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發現,李畫真算得上是一個才女。
她除了在感情上有些懵懂外,其他的方面都可謂精通。
先不論琴棋書畫,單單在醫道上的造詣,就足令沈破刮目相看。對於修真這個當代頗爲流行的行業來說,幾乎所有修真者都會一些醫術,這是最基本的基礎,是必須具備的基礎知識。
畢竟,修真無論是求長生不老還是求羽化昇仙還是追求無窮的力量,都是一種對身體和自身內外的改造,在最初的時候,人體畢竟還是凡胎,很多方面與傳統的醫術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直到開光辟穀之後,修真者的身體才與普通凡人的身體漸漸開始區別開來,但在許多方面,諸如五臟六腑、經絡脈絡的運行,依舊未能脫離傳統醫術的範疇。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每一個修煉有成的修真者,都是一個不錯的醫生。
像沈破這類出自於九幽當鋪的特殊修真者對醫術就更爲精通,因爲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於凡人們典當交易,有時是眼睛,有時是手臂,有時是內臟,甚至身體上其他看不見的東西。
但是在李畫面前,沈破忽然發覺自己一向不弱的醫術不過小兒科一般膚淺。如果說沈破對醫術的理解更多來自於九幽當鋪的傳授,是前輩們傳下來的傳統和經驗;那李畫的醫術,則更多是觸及到了醫術的內在,透過現象看本質!
沈破不由想到了地球上的凡俗世界的中醫和西醫之爭。中醫重內在和本質,醫病時總是找出根源所在,再通過草藥慢慢調理,雖說能治本,但往往不易治標,或者說見效極慢卻不傷元氣;而西醫則重表現和結果,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哪裡壞死切掉哪裡,哪兒發炎哪兒消炎,雖說療效立竿見影,卻往往難斷根,對身體本身的危害也不小。中醫和西醫,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套路,無論所謂的醫學專家希望在中醫和西醫之間找尋一個完美的平衡點,卻至今沒有一個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法。好在病人們也知道輕重緩急,於是有了:急症找西醫,慢病求中醫的說法。
大多數的修真者擅長丹道,卻對外科手術內的外傷並不精通,哪怕是沈破這種九幽當鋪的人也不例外。
大華國原本就是醫道鼎盛的國度,李畫更是舉國最年輕的醫道聖手,在吸收來自袁茵的丹道理論之後,她對醫道中的“道”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她不但有精準細緻的外科技藝、神乎其技的銀針刺穴,更有玄乎其玄,探究精氣元氣的丹道知識。難怪袁茵放心的將沈破交給她醫治,因爲這個世界,的確沒有比李畫更適合的人。
“經過我這兩天的調養和三十多次小手術試驗,你的手指應該可以活動了……來…試一下……”李畫滿意的道。
沈破這兩天的表現還不錯,閉目養神,不急不躁,甚至連話也未多說幾句。
破哥哥的手指輕微的抖動了下,發現沒什麼問題,又再自由活動了一下手指,這纔開口道:“不可否認你的醫術很不錯,但你不覺得用一個恢復性的小法術不是更方便快捷碼?”
李畫問:“你所指的是甘霖咒、凝氣歸元術……還是春風化雨?”她一口氣說了好幾種恢復法術,足見袁茵教她並未藏私。
沈破哼道:“你別告訴我她沒有教過你?”
