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等樑熙額角的腫包基本上消下去的時候,高轉筒車已經做完並安裝好,從山下的河裡不停的運上來一筒又一筒的水,水倒進水渠裡,流進田莊裡的幾個蓄水池,如果蓄水池滿了,又會順着出水口流回河裡去。

當第一筒水倒入水渠的時候,周圍的莊客、木匠們全都興奮得高聲歡呼,這樣的水車,這樣的水渠竟然是他們自己建造的,尤其是那些莊客,又叫又跳的彷彿過年一般,以後再不用辛辛苦苦的運水了,這水順着水渠一直流到了田邊呢。

“買牛?”張德兒今日來見藺秋是想提議回宮,誰知他這邊還沒說出來,藺秋已經讓他去買五十頭牛回來,還要四十五頭母牛,五頭公牛。他忍不住說:“太子妃,田莊裡已經有四頭牛了,就算是要擴大耕地,也不用五十頭牛啊。”

“不是耕地用。”藺秋說。

張德兒一愣,不是耕地用,難道是要殺了吃肉?大梁國禁止私殺耕牛,如果太子妃真的要養牛吃肉,朝堂上還不得鬧翻了天。藺秋卻不再理他,只是叫劉嬤嬤取了每個足有五兩重的兩個金餅出來,又給了他一張“購物清單”,揮了揮手讓他下去,張德兒吃驚的看着清單上面的東西,頭開始暈了。

五十頭牛,兩百隻雞,一百隻鴨子,生鐵若干……

清單極爲詳細,多少隻公多少隻母的,產地、年齡都一一寫明,後面還附有牛圈和雞舍的圖紙。

大梁國的畜牧養殖業極爲原始,就說養雞,農戶在自家院子裡用竹子、木片隨便圍個圈,白天把雞放出去,晚上趕回來,有多餘的糧食就喂兩把,沒有就吃野地裡的小蟲或者野菜。鴨子也是如此,不過是在河邊圍個籬笆,白天放到河裡,晚上趕回來。至於牛就真的很少了,一個村子能有兩頭牛就算是富裕的。

象藺秋這樣一下買五十頭牛的,絕對是前所未聞。

想不明白就別想,只要把事情做好了就行,在宮中生活了那麼多年,張德兒深知,想得最多的人往往死的最快,就算想明白了也最好裝不知道,想不明白的,只要把事情做了,也能活下去。最怕那些想不明白還要自以爲是的,那就真真的是找死了。

這邊張德兒一臉糾結的走了,那邊樑熙滿面春風的揹着他的回力鏢回來了。是的,他是揹着回力鏢回來的,那是一個足有半米多長的巨型回力鏢,大約十一、二斤重,是專門用來打獵的。

自從藺秋告訴他回力鏢最早是用做狩獵的工具,樑熙就頂着額頭上面的那個大包,跑到木匠那裡做了大大小小十幾個回力鏢,一個一個的試,最終留下了三個,一個只有巴掌大小,是用來打樹上的雀鳥的。一個半臂長短,專門用來對付小型野獸。半米多長的這個,今天居然獵到了一頭小鹿。如果不是力氣不夠,樑熙特別想再做一個超大的回力鏢,去打打野豬野狼什麼的。

“要是我有你二哥那力氣就好了。”樑熙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的連灌了兩杯茶。已進五月,天氣越來越暖和了,雖然藺秋依舊要穿着薄棉馬甲,樑熙卻是穿着單衣都嫌熱。

藺秋看了他一眼,說:“二哥天生神力,你做不到。”

樑熙聽了這話有些臉上無光,不過也不生氣,只是想到當初藺嶽一腳就踢斷一根梅花樁的樣子,嘆了口氣說:“我也不奢望能打贏你二哥,聽說他一拳就能打死一頭野豬,我要赤手空拳對着野豬就只能跑了。”

藺秋想了想說:“你想打贏野豬也很簡單。”

“啊?”樑熙臉上一暗,說:“你莫不是也要我去操練?”他又想起了在邊關時的苦日子。

藺秋搖了搖頭,說:“不是操練,是鍛鍊。”

樑熙撇了撇嘴,說:“這根本沒區別嘛。”

藺秋又搖頭說:“有區別,鍛鍊也可以一邊玩一邊練。”

“鍛鍊怎麼玩?”樑熙終於有了一點興趣。

十天後,一個用石塊,木頭,竹排和繩索打造的體能訓練場建造完畢,其中包括了攀巖、獨木橋、低樁網、繩索橋、滑草……佔地足足二十多畝,有些依山勢建造,有些則是純人工打造。

樑熙用了半天的時間,每一樣都試了一下,高興的咧開嘴笑得都快傻了,這麼大的一個“遊樂場”是專門爲他設計打造的,就算他是曾經是很受寵的皇幼子,現在是大梁國的太子,卻從來沒收到過這麼大一個“禮物”,啊!太陽好明亮,花兒好紅,樹兒好綠,就連李太傅的黑臉也黑得如此的好看!

李太傅對着樑熙那張傻笑的臉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實在太嚴厲了,以至於樑熙受不住壓力瘋了。

不過,樑熙也沒高興幾天。

當牛圈和雞舍起好,買的牛和雞也陸續安置完畢,一騎快馬傳來了皇上口諭,命太子回宮。

即使再不願意,樑熙也不敢違背自己父皇的命令,只好哭喪着臉告別了剛剛建好的訓練場,又把三個回力鏢交給藺秋,讓他保管好,等自己有機會再回來玩,然後紅着眼睛和李太傅回京去了。

一直玩得樂不思蜀的樑熙不知道,他們離京的這一個月裡,朝中發生了幾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一個妃子死了。按理說一個後宮裡的妃子的生死再正常不過了,根本算不得大事。只是這個妃子的身份不同,她姓陳,是大梁國四大家族陳家家主陳豪甫的妹妹,而且她剛懷上身孕。

以前也曾有過懷孕的妃子因爲滑胎等事而亡故,樑洪烈並沒有太在意,可是現在不同,他只有一個兒子了,萬一這個兒子再出點什麼事,就真的要絕後了,最近他只要有空就去後宮辛苦耕耘,盼着能再生幾個兒子。可畢竟年紀大了,有時候體力和精力都跟不上了,好不容易太醫院剛剛傳來消息,陳妃有了身孕,可把他給樂壞了,誰知道沒幾天陳妃莫名其妙的淹死在自己小院的荷花池裡。

樑洪烈聽到消息暴怒得直接掀了桌。

是誰?!是誰那麼大膽子敢害天家子嗣!查!必須給朕狠狠的查!

沒幾天就查到了將陳妃推下蓮花池的小太監,可是他已經服毒自盡了。

兇手雖然死了,可事情沒完,因爲這小太監正是宋貴妃宮中的,而且就在這時,又有宮女出來說,以前因滑胎而死去的幾個妃子都是宋貴妃下的手。

一開始樑洪烈並不相信那宮女所說的話,宋貴妃是前朝大將宋子胥之女,一向溫柔賢德,皇三子死後一直鬱鬱寡歡,樑洪烈實在無法想象她竟然會陰狠的害死自己的子嗣。可是宮女卻拿出了證據,一大本記錄宋貴妃如何讓孃家人送滑胎藥進宮,如何收買太監、宮女下藥,事後又如何清除那些宮女和太監。

樑洪烈只翻了幾頁就又一次掀翻了書桌,自己一直敬重的女人居然如此陰毒狠辣,當即下旨將宋貴妃打入冷宮。

旨意一下,朝中立刻鬧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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