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景軒,從一出生就被封了小王爺。這是無上的榮耀,更是皇伯對我父王、母妃的寵愛。而同樣,我的妹妹棉棉一出生就被封爲小郡主,同樣是恩寵。
我與棉棉相差近三歲,我們倆,個肖父、一個肖母;不過,雖然棉棉容貌酷似母妃,但性格卻多了軟萌可愛。因此,她成爲我們全家的寵兒。
尤其我們的父王特別疼愛棉棉,但是我並不吃妹妹的醋。因爲我自己也是個疼愛妹妹的哥哥,用母妃話說,我就是個妹控。
說到我們的父王七王爺,他被稱爲昭月皇朝最飄逸的王爺,他擁有一雙似海水湛藍的眼睛和俊美無塵的外表,也擁有看似平和實則清冷疏離的性情;對於他不在乎的事物,他永遠是保持不關心的態度。不過他的清冷在遇到我們的母妃後都消失了,更確定地說,只要遇到跟母妃有關的事情,父王就永遠做不到清冷。
我們的母妃出生不高,相反,在很多人眼裡甚至是卑下的。因爲她只是來自普通的商賈平民,但是她的身上的氣度完全不輸高門貴女。
所有人都說我們的母妃是與衆不同的,她出身微卑卻不自卑;更不會像普通的女子那般只關注繡花、吟酸詩的傷春悲秋或者整天計較於柴米油鹽。
說不會嗎?不,我們的母妃她會,每當她不經意說出一句詩詞時,往往會振撼我們。諸位堂兄說過母妃擁有不輸男兒的胸懷與能力,所以她總是不遺餘地建學堂、修慈善堂來幫忙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同時,也把夏家的商業版圖一步步擴大,成爲商界上的傳奇人物。讓更多人意識到經濟的重要,不再那樣把商人看作最低等,對推動國家的經濟發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所以,皇上堂兄曾說過,在昭月國,母妃不只是標誌性人物,還是一個女英雄。
其實,在棉棉還懵懂不知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母妃的不同。猶記那時還有疼我的義父在,還有小豆苗舅舅。在某些時候,父王和義父總是用着溫柔的眼神注視着母妃,而小豆苗舅舅也總是陪着我到處玩。那時候是最幸福的。
可是,這樣的幸福在有一天被打破了。
有一次,父王、母后帶着我們出府遊玩,碰到了義父。義父身邊跟着一個穿着很奇怪的女人。她一直黏着義父,但是義父似乎並不喜歡她。
在見過這個怪女人後,我們回到王府。不久後,母妃突然暈倒過去。我與棉棉心裡都害怕極了,但是棉棉能夠害怕得大哭,我卻不能。小豆苗舅舅離開前對我說過,你已經是一個小男子漢了,要勇敢,要保護母妃,還有妹妹。
所以我不哭,哪怕心裡已經恐慌到不行的地步。我依然緊握着棉棉的小手,儘量讓我們都不那麼害怕。因爲,我們不能給父王增添麻煩。我們需要他好好地救醒我們的母妃。
母妃生病了,我只記得說是中了盅毒。而且還是那個怪女人下的盅,我不知道她爲什麼要害母妃?但是小小的我卻從那一刻深深把苗女恨到了骨子裡。
母妃生病這段期間,整個王府一片愁雲慘霧的。我記得春雨、夏雪、秋菊、冬梅四位姨姨和外公哭得不行,守着我們與母妃身邊寸步不離。諸多堂兄們也來來回回於王府,焦躁難安。而父王那原本優雅溫和的笑容不見了,湛藍的眼眸更是如同凝了冰一般。他變得跟義父一樣,不愛說笑,整個人冷冰冰的。
我與棉棉害怕,不但害怕父王的轉變。更下意識害怕着母妃是不是不會醒?
