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叔叔,叔叔,有沒有遊戲呀?有沒有嗎?”華曉看我還沒有調出遊戲,有些不耐煩了。

“哦,媽媽電腦裡沒有適合你玩的遊戲,走,到叔叔房裡,叔叔電腦上有泡泡龍,叔叔教你玩好不好?”

終於安頓好了華曉,我坐了下來,開始靜靜地咀嚼這篇文章。

“難道,我愛上他了嗎?

曾幾何時,告訴自己,今生,這個世界留給自己的,只有恨,沒有愛;曾幾何時,告訴自己,今世,兒子是自己唯一可以付出情感的人……爲何,他會令自己心痛?

爲何,他給自己的第一次吻,會打開自己塵封了多年的回憶?爲何,他給自己的第一滴淚,會讓自己平靜的心掀起漣漪?

不止一次地告誡自己,自己和他交往,只是爲了報復華鍾,華鍾對不起自己,自己當然也不用對他負責。二十年啊,一定要爲他守候嗎?自己,可以沒有丈夫,但華曉,不能沒有父親啊!

可是,又有誰,能做華曉的父親?又有誰,有資格來做華曉的父親?怎能,將自己的後半生,葬送在一個深愛着自己妻子的人手裡?

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這是愛嗎?爲何,魂裡夢裡,會是他的身影,揮之不去?

我可以擁有愛情嗎?我還有資格擁有愛情嗎?我有資格擁有他的愛情嗎?

華鍾入獄時,我告訴自己,我的淚,早已流乾;我的心,早已裂碎,爲何,我還會爲他落淚?難道,僅僅爲了他的一個吻?難道,僅僅爲了他的一滴淚?

我知道,我的付出不會有收穫,投入的情感越多,受的傷害會越大,如果,將來不想再被人傷害,就必須將這痛,在心裡沉澱……”

悄悄地,兩行清淚沿着我的臉頰緩緩流下。被愛,是一種幸福嗎?不,被愛,有時候是一種痛苦,因爲,被愛的人,並不能給對方很多。

我在桌面上新建了一個word文檔,凝聚了一下思緒,作了一首名爲《贈紫芸》的詩句:

此生無悔遇紅顏,

心繫情殤難恨天。

人非草木空餘淚,

悠悠浮雲已渺然。

我將第一句第一個字“此”,第二句第二個字“系”,第三句第三個字“草”,第四句第四個字“雲”用粗黑體着重標出,因爲這四個字連起來,正是“紫芸”二字。

良久,方想起華曉,忙過去察看,他卻已伏在鍵盤上,睡得正香。我搖了搖頭,將他抱上紫芸的牀,脫去他的外衣,替他蓋上被子。

完成這一切,我關上電腦,站在陽臺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長長出了一口氣。

聽見門響,我走向客廳,是紫芸回來了。

她的臉色很蒼白,拖着沉重的步伐,彷彿連日來的身心疲憊已掩蓋了她的絕代風姿。看到我還沒睡,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旋即又被一種痛楚所替代。

我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拉過她,緊緊地把她抱在懷中。

她用手推了推我,發現自己很無力,就放棄了抵抗,用雙手緊緊抓住我後背的衣服,彷彿怕我突然消失似的。

我用手輕撫着她的秀髮,她終於打開了閘門,將凝聚了多日的淚水毫無保留地傾瀉在我的胸前。

(第二部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