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司機把車子停下,等文文從學校裡出來。
電話裡我和文文說了,我想見她一面,她原來不想見我,我直截了當地說道:“你告訴我,你的事是不是和段玉珉有關?”
文文一聽這話立即沉默,我也終於明白了。
現在我們兩個終於面對面,我們約在了她學校附近的一間茶座,找了一個單間,可能保鏢看我情緒不太好,堅持不肯離開,就一直站在我們的身邊。我也不管了,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如大家開誠佈公,而文文呢,知道一切也瞞不住了,乾脆就和我毫不畏懼的正面迎對。
我並沒有衝文文大吼大叫,也沒有太情緒激動,我現在懷着孕,肚子裡的孩子隨時都在揮拳踢腿,爲着這個孩子,我也不能輕舉妄動,但是要我忍,裝作一切不知道?我也裝不下來。
我很平靜地問她:“說吧,什麼時候的事?”
文文看了我一眼,愛搭不理地說道:“兩個月前。”
兩個月前?
就是那次我和段玉珉行房之後,醫生說不適合做太劇烈的動作,怕會傷到孩子之後?
按平了下情緒,我又問她:“爲什麼是段玉珉?你告訴我實情,我要知道實情。”
“實情?”她冷眼又挑釁地看着我:“你婆婆不是已經說了嗎?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頓時胸脯起伏,心跳怦怦加劇,醫生說我有甲亢,最怕的就是控制不住情緒會影響孩子,我是一邊吃藥一邊安胎的。
懷孕這麼長時間我一直很注意自己的情緒,但現在我實在無法控制了,特別是看見她這樣一副毫無愧色,大言不慚的樣子,我更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和氣恨。
我又問她:“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爲什麼?”文文朝着我嗤了一聲冷笑:“你想知道原因?”
“說!”
文文慢慢說道:“那我就告訴你原因,因爲我討厭你,非常非常的討厭你,從來沒象討厭任何人這樣的討厭你!”
“討厭我?”我大爲不解,“爲什麼?你爲什麼要討厭我?我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她厭惡地看着我,說道:“你是和我沒有深仇大恨,可是我就是討厭你,我討厭你的虛僞,你的做作,你的假心假義,還有你小人得志的嘴臉。”
我一下張大了嘴。
文文哼了一聲,仰起下額繼續和我說道:“我還討厭你一副裝得天真無邪的樣子在段玉珉面前嬌揉做作,你真是個會演戲的好演員,裝瘋,賣傻,騙了所有的人。蔣勵死後你失魂落魄,所有人都以爲你得了失心瘋,可是你真的神經錯亂了嗎?”
我不明白:“你以爲我是在演戲?”
“難道不是嗎?”文文毫不客氣的說道:“你爲了要得到段玉珉,就故意裝瘋,把自己僞裝的象一個白雪蓮花一樣的讓段玉珉動了心,現在你終於如願了,踢走了所有的對手,終於把段玉珉勾到了手,你滿意了是不是?”
我懵然地看着她:“你是這樣認爲我的?”
文文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說道,“難道不是嗎?就連段玉珉都說過,他有時候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可見你是一個多會演戲的人。你用計騙了所有人的同情,讓段玉珉對你死心塌地,其實你無非是看準了段玉珉心裡有你,他對你心懷內疚,而你,利用男人的內疚得到男人,你算什麼本事?”
“你給我住嘴!”我氣得朝着她喝道:“你簡直一派胡言!”
荒唐,真的是荒唐,我萬沒想到她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更無法置信這樣的話會是從自己的親人嘴裡說出來的,簡直是晴天霹靂,我渾身發抖。
但是文文並沒有被我的聲音震住,她好似十分得意,不止沒停反而繼續在那扒我的過去史,我如同在聽審判一般聽她說她對我的厭惡,什麼我送她東西都是撿我不要的,什麼我照顧她也不過是爲了充自己的面子,表示自己是多麼同情照顧自己的窮親戚,而其實在我的心裡,我待她便如同一個要飯的一般,我聽的目瞪口呆,我竟然在她心裡是這樣的印象?
