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斐南國國王親率大軍來戰!”
樑熙漆黑着一張臉,用力一拍桌子,大吼道:“上次荒寶國是因爲戰馬發狂跑進去的,再上次婓北國是你們追殺歐西國逃兵不小心衝過頭了,這次斐南國又是怎麼回事?!”
不知不覺樑熙已經離京七年了,他一直想收兵帶着藺秋回京看看,七年沒回家的感覺可實在不好。誰知道打完了贊古國打歐西國,打完歐西國打荒寶國,打完了荒寶國又打婓北國……大梁國的面積擴大了五倍不止,他卻一直沒有機會回京,再這樣下去他就要打到這片大陸的最西端了。
傳令兵嘿嘿笑了幾下,正色說:“曾將軍收攏荒寶國殘兵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隊強抓奴隸的隊伍,打了之後才知道是斐南國的一個公主死了,跑到荒寶國邊境附近來抓人牲殉葬,他一氣之下就打過去了……”
樑熙咬了咬牙,曾盛是他突襲營最早的教官之一,出身獵戶,父母和兩個兄弟當年被胡國人抓去做奴隸,死在了草原上,所以他最看不得的就是強抓奴隸的事情,遇到這種事情失去理智也能理解,而且曾盛跟隨他征戰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這個面子必須給曾盛,只是……他昨天晚上才答應了藺秋回京。
因爲服食了珍珠白玉果,樑熙和藺秋這麼多年來容顏一直未變,一直保持在二十出頭和十六、七歲的樣子,再加上兩人每次交合都會引起體內的真氣循環,這二十年來不僅感情始終未變,身體各方面比那二十多歲時還要好。
而且,因爲樑熙修煉的是當年藺斂的師傅所傳的功法,不斷突破之下,他已經隱隱的理解了一些天地之間的道理,卻又不得其門而入,現在的他很想回京和藺斂談談,或者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可是這仗沒完沒了,手下的人也越打越興奮,弄得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斐南國國王的腦子裡面肯定全是鼻涕,明知道必輸的仗還來打,純粹是浪費老子的時間。”樑熙憤憤不平的說:“既然他想打,那就打!”
安排好出戰的人,樑熙磨磨唧唧的不敢回自己的寢帳,昨天晚上因爲答應藺秋回京,乘着藺秋心情好,他多要了幾次……現在暫時不能回京了,他得想想怎麼向藺秋解釋。
其實藺秋倒不介意是否回京,他雖然想念自己的家人和樑煜,可是對他來說,和樑熙在一起纔是最重要的,在哪裡都無所謂。
問題是幾個一直跟隨照顧他的嬤嬤年紀都八十多了,尤其是劉嬤嬤早年的經歷,讓她這幾年老得特別快,精力越來越差,藺秋實在是很擔心她,可是讓她一個人回去養老,劉嬤嬤又不肯,非要跟在藺秋身邊伺候。
其實樑熙在打下胡國之後,就曾去當年的馬匪寨子,想尋找當初長了珍珠白玉果的那個冰洞,摘些珍珠白玉果回來,給所有的親朋一人來一顆,雖然不能長生,可是激發出來的真氣,除了駐顏,還有可以強身健體的功效。
可是去了之後才發現那附近地形大變,根本就找不到那條他掉下去的地縫。後來才知道那附近曾經發生過一場嚴重的地動,那條地縫大約是再次封閉,等待以後的有緣人了。
找不到珍珠白玉果,這些年在各個國家的皇宮裡找到的奇珍異寶裡,倒是有一些珍惜的藥材,除了讓人帶回去給樑洪烈和藺斂他們,剩下的全給藺秋拿來給幾個嬤嬤補身體了,可是年歲不饒人,八十多歲還常年跟着大軍奔波,實在是太辛苦了。
“唉……怎麼辦呢?”樑熙在大營裡轉來轉去的想辦法。
“太上皇,大軍遇到什麼麻煩了嗎?”辛虎帶了幾個侍衛正好路過,見樑熙在那裡唉聲嘆氣的樣子,走過來問到。
辛虎小時候一直討厭樑熙,認爲樑熙配不上藺秋,不過這些年他一直跟着大軍征戰,和樑熙的關係到是好了許多。他今年已經二十四歲,按大梁國的慣例早就該成親了,可是他一直沒有回過京城,在兵營裡也沒有過相好。他的父親辛阜寫過好幾次信來,催他回京成親,樑熙也說過他幾次,可是他一直以軍務繁忙爲藉口,就是不肯走。
“是虎頭啊?”樑熙看了一眼虎頭,把之前答應藺秋回京,現在卻因爲斐南國來戰而無法回去的事情做了一遍。
辛虎很鄙視的看了一眼樑熙,說:“如果做不到就別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樑熙被他那一眼看得額頭青筋直跳,對這個自己救下來,又算得上是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樑熙還是很照顧的,只是爲什麼明明小時候那麼可愛,長大了卻……如此討人厭!
