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錦辰怔愣地看着手中已經掛斷的手機,驀然苦澀一笑,一個後仰無力地癱軟在椅背上,另一手捂上了自己的眼睛,掩蓋住眼底沉重的悲痛。
好一會兒,當他再睜開眼,又恢復了往日那個清冷淡漠的樣子,內心的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想起剛纔寒凌玥電話裡說的事情,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一揚,卻在一半的時候僵硬下來。
無聲的嘆息,他拿過手機翻動着手機裡的號碼,手指驀然一頓,點下。
“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一個冷漠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但不難聽出其中的好心情。
電話這頭,一個不同於墨錦辰的清冷疏離,高貴冰冷的男子倚在沙發上,聽出電話裡的人,臉上的冰冷散去些許,含着笑意。
墨錦辰也勾起了一抹輕鬆地笑意,戲謔道:“好歹是兄弟,沒事就不能打電話跟你聊聊天,聯絡一下感情。我怕你把我們這些人給忘了!”
“得了吧你!”笑意越深,男子晃動着手中的高腳杯,“你墨錦辰我還不瞭解,那是絕對不說一句廢話的人。能夠和我扯出這樣的話,那隻能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還是你瞭解我!”墨錦辰笑道,心裡的痛苦暫時忘卻。他說的並不準,不是有事相求,說這麼多,最主要的目的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去想,不去念,就沒有那麼的痛苦,心揪起的痛,痛得幾乎失去了呼吸。
他深吸了一口氣,輕顫了一下,平復激動的心情。才繼續道:“我找你借一個人!”
“什麼人,值得你親自打電話給我!”蔚楓眼前一亮,感興趣地問道。
墨錦辰直接說道:“葉楚,你旗下的一個建築工程師。”
“葉楚?”蔚楓疑惑道。這個人他知道,當初正是他順手幫了他,他才進入他旗下的建築公司的。
其實他的集團,建築公司也並不重視,以他的才華根本不用留在他的公司裡。但是他卻說他是爲了報恩,當初雖然對他來說只是順手,但卻救了他母親一命。
不過,墨錦辰的集團旗下的幾大主要公司就有錦臣地產,旗下知名建築工程師才華不下於葉楚,爲什麼會開口要。
有了疑問,他也問了出來:“你那裡缺人?”
“不是!”墨錦辰想到讓他找上蔚楓的原因,不知不覺勾起了一抹笑意:“我妹妹剛拍下了一個地產公司,差建築工程師。我公司有名的那些個她都知道,所以找你。反正你那裡也用不上他,埋沒了!”
沒想到墨錦辰是爲了這麼一個原因,而且聽他的語氣,如果不是她不要他公司裡的人,估計都會把他手下的建築工程師全部給弄到他妹妹面前站成一排任她挑選。
這些,早有耳聞他特別寵愛他那個妹妹,但事實比他聽說的更加誇張。突然,他產生了些許的好奇,那個叫寒凌玥的小女孩到底有什麼特別的,一個二個都這麼喜歡。
想着的同時,他嘴上也答道:“好,我讓他把手上的案子快點處理完後就去找你。”這樣也算給了他一個發展的地方。
“不用來找我,讓他直接去兩江市,找我妹妹的手下。一會兒我把她手下的電話號碼發給你,她只在暗地裡,明面上知道她的人並不多。”墨錦辰說道,兩人再聊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時間還早,他又將所有的精力集中到工作當中,以忘記心裡中的痛。
寒凌玥得到了墨錦辰的回答,那是完完全全放心了。從小到大,只要墨錦辰答應過的事情,他就沒有沒做到的。因此,她輕鬆的去洗漱,難得的用精油好好地泡了一個澡。等到出來,直接進入空間開始修煉內力。
現在最讓她發愁的是,她的修爲增長很慢,突破到後天七層不知道是多久後了,擔心時間上是否能夠來的及。
基地裡,寒凌玥已經一個多月沒來。她的突然出現,齊卿書和寒夙眼中均是一閃而過欣喜,卻快得難以抓住。
寒凌玥笑着看向居然什麼事情都沒有做的齊卿書,彎着月牙似的眼睛笑眯眯地打趣着:“舅舅,你是專門在等我嗎?”
齊卿書表情冷淡,一點喜悅的情緒都沒有泄露出來,一板一眼地答道:“只是休息!”