我不明白:“所以,你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你和段玉珉在一起是因爲要報復我嗎?”
“不是,事實上是你老公自己把我強行按上牀的,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段玉珉這個人就是喜歡用強來的方式,怪不得當初他把你強姦了,原來他就好這口呢。”
文文斜斜地看了我一眼,竟然又得意洋洋地說道:“還是你婆婆的話,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段玉珉真的是對你一心一意,那縱然我再去勾引他,他也不會讓我上他的牀是不是?”
我感覺到眼前天旋地轉。
保鏢欲感到不好立即過來打斷我和文文的談話,他對文文也頗爲不客氣:“郭小姐,你自重點,出去吧!”
文文朝着他破口就罵:“他媽的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來指責我?”
那保鏢正是上次在醫院毫不客氣駁倒那個來尋事女人的保鏢,就是一拳能打碎一隻七十五公斤重藏獒心臟的壯漢。段玉珉把他特別調在我身邊,這人話不多,但是一句頂一句,非常的耐用。
被文文罵,他也沒怎麼生氣,只是不卑不亢地說道:“是,我他媽不是東西,當然他媽的也不能和你這個他媽生的東西講話!但我雖然眼拙嘴笨,可是我還知道一句老話,日前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郭小姐,你別得意,小心張狂太大會被雷劈!”
他扶我,又勸我:“太太,早點回去吧,別動了氣。”
我的眼淚掉了下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保鏢把我扶了起來,文文看着我們,又冷笑了一聲,說道:“蘇春韶,你別以爲自己嫁的好就耀武揚威了,告訴你,你可以給段玉珉生孩子,我也可以。你的孩子可以繼承段家的家業,我的孩子也一樣可以,只要是段玉珉的孩子,不管是婚生還是非婚生,法律上他都有合法繼承權。”
“你想生這個孩子,就是爲了錢嗎?”
文文忽然間臉色變了下。
她垂下眼皮,沒有說話。
我平靜地說道:“如果你是爲了錢要生這個孩子,我勸你不要這樣做,也許你不瞭解段玉珉,他如果不想讓女人爲他生孩子,那是誰都沒法在他面前做手腳的。”
文文嗤了一聲:“別以爲這樣說我會怕了你,用這樣的話掩飾你的心虛?”她咄咄逼人的看着我:“告訴你,蘇春韶,我並不怕你。這個孩子我一定會生,我不會輸你任何一分。”
我萬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憎恨我,想想她從前跟在我身邊對我噓長問暖,極力討好,我覺得不寒而慄。
長嘆一聲,我向她輕輕一笑:“那就祝你成功吧!”
坐在車裡,我的眼淚不停的往外流,保鏢畢竟是男人,有點笨手笨腳,雖然給我扯了不少面巾紙,但是安慰人的話他也一句也不方便說,我流了好一會兒淚,吩咐司機:“不要回家。”
司機也象明白了什麼,一言不發的在城裡兜圈子,從下午一直兜到了傍晚,我眼睛紅腫的看着窗外,終於看見外面亮了燈。
世態炎涼,人情冷暖,我萬沒想到,自己防來防去,防着陸景怡,防着其他女人,防着別人的暗算,防着別人的冷眼,但是到最後,我卻單單沒防的過我的親表妹。
原來我以爲段玉珉外面的那個女人會是唐雪妮,可是我萬萬沒想到真正在背後捅我一刀,讓我如墜地獄的竟然是我的親人。
我沒問文文她和段玉珉是怎麼滾到一起的,也許是文文勾引他,也許是段玉珉酒醉後沒有控制住,很重要嗎?我已經輸了,我敗給的是我自己,被自己最信任的親人指着鼻子輕蔑地罵,親人背叛,已經是我做人最大的失敗。
…………
…………
周子馳的會所燈光閃亮,金碧輝煌,下車後我看見他的車子停在外面,想他應該是在的。進去後我又發現裡面停了不少豪車,一樓大廳裡還有一些保鏢守在外面,個個表情嚴肅,耳朵上搭着藍牙耳機,十分警惕的看着周圍的動靜。
我馬上明白,周子馳這邊今天肯定有貴客,轉身我往外走,但一樓的主管已經看見了我,“段太太。”她快步朝我跑過來,“要不您先上樓坐會兒,周老闆忙完事就過來看您?”
