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樑熙幾乎整個人粘在了藺秋身上,藺秋去各處查賬,他便跟着,他如果要練武,也非要藺秋在旁邊坐着,便是一時一刻也不願離開。
轉眼就到了中秋,皇上設宴與羣臣共度佳節,樑熙是太子,必須去大殿赴宴,而藺秋作爲太子妃就只能在後宮中接待各王公貴族的夫人們。
原本這是楚皇后的事情,可是楚皇后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生了,每日腰痠背痛得厲害,又哪裡有精神管這些事,秦貴妃到是想管,偏偏她這半年來身子一直不爽利,別的人份位不夠,只好無奈的交給太子妃。
藺秋對於置身一大羣的婦人中沒有任何不安,只是這些人他除了蘇紅衣和兩個嫂子一個都不認識,跟不知道該和她們說些什麼,正好蘇紅衣就坐在他下首,於是藺秋就只對着蘇紅衣和兩個嫂子說話。
蘇紅衣原本不屑來這種宴會,可是她思念兒子,所以還是一早就帶着兩個兒媳趕來,見到突然長大了一大截的兒子,又是感慨又是心酸,不過見他臉色紅潤,再不似以前哪邊病弱的模樣,原本一直懸着的心總算是落到了肚子裡。
而孫氏和梅氏也是萬分的歡喜,只是與梅氏那粗大的神經不同,孫氏明顯覺得藺秋不同了,到不是說外貌,而是神情之間多了一絲風情,孫氏只在新嫁娘的身上見過這種風情。孫氏看着面前少年模樣的藺秋,心裡到是替他覺得歡喜,既然已經嫁入了天家,就沒有和離的可能,只能希望他們夫妻和睦。
下面的夫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太子妃壓根不理她們,她們也都不敢說話插嘴,只好陪着呆坐。
至於那些做佈景的宮人、太監們,就更是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相對後宮裡的冷清,大殿那邊到是熱鬧非凡,文臣和武將們各自扎堆,難得回來述職的藺柏被一羣武將圍住,不停的敬酒,一張與藺秋有幾分相像的臉早已通紅,連路也搖搖擺擺的走不成一條直線。
樑熙坐在樑洪烈的下首,看着下面鬧哄哄的人羣打了個哈欠,以前他還覺得這種宮宴新鮮熱鬧,現在卻只想回去摟着藺秋膩歪,這種新婚燕爾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樑洪烈見自己兒子明顯在走神,乾脆把他叫到自己面前來。
誰知道沒等樑洪烈說話,樑熙已經開口道:“父皇,你什麼時候讓我回北疆啊?京城裡太無聊了。”
樑洪烈皺了皺眉頭,說:“等你母后生了,你再回去。”
樑熙掰了掰手指,大約還有二十多天,立刻蔫了,諂笑道:“父皇,生孩子這種事情我又不懂,你多留幾個醫師穩婆便好,留我沒用啊!你就放我回北疆吧。”
一條青筋爬上了樑洪烈的額角,他黑着臉說:“你要想回去也行,明天父皇給你娶兩個側妃,你後天就能走。”
“不行!”樑熙大吼一聲就跳了起來,他剛和藺秋有了夫妻之實,這時候讓他娶側妃,可不就是往他心裡捅刀子嗎?他大聲道:“我不要側妃,一個都不要,我討厭女人,我只要太子妃一個就夠了!”
別看樑熙平日裡對着幾個嬤嬤都能和顏悅色,偏偏對上樑洪烈他就是敢於跳腳,他心裡明白着呢,他是唯一的皇子,就算楚皇后再生一個,現在也還在肚子裡呢!現階段來說,即使他父皇再生氣,也不過是打他一頓板子,不可能真的殺了他。如果能因爲生氣而擼了他的太子之位,那就更好了,反正他一點也不想當皇帝。
樑熙的嗓門太大,以至於全場都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的那兩個人愣住了,只有藺柏的嘴角露出一絲笑來。
樑洪烈氣得想立刻抽死這個不孝的兒子,自己都五十多快六十的人了,每天除了忙於國事,還要每晚在各宮耕耘,無非就是爲了子嗣,爲了天家的延綿,可是這個不肖子,居然敢這樣忤逆自己,而且還是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忤逆自己。
平日裡,如果皇帝和太子吵架,還有個王騫打圓場、搬梯子,可是今天一早王騫就請假出宮去了,這時幾個內侍哪裡敢插嘴,全都被樑洪烈身上的煞氣嚇得縮到一邊瑟瑟發抖去了,讓樑洪烈連個下臺的臺階都沒有。
好在下面還有個藺柏,他給孫尚書遞了個顏色,孫尚書只好苦笑一聲,端了個酒杯站出來,說:“皇上,臣聽聞太子殿下在北疆,以一縣之兵,擋住了兩萬多鬍子鐵騎,保住了全縣百姓。如今太子的威名傳遍了大梁國,人人都在稱讚太子,都說太子沒有墮了皇上當年的神威之名啊。請讓老臣敬皇上,敬太子,願大梁國世出名主,江山永固。”
當年樑洪烈起義的時候自封“神威將軍”,現在孫尚書提到“神威”二字,讓樑洪烈不由的想到當年的威武,又被後面的祝詞取悅,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站起來朗聲道:“這杯酒朕與衆卿同飲!”
