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萃毫不猶豫:“他本就姓齊,又不是陳家人,自然是齊晨和您更親了。”
陳萃越說越是順嘴,齊耀宗的臉色則越來越慘白,眼看着殿內越來越安靜,陳萃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才偷眼去看陳曦以及譚柚等人。
陳曦已經放棄了從齊耀宗以及陳萃口中尋找答案,她不如去問譚柚,反正譚柚總會告訴她客觀發生的事實。
“阿孃,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陳月看看譚柚,在譚柚點頭後,她才一揮手:“把張家老夫妻帶進來,另外,穩婆也帶上來。”
聽說穩婆,陳萃開始瘋狂地掙扎,嶽榕上前一步,隨手撕下袍子一角團吧團吧堵在陳萃口中,陳萃再也說不出話來。
很快,一對年齡約莫在六七十歲的老人相互扶持着走了進來,而在他們的身邊,還跟着一有些富態的老婦人。
安文見到這老婦人的第一眼就心生不喜,他垂下眉眼,也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他相信舅母會給大家一個真相,而不是聽這些人胡亂掰扯。
人都到齊了,譚柚喝了口茶水才輕聲道:“按照血緣關係來說,這兩位老人家應該是安文你的祖父祖母。”
安文瞪大眼,緊盯着眼前這對風燭殘年的老人不放。他似乎在從這兩人身上在尋找相似點,但是很可惜,兩人已經垂垂老矣,再也不復年輕時候的風華。
張家的老夫妻也愕然地瞪大眼,他們看看安文,再看看齊晨,“大娘子,您莫不是搞錯了?齊晨他纔是耀宗的兒子……這些年裡,耀宗對齊晨極好,耀宗後娶的媳婦兒對齊晨也是無微不至……”
譚柚哂笑:“這世上有人會對親生兒子不好嗎?她是齊晨的生身母親,她對齊晨好,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齊耀宗早就有了外心,在張大娘子懷孕之前就和陳萃有染。可憐了張大娘子,拼盡全力生下了兒子,卻沒能親眼見上一面,人就沒了。”
“而齊耀宗也買通了穩婆,這些年,穩婆一直守口如瓶。當年張大娘子本可以不死的,只是穩婆收了齊耀宗的銀子,有意拖延時間才致使張大娘子血崩而亡。”
陳天水都要被這一連串的消息砸蒙了,最後還是人老成精的三爺爺開口:“大娘子您的意思是陳萃當年早就和齊耀宗有染,只是彼時齊耀宗有妻。”
“陳萃和齊耀宗害死了張大娘子,把自己的兒子和張大娘子的兒子調包了。然後將張大娘子的孩子也就是安文,送到了宗族裡,對外說是她的兒子?”
“而她自己的兒子,這搖身一變成了張大娘子的遺腹子?”
譚柚撫掌:“還是三爺爺智慧過人,劉氏,我沒有冤枉你吧?”
穩婆早就抖如篩糠,這些事她瞞得好好的,這些年誰都沒說過。可眼前這位大娘子,她就像是親眼見過似的,全都說得歷歷在目。
譚柚捻了捻手指,好歹跟黑暗神作伴前年,總得要學點東西不是?
張家的老夫妻一看穩婆這番模樣,再看看委頓在地的齊耀宗以及陳萃,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張家的老太太想要去廝打陳萃,陳萃努力吐出堵在口裡的布團:“你敢動我!”
“我是皇親國戚,你敢動我,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張家的老太太愣了下,然後更是瘋了似的廝打着陳萃:“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給我女兒報仇!我的婉兒,死得好慘!”
陳萃因爲是被押着的緣故,儘管面對的是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依然被撓得滿臉花。
齊耀宗眼睛轉了轉,“陛下,草民……草民當年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下這等錯事……”
陳曦就看着齊耀宗唱唸做打,而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在張家的老太太發泄了一通後,她才終於開口:“你就不好奇,爲什麼你來了這麼久,都沒見到你爹孃嗎?”
陳萃渾身一激靈,她怎麼把爹孃給忘了?若是爹孃在,他們哪裡會見得自己受苦?
“我爹孃呢?我要見我爹孃!還有我大哥,爹孃和大哥不會不管我的!”她激動起來,眼神中甚至都冒出了希冀的光芒。
陳曦笑容有些詭譎:“你想見他們啊?那你去地底下見吧。”
陳萃一愣,隨後席捲而來的是巨大的恐慌:“你……你什麼意思?”
翠花嬸子嘴快:“當年你將安文送回村裡,一句話不說就轉身離開。你爹孃擔心你在外面過得不如意,逼着你大哥經常出去打探你的蹤跡。”
“家裡也顧不上,基本都是你嫂子一手操持。後來,後來你大哥帶着福哥出去找你,沒想到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山匪。”
“你大哥還有福哥都沒能回得來,找到的時候,屍身都臭了。你爹孃受不住打擊,也跟着去了。”
陳萃愣了許久才慘嚎出聲:“爹,娘啊……”
陳月瞪着她:“閉嘴!你再敢嚎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陳萃被嚇住了,眼神驚懼地看着陳月。當年她將安文送回來的時候,陳月還沒出生,陳曦還只是抱在手裡的娃娃,沒想到再見面,雙方的地位千差萬別。
張家的老爺子畢竟是商人,只是聽翠花嬸子幾句話一說,他就知道譚柚是不可能站到陳萃那邊的。
當下他就跪了下來:“大娘子,我女兒死得冤枉,還請大娘子爲我們一家做主啊!”
陳曦死死地盯着陳萃,眼淚終於憋不住的一顆顆往下掉:“做主,你請我阿孃爲你們做主,可誰爲我們做主?我爹和大哥死了,爺奶也死了……”
“就是因爲齊耀宗和陳萃的姦情,我們陳家死了四個人,我娘……”
譚柚看向陳曦,她就說這姑娘心裡藏着事,如今終於繃不住了?唉,她回來的可真巧啊。
她輕輕咳了咳:“苦主都在這兒了,陳萃雖然是陳家人,可是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沒有人能凌駕於法律之上。”
“將陳萃、齊耀宗以及齊晨全都押入大牢,案子移交給刑部處理,此案須得公開受理。”
陳天水有些猶豫:“大娘子,這是家醜,家醜不可外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