“不用了。”我勉強和她說道:“我沒什麼緊要的事兒,只是經過,你不用告訴他我來過。”
每當我心情不好時,我就象老馬識途一般想往他這裡來鑽,也許是因爲我心裡把周子馳當成了我的親人,也許是因爲我喜歡和他在一起聊天的那種感覺,現在我情緒極其低落,我想找他幫幫我,但是來了我又有些後悔,何必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一盤生活,何必要把自己的苦水倒給別人聽,徒增別人的煩惱呢?
我轉身往外走,但剛走兩步,忽然肚子一痛一緊,我知道是宮縮,孩子在我的肚子裡又翻了個身。
眼淚一下流了出來,我咬緊嘴脣,孩子,我的孩子。
主管見我神色不對,趕忙讓我旁邊沙發上坐了下來,然後她過去給我倒水。
“段太太,您沒事吧?您等着,我馬上去叫周先生。”
我的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周子馳很快就出來了,“韶韶?”他很驚訝,“你怎麼了?”
“大哥。”我的喉嚨發痛,聲音發啞。
周子馳馬上吩咐旁邊的助理,“就說我突然身體有點不太舒服,我去上面休息了,你替我接待這些客人。沒有十萬火急的事,誰也不許來打擾我,否則格殺勿論!”
我坐在椅子裡渾身發抖,周子馳還以爲我是出現了低血糖,他馬上去給我倒糖水。但發現我的神情不對他又感覺到詫異。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已經略微平息了些,拿面巾紙擦了下臉,我說道:“你裡面還有一大堆客人,快去忙你的事吧,不要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好。”
“別說廢話!”他不耐煩地打斷我:“說重點,說你的事。我這個虛情假義的酒會不參加也罷。你只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平常周子馳會和我調侃,哪怕是在他受了重傷,躺在牀上氣如遊絲的時候他也不忘和我戲言,“不要忘記給我燒幾個美女,……不漂亮的不要。”但是今天他非常的嚴肅,也許是看我的神情實在不好,我面如金紙,就象溺水的人受涼了樣的渾身發抖,他也跟着十分不安。
我的手也冰涼,他看了一眼,馬上把我的手也握在他的手裡。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道:“你想和我說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哽咽起來,“我想殺人,我想殺人……”
我嗚嗚地在那哭,周子馳聽了我的話卻表情平靜,過了好一會兒他嘴角一彎,笑了。
“這個容易啊。”他微笑着說道:“你想殺誰?告訴我,我幫你去搞定。我有很多方法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麻煩。”他輕輕又溫和地說道:“我可以找人給他一槍,也可以找一輛車直接朝着他撞上去,還可以把他綁起來沉到河裡,或者,我還可以把他丟到荒郊野外,讓狼或者野獸把他慢慢吃掉了去。如果你覺得這些還不解恨,我還可以,找一張牛皮紙,浸足了水,照着他的臉蒙上去,一層,一層,再一層,直到最後把他憋的喘不上氣來。”
他溫柔地看着我:“你覺得哪一種方法好呢?”
我頓時悲從中來,“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流淚他:“你爲什麼對我這樣好?你知道我不可能給你什麼承諾,你也知道我不愛你,我每次找你,都是有很多的麻煩,可是你總能收留我,安慰我。”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們兩個面面相覷。
“爲什麼?”我問他:“一個我視爲親妹妹的親人,一個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男人,兩個我生命裡都十分重要的人,卻揹着我做出了那樣的事,爲什麼?”
