五個子。”

王師爺一臉慍色,指着棋盤說:“還沒下完棋,爲何不數?”

王殿臣說:“數了也是輸這麼多。”

王師爺一甩袖子,焦躁地在房間踱了幾圈,然後一跺腳,氣急敗壞地說:“北京城的高手怎麼都是這熊樣?”

王殿臣黑着臉,劉遠舉紅了臉,兩人都默不作聲。王殿臣的小徒弟站在門外也不敢進來。

王師爺一拍劉遠舉的肩膀。“去!叫你師傅來。”

王殿臣自嘲地嘟囔一聲:“老趙來我看也是白搭。”

劉遠舉立起身,捧出一臉歉意對王師爺說:“今日我二姨娘身子欠安,我師傅在家看顧,怕是出不來。”

王師爺哼了一聲,捏起銀元寶,輕輕放進華安安手裡,皮笑肉不笑地說:“華小子門道高,運氣好。明天這時間接着來,不見不散。我不信沒人能殺敗你。”他收起了假笑,狠狠地盯了王殿臣一眼,“我就不信北京城再沒能人!”

衆人散後,華安安歇了好久,才把自己的思緒從棋局中拉出來。他對自己今天的評價只有兩個字:“完美”。這應該是自己的名局。全局無惡手,無緩手。每步棋都含義深遠,不急不緩,恰到好處。

他出了盛源茶社,僱了一乘轎子,直接去了廣仁寺附近的公共浴池,濯浪泉。他在那裡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把自己的緊張神經完全放鬆。這一夜,他的睡眠質量很高。他要養足精神,明天接着再戰趙元臣。

趙元臣四十歲左右,人非常精幹。他是棋壇成功人士,不僅是京城第一高手,還養了三個老婆。

劉遠舉向他彙報了王殿臣慘敗的情況,他很不以爲然,認爲那是王殿臣大意輕敵所致。劉遠舉拿出棋譜,把華王二人的對局給他一一擺出來,還沒擺到四十步,他突然一驚,搶過棋譜,自己親手過了一遍。擺完棋譜,他意識到,這個無名小子,竟然是個不可等閒視之的勁敵。他急忙叫劉遠舉把王殿臣請到自己家裡來。

一晚上,他和王殿臣反覆拆解華安安的路數,最後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北京棋界闖進一頭大黑熊,根本無人可擋。

“我們的場子就這樣被人踹了?”趙元臣瞪着眼睛問。

王殿臣心情沉重地說:“都是王師爺,叫咱們送上門去讓人家踹的。”

趙元臣揹着手踱了幾步,眼睛突然一亮,說:“他是費保定的兄弟,不如去找費保定從中說合,咱們陪些銀子,讓這小子下手時留着情面。”

劉遠舉在旁邊說:“這小子一輸棋就得滾蛋,他如何肯幹?”

趙元臣拍着腦袋,無奈地說:“範西屏來北京城,咱也沒讓他全勝啊。怎麼遇上這小子,就沒有了往日的氣概?到底是老了。”

王殿臣說:“我看,只有死纏爛打,亂中取勝。或許撿個漏着纔有機會。”

趙元臣搖搖頭,說:“不然。今天的棋局不夠亂嗎?我看這小子功力深厚,翻盤術怕也難不住他。”

劉遠舉說:“這件事情,師傅看得嚴重了。這本來是穆尚書和華小子之間的恩怨,咱們贏了固然露臉,就算輸了,無非叫王師爺另尋高手,與咱們何干?華小子與費保定沾親帶故,算起來,也是北京棋界的半份子。”

趙元臣點點頭,說:“言之有理。這樣,你明天代我出場。你二姨娘身體不適,我一時也走不開。你是知道的。”

劉遠舉義不容辭地說:“這正是我出場的時候。師傅您就安心在家呆着,不管怎麼說,總要把穆尚書應付過去。”

因此,當華安安精神抖擻來到盛源茶社時,看到的只是王師爺和劉遠舉。

劉遠舉說:“我師傅家務冗忙,特令我代替他出場,華老弟不要失望。”

華安安客氣地說:“名師出高徒。劉兄出馬,我也不敢掉以輕心。”

王師爺冷眼看着兩人一唱一和,心裡開始盤算,自己在穆尚書面前許下大話,攬下這一檔子事,沒想到華小子這麼厲害,趙元臣竟做了縮頭烏龜。這可怎麼辦?難道北京城除了趙元臣,再無高人?實在不行,只好再打聽打聽,託人從外地找高手。

華安安和劉遠舉的棋下得飛快。劉遠舉根本無心應戰,只是在應付場面。他只求不被殺大龍就行。

終局數子,劉遠舉輸了七個子。

王師爺早就看得不耐煩,他對劉遠舉說:“你來善後,王某有事先走。”說完話,賭金也不出,一溜煙跑掉了。

華安安和劉遠舉望着王師爺倉皇逃走的樣子,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劉遠舉拱拱手,說:“兄弟棋藝高強,劉某心服口服。但兄弟要做好準備,王師爺在京城一時找不到能下敗你的人,一定會到外地另尋高手對付你。”

華安安微笑着說:“我倒盼着他能把全國的高手都找來對付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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