這個回答,讓她笑得更厲害了。故意做出誇張的震驚表情,瞪着眼好像在看外星人一樣地上下打量着他,“舅舅,你居然也會休息!你不是醫學狂人嗎?一天到晚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做實驗!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定是外星人附體了,你是誰,快點離開,把我親愛的舅舅給還給我。”
她邊說,還邊伸出兩手襲上了齊卿書的臉,用力地揪着,似乎要看看他臉上是不是帶着人皮面具。
親愛的三個字,卻讓齊卿書耳根泛起了淡淡的粉紅。從未有過如此的親近,齊卿書心撲通撲通地跳着怔在了這裡,快得不像話,還有就是難以言喻的喜悅,一種從未有過的酸酸漲漲的感覺。
突然一陣痛將他喚醒。他看着寒凌玥收回了手惡作劇後得逞的喜悅的表情,再看看她的手,上面沾染着不知是什麼黑呼呼的粉末。頓時臉色一黑,一股冷氣蔓延,蹭地一下跳起來,向着浴室走去,像是身後有惡鬼在追。
寒凌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蜷縮着癱軟在沙發上。
學醫的人有潔癖很正常,但是潔癖到齊卿書這樣的程度就是奇葩了。齊卿書多年的習慣,連和人接觸都要帶着橡膠手套,之後更要清洗消毒他與人接觸過的地方。
而碰到今天這樣黑呼呼的東西,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怎麼反應不會如此地大呢。不過只因爲惡作劇的人是她而已,其他人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突然,寒凌玥擡頭接觸到一雙黝黑沉寂的目光,似有一絲亮光閃過,再仔細去看,卻好似錯覺一般什麼都沒有。
她看着寒夙目光沉寂盯着她,突然揚起一抹笑容,揮揮沾着黑色藥粉的手,揚起一抹絢爛至極的笑容:“你要不要也試試!”
“好!”寒夙毫不猶豫地答道,嗓音依然沙啞,卻沒有了初開口時的乾澀,低沉卻讓人感到平靜安心。
寒凌玥笑意突然頓住,滿臉愕然,沒想到他會如此乾脆地回答。再看着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似乎從未見過他開過玩笑。驀然一怔,他這是認真的。
不知爲何,想到這一點,她怎麼也興不起作弄他的想法。坐直了身體拍拍手上的黑色粉末,露出了乾淨柔軟的雙手。低着頭的她卻沒有見到,在看到她的動作寒夙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西郊還是如同以往,荒無人煙,雜草叢生。幾棟破舊的高樓立在原地,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來一般。
不是沒有人想過要開發西郊,不過這裡極度的荒涼,除非是整個片區一起開發,否者四周一片荒涼,開發出來的樓盤根本不會有人來買,開發商業街就更加不會吸引商家入駐了。
而整片地區同時開發,又談何容易。寒凌玥敢於這樣做,也是因爲她本身有着後盾,加上自己按照她的計劃,有這樣的人力與財力。
“阿夙,你看看這片地區,風水如何。如果讓你和建築工程師一起設計,能不能夠按照我的要求佈置出有利的陣法來。”寒凌玥俯瞰着山下廣闊的風景,突然心裡感到一陣開闊。
兩人站在西郊旁的一處高地,剛好能夠將西郊的整片地形收入眼底。同時,寒凌玥也從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夾來,裡面有着整片西郊的地形圖,鳥瞰圖和平面圖。
寒夙接過寒凌玥的資料,並沒有回答,而是神情專注地看着眼前的風景,一手藏在衣袖中,手指不停地掐算着。
寒凌玥不懂風水,但也有了解這是風水師的一種手段,對風水局勢進行計算。不過,聽說一般風水師都要藉助羅盤等一系列的工具,而憑着寒夙這樣的,那都是宗師級的人物。
同時,她也發現了寒夙沉寂的雙眸,泛起了微弱的紫光。這一刻不再如同往常一般死寂,而是充滿神秘玄奧。
她微微的出神,突然間對寒夙如何擁有如此的秘術好奇起來。不過她不會詢問,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除非他主動告訴她。
噗的一聲喚回了寒凌玥出走的神智。她一轉頭,恰好看見寒夙一口泛黑的血從嘴裡噴出來。濃稠腥黑的血劇毒無比,落在地上便響起一陣嗤嗤的腐蝕聲,卻都引不起她的注意。
她急忙扶住寒夙就倒下的身體,一手探上他的手腕。片刻後,她臉色一變,低咒兩聲,原地將昏迷的他放下,立即取出幾支金針來。
半個小時後,寒夙悠然轉醒,迎來的就是她劈頭蓋臉的教訓聲。不過,他卻絲毫沒有惱怒,反而感到心裡暖暖的。
寒凌玥難得情緒如此激動,罵了他半天,突然擡眼一看,這人臉上居然眼中浮現了笑意。雖然驚訝於他居然會有其它的情緒,但是這個不合時宜的笑出現在她教訓他的時候,頓時火了:“你居然還笑!”
寒夙敏感地察覺到寒凌玥真的生氣了,有些不明所以,但也慌張了起來,趕緊站起來緊張地說道:“不笑了!”頓了頓,見她依然沉着的臉,他又道:“不要生氣!”