“你這是幹什麼去?”樑熙見辛虎手裡拎着一個藤草編的筐,好奇的問道。
辛虎再次鄙視了樑熙一眼,說:“這是本地的特產水果,我找來給秋……給太后嚐嚐。”
樑熙嘖了一聲,這辛虎因爲天份極高,可以說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可是對藺秋卻特別的親近,知道藺秋喜歡吃各種不同的水果,每次到一個地方,必然要四處尋覓本地特有的水果送到藺秋面前。而且,這一路下來,他還尋到各種各樣的書籍、字畫送給藺秋,兩個人學習速度都非常快,每次打下一個國家,當地的語言、文字全都學得通透,甚至可以流利的用本地話來聊天,讓樑熙在旁邊只能乾瞪眼。
和辛虎分開,樑熙又在軍營裡逛了許久,到晚膳時纔回到自己寢帳。
藺秋正拿着一本當地的醫藥書籍在看,他最近因爲擔憂劉嬤嬤的身體,對醫學有點入魔,試圖通過醫學讓人延長壽命,雖然知道人壽有限,可還是抱有一些奢望。
樑熙剛想開口和藺秋說暫時無法回京的消息,藺秋卻放下書,先給了他當頭一擊,他說:“剛纔收到大哥的傳信,煜兒離家出走了。”
“什麼?!”樑熙頓時瞪大了眼睛。“他什麼時候……不對,他跑哪裡去了?”
藺秋嘆了口氣,說:“聽說是和皇后吵架了,只帶了幾名侍衛就跑了,至於跑哪裡去了,大哥也暫時還沒有查到。”
樑熙怒極反笑道:“好,真是太好了,這小子現在膽子大了,居然敢離家出走了!”
樑煜一直是藺秋照顧着長大,他雖然只是樑煜的嫂子,可是在他心裡,卻是一直把樑煜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樑煜離家出走,他更多的是擔憂。
“你也別擔心,那小子雖然混賬了一些,但還不算笨得厲害,不會出什麼事情的。”樑熙畢竟與藺秋相伴多年,一眼就看出了藺秋的擔心,過來將他摟在懷裡,一邊安慰一邊問樑煜怎麼會和皇后吵起來的。
原來,樑煜自從娶了藺拂曉,兩個人感情雖然不錯,還生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可是因爲藺拂曉爲人精明又比較腹黑,常常把樑煜弄得沒脾氣,而且,藺拂曉自幼跟隨蘇紅衣習武,常常出手教訓樑煜,雖然每次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可是次數多了,樑煜也積累了不少怒氣。這次因爲一個世家進獻了一個擅長詩詞書畫的美女,兩個人再次大吵了一架。
樑煜原本是因爲女兒三歲,要開始啓蒙了,所以留下那個美女也是爲了以後能教育女兒,可是藺拂曉卻以爲是樑煜打算自己留下,於是大發雷霆。樑煜覺得自己很委屈,再加上長久以來的怨氣,於是不管不顧的離家出走了。
藺秋這邊還在擔心着,聽說暫時無法回京,更是心情煩躁,只希望趕快打退了斐南國可以快些回去尋找樑煜。誰知道幾個月後,樑煜竟然自己跑來了。
“煜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這麼狼狽?”藺秋差點以爲自己認錯人了。
樑煜現在的樣子簡直和野人差不多,頭髮凌亂、面容憔悴、鬍子拉擦……那一身漂亮的華服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不少地方都破了洞,身上是又髒又臭,還沒靠近就差點把藺秋給薰了個跟頭。
“嗚嗚嗚……皇嫂……”樑煜一見到藺秋就開始哭,他從小就跟在藺秋身邊,雖然現在已經二十三歲了,可是在藺秋面前他依舊是個孩子。
“別哭了,先去沐浴用膳,之後咱們再慢慢談。”藺秋說着,叫來侍衛給他燒水。
樑煜一邊哭着一邊點頭,他從小到大都沒有吃過苦,這一路上可是什麼都經歷過了,土匪強盜、地痞惡霸、貪官污吏……當初跟他出京的十個護衛全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好歹是找到了地方,否則他非餓死不可。
洗了個澡,又換了身樑熙的衣服,樑煜乾乾淨淨的走了出來,卻見自己的兄長正陪在藺秋的身邊,見他進來,立刻兇狠的瞪了他一眼。
