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的問題實際上傅淺言已經知道了答案,不過是因爲傅雲天不相信他們,害怕再出什麼端倪,留下她不過是多了一份保障罷了,傅淺言道:“沒關係,我留下,你放他走。”
傅雲天雙手擊掌,拍了幾聲道:“這麼多年過來了,沒想到小言你對顧總裁的感情依舊沒變,還是這麼令人感動啊。”
傅雲天沒有想到自己的這一番話,會變成顧冷川與傅淺言之間感情的推波助瀾,兩個人本來因爲一系列的事情鬧得十分僵硬,而顧冷川此時因爲他的這一句話,徹底的將對傅淺言的成見撤銷。
既然他自己的感覺出現了混亂,藉助別人來判定,她對於自己的感情還在不在,這樣的方法是十分明智的的,很顯然,傅雲天解答了他這個疑惑,顧冷川此時的心中一片寧靜,他道:“既然她主動要求留下,傅董事長是否要遵循約定放我走了?”
傅雲天挑了挑眉,本來以爲過顧冷川會因爲傅淺言而主動要求留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輕易的就放棄她,看起來男人對於女人之間的感情,真的是禁不起時間的打磨,僅僅五年的光陰,便已經消失殆盡。
他沒有絲毫的懷疑,語氣帶着上揚的尾音,令人作嘔,他道:“我傅雲天向來說到做到,這是要委屈顧總裁這一路上蒙着眼睛走了。”
之所以不讓他看到路,就是怕他記着路程,再返回來救傅淺言,傅雲天將一切打理的妥當,卻獨獨遺漏了一點,而這他所漏的一點,足以葬送他着所有的鋪墊。
傅雲天現在還不知道傅小寒正在趕來的路上,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傅淺言與顧冷川被他抓走,便不會輕易的看着他們兩個被她的父親所挾持,實際上這是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舉動,一來可以將他們救出來,二來可以讓傅雲天免受再一次的牢獄之災。
她是個懂道理的,知道傅雲天這麼做,簡直是糊塗之極,無論事情的成與敗,只要傅淺言與顧冷川脫離了危險之後,便是他的末日!
換一句話,說他這麼做就是在自尋死路!作爲他的女兒,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再一次投入火坑,上一次是他僥倖逃脫了,這一次並沒有那麼容易了。
顧冷川被傅雲天吩咐的兩個黑衣人帶着一路走出這間倉庫,接着上了一輛車被送離這個地方,傅淺言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一些失望,雖然結果是她自己選擇的,但是顧冷川果斷的答應他,還是有一些難過。
這是一種異常糾結的心情,既希望他離開,又希望他留下,但是他還是更傾向於他的安全。
倉庫裡只剩下她與傅雲天兩個人,傅雲天道
“聽說你有了一個孩子?”
這件事情,是d市衆所周知的,傅淺言本來回來的時候不想將沉沉的行蹤暴露出來,畢竟她與顧冷川都是公衆人物,一言一行都收到許多的目光關注,實際上傅淺言是十分厭惡這樣的感覺的,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嘗試着戰勝這種厭惡的情緒,但是結果卻不減反增,很少有人知道,明神集團的董事長身爲一個娛樂公司的發起人,她竟然會討厭在觀衆面前露面。
沉沉與她的性格十分的相像,因此她也清楚地知道沉沉遺傳了她這一點,並不喜歡被許多的目光看着。
再加上她的身份比較特殊,特別是在這座城市裡有着許多明裡暗裡的敵人,防不勝防。若是以前她孑然一身,還沒有什麼顧慮,但是現在有了沉沉,她必須做到全方面的保護。
而現在傅雲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傅淺言的心中拉起了警報,如果他今天所做的事情,落敗之後,會不會即將對沉沉下手,這是一個問題,只要是有關乎到沉沉安危的隱患,她都不允許它存在。
因此傅雲天絕對不能留下。
儘管她現在是自身難保,但是她有自信,只要是顧冷川安全了,她便能逃離困境。
傅雲天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嗤笑一聲道:
“你現在等着你的丈夫來救你嗎?”
傅淺言心中一個咯噔,不明白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後者輕笑一聲道。
“你真的以爲我會讓他安全地回去?還是說經過五年的時間打磨,你以前所謂的第六感與敏銳的覺察力都消失了?”
他的語氣中帶着十分明顯的嘲諷,傅淺言面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的意思是顧冷川現在有危險。
“還真是天真的很,我傅雲天好歹也是縱橫商場幾十年的人。怎麼能是你們這些後輩能夠輕易算計的呢?給自己留下隱患,這種低劣的錯誤,我會犯?”