我心痛得無法形容,“你告訴我爲什麼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我最親的人要背叛我?”
周子馳終於明白了,他一下臉色鐵青。
“X。”他忍無可忍的罵:“段玉珉這個混蛋。”
我的眼淚仍然在流,倒在他的懷裡我不停的問他:“他說過他愛我,只愛我一個人,他說過他這輩子不會和其他女人再生孩子,他說他只要我生的孩子,……可是天吶,怎麼會這樣?我的妹妹懷孕了,懷的卻是他的孩子,……我怎麼都不能相信,大哥你告訴我,是我做錯了什麼事?爲什麼我最親的親人要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我是生不如死啊。”
我哭:“大哥,我真的是比死還難受。”
周子馳也難過的不行,他咬牙,把我抱在懷裡他不停的安慰我,安慰我,可是不管他怎麼勸我,安慰我,我都無法平息下來,就在這一刻,我覺得我的世界已經死了,所有的支柱全在這一切倒了,老天已經關閉了我面前的這扇門,現在他連給我的窗子也一起收走了。
我一直在周子馳的會所裡睡着,醒過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睜開眼睛我看到我躺在軟榻上,身上蓋着一牀薄被。
面前的小桌上擺着幾盤精緻的點心,旁邊的花瓶裡,插着三支白茶花,那種茶花我認得,很貴,花瓣白的象嬰兒純潔的面孔,所以,它有一個可愛的名字,‘嬰兒面’。
周子馳一個人坐在桌前喝酒,他喝的倒不是很快,慢慢的在倒,慢慢的在喝,好象細細的在品味似的,看見我醒過來,他向我笑下,“醒了?餓不?”
我起來,四下張望:“幾點了?”
“快八點了。”
我心裡一慌,馬上就要下牀,“我要回去了。”
周子馳沒說什麼,他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深深地象海,神色卻又象揉不開的墨色,我嘆了口氣。
他深吸了口氣,說道:“我象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曾經做過一些傻事。”
“其實那時候我還沒你大,我有個女朋友,和我感情非常好,但是我們兩家……關係不太好。”他輕輕說道:“後來我們分開了,一晃多年,我再沒見到她。”
我默默地聽他的話。
“她那時候懷了孕,懷了我的孩子,但是那時我也很年輕自負,聽到她說她懷孕的事後,我立即讓她把這個孩子解決掉,我說我不要這個孩子。她聽了我的話,去把孩子拿掉了。我們也因此而分手了,分手時,她告訴我,周子馳,你今天逼迫我放棄孩子,以後老天就會逼迫你放棄你所有的孩子,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生都不會有子女,永遠也都不會有愛情。”
我一下怔住,竟然還有這麼深怨的毒咒。
周子馳見我發怔,他也笑了。
“後來,十幾年了,和她分手後十幾年,直到現在,我就象真的中了咒一樣,沒有一個孩子。”
“也許那只是巧合。”我黯然說道:“孩子,老天總會賜給你,只是現在他還在上帝的懷中,上帝還沒有把它送過來。”
他看着我微笑,“有沒有人告訴你,一個人最大的破產是絕望?”
我不說話。
他又說道:“還有下一句話,那就是,一個人最大的收穫是希望。”不等我說話,他又說道:“你現在就有一個最大的希望,那就是你的孩子,孩子是你的依靠,你全部的情感。只要有這個依靠在,你的生活就充滿希望,明白嗎?”
孩子?
我一下茫然。
手輕輕撫着肚子,我的心頭一顫,是,我還有孩子在,可是我的希望是什麼呢?我還有希望嗎?
“韶韶,”他低聲叫我:“答應我一件事,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以放棄希望,爲了你自己,爲了你的孩子,永遠不要放棄希望,好嗎?”