“剛纔聽說有個乞丐跑進了大營,原來是我們大梁國的皇帝陛下啊?!”樑熙一邊瞪着他,一邊說着風涼話。
這段時間樑熙每天看着藺秋一臉的擔憂,早就積累了無數的怒火,現在看到樑煜,哪裡還忍得住,如果不是藺秋拉着,早就上前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了。
藺秋早就準備好了一桌好菜,這時也不管樑熙還發着火,趕緊拉了樑煜坐下,讓他先用了膳再說。
用了膳之後,樑煜又美美的睡了一覺,這纔起來,向一直等着他的藺秋詢問大梁國內的情況。
自從樑煜離家出走被發現,朝堂之上也曾亂了幾天,不過好在樑熙當初爲樑煜制定的班底都在,城內有錦衣衛藺柏的壓制,城外有京都大營秦瑜的威懾,沒有人真的敢做出謀朝篡位這種事,最多也就是在朝堂上鬧騰幾下。
正好藺拂曉心情也不好,很乾脆的帶着女兒和兒子回孃家去了。也幸虧當初樑熙在位的時候,設置了內閣,即使皇帝不在,暫時由內閣處理朝政,到也沒惹出什麼太大的亂子。
“皇嫂,我不想當這個皇帝了,讓皇兄回去繼續當皇帝好不好啊?”樑煜見自己兄長不在,趕緊拉着藺秋又開始抹眼淚。
“好好的皇帝,爲什麼不想當了?”藺秋看歷史書上,許多皇帝爲了能坐上皇位,殺父弒兄無所不作,怎麼這兄弟兩個全都不想當皇帝?
“我想像皇兄那樣率軍打仗。”樑煜是真的煩了當皇帝,每天在龍椅上發呆打瞌睡,一點意思也沒有。
藺秋嘆了口氣,說:“你又不擅兵法,如何可以帶兵?”
樑煜不服氣的說:“只要我帶兩年兵,自然就有經驗了,有了經驗,什麼都懂了。”
他話音剛落,就聽門外有人發出一聲嘲笑,說:“你以爲帶兵真那麼簡單?平時要愛兵如子,還要有身先士卒的覺悟,就你,連個皇帝都當不好,還想帶兵?”
“辛虎!”樑煜拋過去一把掀開簾子,果然外面站着一臉鄙視的辛虎。“你這個沒斷奶的傢伙,也好意思笑話我?!”
兩個人也算是自幼一起長大,彼此只見根本就沒有那種君臣禮儀,這時立刻各不相讓的吵了起來。
藺秋笑眯眯的看着他們兩個吵架,心裡卻是一動。
過了幾天,樑熙在藺秋的勸說之下,把大軍交給樑煜和辛虎二人共同率領,自己帶着藺秋和幾個嬤嬤,還有一千護衛回京去了,因爲擔憂朝堂之上的情況,他們沿途一路也來不及遊山玩水,三個多月後終於回到了京城。
大臣們對於樑熙回來暫理朝政還是很歡迎的,雖然說樑煜當皇帝也很清明,可是樑熙有一個好妻子,藺秋總是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常常讓朝臣們眼前一亮。
只有藺拂曉知道後,把孩子丟在孃家,自己一個人孤身出發,說是要到斐南國把皇帝捉回來,不過藺家人都懷疑,她很可能根本就不是去捉皇帝,而是乘機去體驗戰爭去了。
這天晚上,樑熙和藺秋歡愛之後,藺秋正想入睡,就聽樑熙突然說:“秋兒,過幾年,我們出海去玩吧。”
“出海?”藺秋困得腦子裡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嗯。”樑熙的手在藺秋的背上撫摸着,說:“我們先去看父皇和母后,然後從觀日島出發,你不是說這個世界是圓的嗎?那麼我們一直向東走,繞上一大圈,看看要多久才能回來。”
藺秋眨了眨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些,說:“那要做很多大船才行了,遠洋的海船和一般的漁船可不一樣。”
“是嗎?這我倒還真不知道。”樑熙笑了笑,說:“我還想找找師祖所在的海外仙山,或許那裡還有和師祖修習同樣功法的人,我有很多疑問想問。”
藺秋也笑了起來,說:“好,那我找人設計可以遠洋的巨輪,等做好了咱們就出海。”
“嗯。”樑熙摟着藺秋親了一口,說:“睡吧,那些事情明天再說。”
藺秋微笑着把頭埋在樑熙的懷裡,回京之後他一直很忙,明天之後他還會更忙,不過,只要和樑熙一直一直的在一起,忙一些也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