傅淺言語氣微冷道:
“你要做什麼?”
傅雲天依舊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他道:“果然這天底下只有死人的嘴纔是最安全的。”
傅淺言在聽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真的是慌亂了,身邊的男人已經是瘋狂狀態,他能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絕對不是她能夠所猜想到的。
但是聽他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他準備滅口?
這種事情在d市已經是不足爲奇,特別是在上流社會這個圈子裡。發生的頻率是十分頻繁的,但是傅淺言真切體會到的,也只有這一次,她面色陰沉道:“你這是在犯罪!”
傅雲天又開始笑了起來,他道:“犯罪?牢獄我又不是沒有呆過,有什麼可怕的?”
她深刻的知道,面前的人已經是瘋魔了的,跟他沒有任何的道理可言,她現在只在擔心顧冷川的現狀如何?
但是似乎看起來,現在的她更加的危險。
“說實在的,你這個乾女兒比我那幾個親生的女兒,我更欣賞一些,但是你爲什麼要與我作對呢?”
傅淺言冷哼一聲道:“道不同,不相爲謀。”
傅雲天頓了頓之後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因此啊,我是十分的可惜。”
“你也不必可惜,做你女兒的那幾年,我的身上已經背了許多的黑鍋,倒不如做回自己來的輕鬆。”
傅淺言心想這輩子她的性子是改不掉了,無論是在危險的情況下還是其他,從來不會允許自己受得半分委屈,就算是在此時,也要反擊回去。
傅雲天以前可是欣賞他這一點,但是在今天自己的身上靈驗了之後,卻面色陰沉道:“你還真是不怕死!”
傅淺言笑了起來,她道:“死有什麼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心。”
“比如一個擁有令人作嘔的心腸的人,卻穿上西裝革履,看起來,倒也是人模狗樣,我說的您贊不贊同呢?”
知道他在指桑罵槐,傅雲天的面色發黑,氣憤的甩手便是一巴掌,語氣陰沉道:“死到臨頭還嘴硬!”
傅淺言的頭被他扇的偏到一邊,白淨的面上,瞬間浮起一個手掌印,看起來觸目驚心,可見他的力氣究竟有多大。
她慢慢的坐直了身子,挺直腰板,面容沉靜,絲毫不見掌摑之後的狼狽,傅雲天眸子裡閃過一絲讚賞,如果不是兩個人現在針鋒相對的局勢的話,那還真得好好向她討教一番。
“真是可惜,你我站錯了位置。”
他的聲音緩緩響起,傅淺言只覺得太陽穴上落了一個冰冷的物體,她心中一片冷靜。
傅雲天手持着槍,將食指放在扳機上,嘴角勾出一個嗜血的弧度,他道。
“再見了,安楠。”
傅淺言等待着疼痛傳來,卻半晌沒有動靜,她微微側頭,整間倉庫裡靜的可以聽到呼吸聲。
緊接着身旁轟隆一聲,像是有重物倒地的聲音,她一頓,知道事情出現了轉機。
“姐,你沒事吧?”
一記熟悉的聲音響起,傅淺言微微一怔,緊接着舒了口氣,看起來她脫離了危險。
眼睛上的眼罩被人取下,一道強烈的刺眼光芒襲來,她反射性的眯了眼睛,待到適應了之後,纔看清楚面前傅小寒的面容。
她面上帶着焦急,看着她的眸子裡隱藏着疲倦與慶幸。
確實是該感到慶幸,如果她要是遲來了一步,估計見到的就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具死屍了。
傅淺言道:“有沒有看到顧冷川?”
傅小寒聞言一頓,接着搖頭道:“我也正想問,他怎麼沒有和你在一起。”
傅淺言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一怔,她現在是脫離了危險,那麼顧冷川呢?傅雲天是打定了主意不想讓他們活着回去,因此絕對不會輕易的讓顧冷川逃脫。
巨大的恐慌將她整個人籠罩,她道:“顧冷川有危險!”
傅小寒聞言也是一怔,她的目的就是要保證傅淺言與顧冷川兩人的安危,這樣她纔有機會將傅雲天脫罪,只要是其中一人出了事,她都是功虧一簣的結果!
傅淺言坐的時間太久,站起來的時候有些踉蹌,她出了倉庫,站在門前卻失了方向,她根本就不知道顧冷川往哪個方向走了,怎麼找?
一陣巨大的無力感浮上心頭,她緩慢的蹲下身子,姿勢脆弱。
傅小寒跟着她的腳步出來,見到她這幅模樣,不由得一陣難受。
如果她可以再敏銳一些,發現傅雲天的目的,也不至於發展到今天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