我泣不成聲,“你不要這樣對我,我受不了。”
他還是在自嘲:“我還會這樣對你,只要你需要,我就會一直這樣對你,因爲我愛你。”
“因爲我愛你。”他和我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愛你,韶韶,我愛你。”
…………
…………
我和保鏢說道:“今天我來周先生這裡的事,你不要告訴段先生和段夫人,我和郭小姐見面的事,你也不許告訴旁人,可以嗎?”
保鏢神情有點爲難,我知道他是段玉珉的保鏢,他的職責是保護我,但是我去了哪兒,做了什麼,他都必須要向段玉珉和段夫人彙報的。
“我也有我的隱私。”我和他客客氣氣地說道:“知道你很爲難,但我也希望保留一點我自己的隱私,希望你能幫助我,可以嗎?”
我的話說得很懇切,保鏢雖然猶豫,但還是向我點點頭。
我終於回了卓園,回來時已經快九點了。幸運的是,段夫人還沒有回來。
女工迎上我,告訴我,“夫人被幾位太太約出去打牌了,可能會很晚才能回來,但是夫人已經吩咐給太太您熬了燕窩,段先生也打電話過來了,他要您吃完飯給他打個電話。”
我的臉色很差,女工也察覺到了,她不安地問我:“太太,你氣色很不好,要不要叫陳醫生過來給我診診脈。”
“不用了。”我疲憊地說道:“我只是有點累,下午去外面逛了一會兒,你剛纔不是說熬了燕窩嗎?那請你幫我盛一碗吧,送到我房間來,謝謝。”
正屋裡空空蕩蕩,精緻的吊燈從二層的天花板上垂下來,一圈琉璃珠子被燈泡照的閃閃發光,恍然一看,幻明幻真。
我什麼都想起來了。
三年前,我就是在這間屋子裡,被段玉珉按在沙發上,他把我壓在身下,用一種接近獰笑的表情朝我喝道:“第一次潑我酒,第二次罵我不要臉,我好言好語的討好着你,你還不識擡舉?……”
我的心痛的厲害,那天的事我竭力想忘記,已經忘記很久了,現在又全部浮現了出來。
我記得了他那種近乎野蠻的掠奪,當時我痛得幾乎是在哀求他,可是他根本無動於衷,事後,我打了他一耳光,我說:“段玉珉,我記着你這個人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會找你報仇,我會讓你血債血償,哪怕是下地獄,我也拉着你一起!”
他卻看着我,很輕蔑地笑了,“你想弄死我?好啊,那就等你有這個能力再說吧!”
眼淚落在我的衣襟上,我明白了,其實我沒有能力對付他,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我都沒法去和他對抗,他想讓我生,我就生,他如果想讓我死,我就得死。
我坐在梳妝檯前流淚,女工把燕窩端進來給我,一看見我的臉色她大吃一驚,“太太,太太?”她叫我。
我回過神來,趕忙擦去眼淚,“我沒什麼。燕窩就放在這裡吧,明天早晨你再來收碗,我有點累,吃完飯我想直接睡覺,你不要來打擾我。如果先生再打電話過來,你就說我睡着了,知道了嗎?”
“是。”
我拉開抽屜,找到了以前段玉珉吃過的一瓶安眠藥,有一段時間段玉珉說他休息不好,所以開了一瓶安眠藥,後來我說那藥副作用太大不讓他再吃,他就扔在了那裡。
擰開瓶子我粗略數了下,大約還有六十片藥,我把那些藥全倒在了那碗燕窩裡,然後攪和了,一口一口的吃。
吃的時候,我的眼淚也掉進了碗裡,擦去眼淚,我繼續再吃,很快,那一碗燕窩被我吃的很乾淨。
站在窗前,我看着偌大的卓園。
夜慢慢深了,樹木掩映下的卓園各處屋檐下的燈也亮了,草坪上也有燈照,整個園子,又靜又深沉。
躺在牀上,我慢慢閉上了眼睛,數綿羊一樣的我開始數數,終於,睏意侵襲上來,我就在一種安靜又舒服的感覺裡,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