李畫道:“教過,不過…卻不適合你用。”
“哦?”沈破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他的臉上明顯寫作兩個字:不信。
李畫也不解釋,直接道:“那我們可以試試。”她手捏法訣,口中默唸幾句咒語,一個高階的治療恢復法術就成型。
“春回大地,萬物復生!”沈破有些吃驚道,這【春回大地】算是相當高深的一種輔助類修復法術,必須要有相當的實力才能施展出來,看來這美少女年紀輕輕,修爲已然不弱。
來不及感慨,沈破的身體在春回大地的黃色光暈籠罩之下,他的表情也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停…停住……”沈破連說話都有些艱難的道。
早就在等沈破這句話的李畫左手一張,一幅早已準備好的法力護罩蓋下,立時將沈破與外界的春回大地法術隔絕開來,沈破的表情也頓時不再那麼痛苦,恢復了正常。
“我的身體…似乎變化不小?”沈破雖然只能靜靜的躺着,卻已經從剛纔的“治療”中感覺出了身體的異樣。
李畫道:“姐姐將你帶回來的時候,你早已是處於魂飛魄散的邊緣,非靈石丹藥所能奏效。無奈之下,姐姐將你的魂魄碎片蒐集起來,與軀體一起放入太虛丹鼎,以某種古老的秘法合煉……”
“你身體內的雜質都已被煉化祛除,樣貌也有少許變化,只是你的魂魄融入軀體的效果還不太理想,不過這也急不來的,只有靠你自己多摸索多努力。”李畫娓娓道來,這也是沈破並不適合那些修復類法術的原因。
那些修復類的法術,對身體的修復越是有效,對於沈破目前最需要的靈魂融入身體卻有着反效果,靈魂要與軀體同步纔是最適合融合的時機。那些修復性法術,非但不能幫上現在的沈破,甚至還有抽離靈魂的“奇效”,也難怪剛纔的沈破感到難受了,那可是抽離靈魂的劇痛!
“【混沌初生】?”沈破的腦中忽然跳出這種曾在塵緣中偶然見過的太古秘法,雖然也可以用來煉製活物,但嚴格的說那還是一種煉丹和煉器的方法,只是對天材地寶和靈丹妙藥的需求多得變態,哪怕煉製出來的東西會有混沌初生時期的某些特質,價值卻遠遠不如消耗的材料那麼實用,沈破一向認爲這種暴殄天物的混沌初生,是一種不折不扣的雞肋!
誰可曾想得到,救回自己性命,正是他眼中的雞肋?
“她…定是耗費了不少靈丹妙藥吧?”沈破苦笑着問道。
“耗光了。可你接下來的恢復還需要不少丹藥,姐姐這次出去就是希望能多找些用得上的好藥材。”
沈破並不知道袁茵身上究竟有多少頂級靈丹,但他清楚袁茵已經爲他付出了所有。
“唉,既然死不掉,那就好好活着吧!”沈破嘆道,無論如何,他實在不該讓袁茵的辛苦和付出,付諸東流。
李畫喜道:“你能這樣想那是最好。姐姐曾說過,若非你的求生意念不強烈,救你也絕不會如此困難!”
沈破笑道:“恩,放心吧,我會盡快好起來的……她一個女人,老這麼在外奔波,終歸不太好!”
……………
……………
當沈破能夠在李畫的幫助下從牀上坐立起來的時候,已是三天之後。李畫對沈破恢復速度之快異常驚喜,她原本以爲,沈破至少還需要半月纔可能坐立,而沈破竟然只用了三天!
李畫實在不知道,到底應該將沈破稱之爲奇蹟呢還是稱之爲怪物,又或者,這兩個詞原本就沒有多大區別。
“你會畫畫?”沈破坐立之後,馬上被牆上的一幅人物畫像吸引,只因畫中之人正是他自己。
“我叫李畫。”李畫淡淡道。
“畫得不錯,很像從前的我。”
李畫道:“那是當然,姐姐記憶中的你,只可能是從前的你!”
沈破聞言一震:“你是說,這張畫像,是以前畫的?”
李畫:“姐姐口述,我執筆。如果有哪些細微的地方畫得不對,姐姐再指出來,她的記憶力真好!”
沈破亦不無感慨的道:“是啊,她的記憶力確實不錯。對了,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李畫:“三年前,皇宮有一場劇變,姐姐她忽然從天而降……”
“等等……你說…三年前?”破哥哥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李畫:“是三年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正好我剛滿十六歲……”
“三年,三年了…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三年?”沈破喃喃道。
“是的。”
沈破嘆道:“三年光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只是苦了她!”
李畫搖頭道:“我也曾問過姐姐,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候,苦不苦。姐姐卻告訴我……”她微微頓了頓,面上泛起一抹寧靜的微笑,彷彿是體會到袁茵當時的那一份心情般,淡淡的道:“有時候,等候……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