羣臣立刻同聲應和着舉杯。
被這麼一打岔,樑洪烈懶得再理樑熙,也是怕了這個兒子,居然在這種宮宴上不給自己面子,這要不是自己的兒子,早就被拖出去抽死了。
皇帝心情不爽,下面的宮人和太監就更是膽戰心驚,生怕做錯一點事情就掉了腦袋,接替王騫近身伺候皇帝的幾個內侍就更是連口大氣也不敢喘,內心裡不斷的呼喚着王公公。
而這時候我們的王大總管正一副驚慌失措的的樣子,縮在梅影子的懷裡,雙手還死死的環着他精壯的腰,一隻手甚至順着衣襟伸了進去,摸着那大塊大塊的肌肉,眯着一雙桃花眼樂不思蜀呢。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一大早王騫就屁顛屁顛的跑到樑洪烈面前請假,雖然晚上有宮宴,王騫作爲大總管需要安排佈置,可是他早在半個月前就安排好了,剩下的也交代了下面的人需要如何做,所以雖然是中秋宮宴,他還能跑來請假。
樑洪烈當時心情正好,就忍不住和他打趣了幾句。
“朕看那梅影子是個糙漢子,你這樣每天的貼着他用處不大,不如朕直接爲你二人賜婚如何?”樑洪烈說這話的確是真心真意,他看着王騫長大,知道他對“情”字看得極重,否則也不會三十多了連個相好的都沒有,難得現在看上梅影子,偏偏梅影子又神經粗壯得堪比皇宮大梁,要等那傢伙開竅,不知道得等到什麼時候了。
王騫也深感憂慮,雖然這樣每天挨挨蹭蹭的佔點便宜也很有趣,深夜獨眠的滋味又的確不好受,可是如果真的讓皇上爲自己賜婚,又怕梅影子因爲丟了面子而生氣,他想了半天,還是說:“謝皇上好意,可是奴婢覺得,還是等他慢慢開竅比較好。”
樑洪烈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笑道:“你還記得當年朕和你說過,朕是如何娶到皇后的嗎?”
當年王騫跟着樑洪烈的起義隊伍,每日照顧樑洪烈的起居,那時候樑洪烈便把王騫當自己子侄一般,偶爾也會和他說起自己家中的事情。
樑洪烈的家中衰敗,父母又早亡,可說是一貧如洗,只能每日砍柴採藥度日。一直到他十八歲了,連一個上門做媒的都沒有。
有一次樑洪烈去山上採藥,遠遠的聽到有人喊救命,他正是年輕氣盛,急忙拿了柴刀就趕過去,正好見到幾個混混圍着個女子拉拉扯扯,他雖不認識那女子,可是看到這種情況,還是拎着柴刀就衝了上去。
那幾個混混都是欺軟怕硬的小角色,見樑洪烈身強力壯,又手握柴刀,心裡就怕了,罵了幾句轉身就跑。
那女子便是楚皇后,她感於樑洪烈的救命之恩,又見他相貌堂堂,回去就對家人說非樑洪烈不嫁。楚皇后的父親雖然只是一個縣衙的小吏,可是家中也算富碩,哪裡肯讓女兒嫁給一個窮鬼去受苦。
誰知道第二天楚皇后就偷偷跑到樑洪烈家住下,不肯走了。生米煮成了熟飯,楚皇后的父親無奈之下,只好同意她嫁給樑洪烈。
這事情王騫聽樑洪烈說起過,現在想起來頓時大喜,說:“謝謝皇上,奴婢知道怎麼做了!”
樑洪烈也笑了,說:“好,那朕就等着喝你們的喜酒了。”
王騫通紅着小臉出來之後,立刻去找了幾個強壯的侍衛,給他們細細的交代了一番,到了中午才笑眯眯的去尋梅影子。
梅影子因爲一個人住在京城,平時除了梅氏,只有王騫時常來與他聊天,對這個“朋友”還是很歡迎的,兩個人先是用了午膳,然後找了個場子聽了一下午的書,又找個地方喝酒。
等他們二人出來,天色早就黑了,梅影子正打算送王騫回宮,就見幾個身材強壯的男人圍了過來。
一個男人一臉的淫|笑,伸手就要去摸王騫的臉,嘴裡還不乾不淨的說:“哎喲,這小可人兒長得可真水靈,今晚陪大爺幾個,讓大爺好好滿足一下你。”說完還衝他頂了幾下跨。
梅影子瞬間就愣住了,甚至忘了去揍那幾個男人,只把“害怕”得鑽進自己懷裡的王騫看了又看,心想,這王騫難道是女扮男裝?他腦子比樑熙還一根筋,心裡這樣想着,手已經在王騫胸口摸了一把。
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