在所有人都籠罩在一片慘淡之中時,母妃只是安靜地躺在牀上。然而等到我有時候偷溜出來看母妃,恰逢她甦醒時,看到她痛苦的模樣,還有吐在地面上那一團團有着蟲子的烏血時,我既害怕又無力,第一次痛恨自己還是個孩子。
我與棉棉有好一陣子沒見到父王了,聽春雨姨她們說,才知道父王與義父去追那個苗女要解藥救母妃了。那時,即便是懵懂的棉棉也有了笑容,也許她下意識裡知道,父王他們拿到解藥,我們的母妃就醒了。
等待是件難熬的事,在我們幼小的心靈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我們與外公他們一起等待着父王、義父的歸來,父王回來了,成功救醒了母妃。然而義父卻永遠離我們遠去,他,是爲了母妃而離開的。
我知道義父是喜歡母妃的,所以他能夠爲母妃獻出生命。但是我也知道父王和母妃是相愛的,他們之間不能夠再多容納一個人。對於義父,我很可憐、同情他,但又覺得義父也許要的不是可憐同情;也許在他看來守在一邊注視着喜歡的人幸福也是一件同樣幸福的事;而選擇爲所愛之人去死,也是他的另一個歸宿。因爲,他會永遠留在母妃和我們的心裡。
那次之後,母妃元氣大傷。好久好久才能夠真正的康復下牀來。而我與棉棉經歷了義父的離開,也學着長大。
以後的每年,我們都會隨着父王、母妃到義父的墳頭祭拜。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我與棉棉會悄悄將心裡的話對義父說,告訴他,我們有多想念他,我們有多感激他,因爲他,我們纔沒有變成沒孃的孩子。
隨後的數年,日子都很平凡地渡過。母妃還是經營着她的生意,只是沒有了義父幫她,而她也不準備拓展了。
父王也似乎又回到那個笑容若沐春風的男子,只是他也不參與朝政,真正做了閒散王爺,偶爾幫母妃看看生意,偶爾與她散散心之類的。他們再沒有第三個孩子,似乎他們也很滿足只有我與棉棉。
我與棉棉都開始長大了,我外表越來越肖似父王,但是性情卻有些像記憶深處的義父,我不再如同年幼般淘氣,現在的我不苟言笑。母妃常常笑我小面癱。我不知道小面癱是什麼,但是卻總看到父王母妃望着我偶爾會失神。
我的諸位堂兄似乎很喜歡我與棉棉,父王常說,皇上堂兄對我,就好像以前的皇伯父對他一般。
皇兄讓我進宮陪伴太子一起唸書,而我發現自己對這也挺感興趣的。偶爾聽皇兄們談論政事,也聽得津津樂道。
父王笑我,軒兒看來是做不了閒散王爺了。
我笑,卻不答話。心裡卻有主意,我不要做閒散王爺,我要做一個可以保護父王、母妃和棉棉的王爺。我們小時候,他們是爲我們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等到我長大後,我也要做能夠守候他們的大樹。
在我十七歲、棉棉十四歲時,便不斷有人來王府向我們兄妹倆提親。我的妹妹棉棉從小就酷似母妃,現在隨着年齡的增長越發與母妃相似了。雖還沒有及笄,卻已經美麗得不可芳物了。
我常常想,什麼樣的男子才能夠配得上我美麗的妹妹呢?
不過,現在,我們全家人都沒做好準備把妹妹交給任何一個男子。而我自己也在生日那夜向詢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的父王表示了否認。
所以,父王推拒了所有提親的人。我們的王府又恢復了平和、安靜。
有時候我也會想自己將來會娶怎樣的妻子?也會把很認識的一些女孩兒來比較,但是我發現也許是因爲有太與衆不同的母妃與美麗的妹妹,我對所遇的女子皆覺得她們不及母妃、妹妹。沒有母妃的能幹,也沒有妹妹的聰慧美麗。不過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爲自己沒有遇到對的人。
在我十九歲、棉棉快十六歲的時候,我遇到了令自己心動的女子,棉棉也遇到了讓她情竇初開的男子。很奇妙的,我們兄妹倆似乎同時遇到了自己的情緣。
一年後,我娶了令我心動的女子;而棉棉則嫁給了她愛上的男子,我們的婚禮相距了三個月。
婚後,我和妻子婉兒相處很愉快。她或許沒有母妃的精明能幹、也不及妹妹的美麗活潑,但是她身上的溫婉卻令我很愉快。我的時候除了上朝、陪父王、母妃後,剩餘的幾乎都用在陪妻子上。對於這一點,父王、母妃很欣慰。而堂兄們卻打趣我有了媳婦、忘了兄弟。對此,我倒並不覺得羞愧,反而驕傲。因爲這隻說明我們夫妻感情好啊。
婚後一年後,婉兒替我生下了一對白白的大胖小子。我榮升爲兩個孩子的父親,開始體驗到父皇當初對我和棉棉的感情。那就是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東西都給孩子,同時,親歷了婉兒生產的痛苦,我也不打算再要其他孩子了。就像父王、母妃只有我和棉棉兩個孩子一樣,挺好的。
說到棉棉,她也了孩子,而且生產在婉兒前。因此,我作舅舅比父親更長。婉兒生的是一個兒子,但是我那妹夫也說不願意讓她再受苦。爲此,我決定少給搶走我妹妹的他一點臉色看。
歲月如梭,父王、母妃華髮已生;我和棉棉也漸漸步入中年,但是我們將攜手一生伴侶像我們的父王、母妃一樣陪着彼此慢慢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