看着他一臉緊張擔心,好像怕她將他拋棄的樣子,她有再多的怒火也滅了,只是無奈地一嘆:“你不能動用風水玄術,怎麼不早說。”
她一臉的凝重,本來她還沒有突破暫時不能爲他煉製修煉毒體所需的丹藥,就一直叫他壓制着修爲不要着急突破。但是這一動用了壓制修爲的力量,修爲壓制不住又沒有丹藥,如果不是她及時以金針封鎖他的經脈,差點反噬。
但即使是這樣,也壓制不了多久,必須儘快將丹藥給煉製出來。
她的心底沉了沉,下了一個決定。面上卻依然帶着些許生氣的樣子,命令道:“在我同意之前,不許動用玄術,不許動用內力。你給我在房間裡好好呆着,閉門思過!”
見寒凌玥沒有那麼生氣了,寒夙放下心來,乖乖地認真道:“好!”
墨錦辰的歸期不定,但依照他說的情況,不會少於半個月。這樣就夠了!
將公司接下來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寒凌玥找了個藉口,獨自來到墨錦辰的公寓這邊。這裡,除了定時來打掃的人,不會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一回來,就進入空間。將覺醒天賦之火的內容詳細地看了一遍,弄清楚所有的步驟和需要注意的地方。
從中推斷,要求達到了後天七層纔開始進行覺醒儀式,是爲了安全。實力越高,覺醒的危險性越低,但開發的潛力也越少,因爲覺醒途中對身體進行改造,需要內力幫助修復。
覺醒中,會有極大的痛楚,意志不堅的人難以忍受。而人的意志,會隨着修爲的提升而提升,不過到底如何,還要看個人。
瞭解到這些,她推斷出就算後天六層的修爲也能夠覺醒成功,便將身體狀態調整到最好,起身按書上的記錄來到竹樓地下的密室。
走過長長的石階,兩旁全是雕刻着的鳳凰浮雕,姿態各異,栩栩如生。每隔一段,都有一盞壁燈,有着柔和的火焰在跳動。
走了大約三四百米,眼前豁然開朗,她卻愣在了原地,眼中滿是驚駭。
足有幾百平的石室,一直長達十米的好似水晶鳳凰展翅懸於空中,栩栩如生。或者說,就是一直真正的鳳凰,只是不知是運用了何種秘術,將鳳凰製成了水晶一般,卻不停地取着它體內的精血。
鳳凰通體紅色,如同燃燒的火焰一般,心口卻有一把閃着寒光斷掉的匕首深深插入。一滴鮮紅如火的血液在匕首把斷刃的頂端凝結,血紅明亮,引人心絃,但久久沒有滴落。
匕首正對的下方,是一個不大的池子,流淌着的紅色血液。不知存在了多久,裡面的血液還如剛流出的新鮮血液一般,比起普通的鮮血卻更加的鮮豔璀璨,別樣的妖冶。
血池所在,好似一個祭臺的中央。祭臺的四周,衆多不認識的巨獸雕刻的雕像,若不是那顏色,就好像是真的一般,將血池圍繞起來。
祭臺的壁上,也刻滿了她看不懂的文字,密密麻麻,她看一眼卻感到一陣頭痛欲裂,不敢再看一眼。
深吸一口氣,她向着祭臺上走去,心中有些忐忑。她已經聽外公說過,家族裡也有覺醒儀式,要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進行,卻沒有說過覺醒儀式如何。但總不會有眼前的一切來得詭異。
將所有的擔心放下,她將早已換上的浴袍解開,滑下。全身不着寸縷,膚如玉脂,光滑腳,一步步向血池走下去。
紅與白的交映,襯得她妖冶傾城,邪魅叢生,格外的詭異,卻無人能夠看到這樣一面。
寒凌玥的表情從平靜,到些微的波動,接着是極力的忍耐,到扭曲的痛苦。
痛……好痛……
只一會兒,比洗精伐髓更加劇烈的痛楚從腳上開始向上蔓延,刺骨的痛一點一點地深入她體內,讓她不禁輕顫起來,卻只能咬着牙忍受。
覺醒儀式,一旦開始,除非死亡便不能停下。
她從未想過覺醒本命火焰會如此地痛苦,依着她的意志居然都恨不得就這麼死去。那種痛,深入骨髓,深入靈魂,讓她差點暈厥。
可是她不能,一旦她暈厥過去,就代表覺醒失敗,迎接她的將是死亡。
滿池的鳳凰精血沉重如汞,彷彿找到了宣泄的地方,急切地從寒凌玥的肌膚涌進去。她嬌嫩細膩的肌膚,此刻像是被賬裂開了一半,滿身令人恐懼的裂口,血肉翻起。
她卻一點都看不到,只感到一道道灼熱從體表涌入,然後竄入她的血液、骨髓。有什麼在融入,還有什麼在剔除。精純的內力,不停地修復着她在斷裂與修復之間不停重複的經脈。
痛苦將時間拉長,寒凌玥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了,除了咬着牙忍受以外,什麼都不能做。疼痛的感覺漸漸麻木,不過她的擔心卻越來越重。
修復身體要消耗內力,她不知還要多久,但她的內力已經不多了。
眼見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內力越來越少,她心裡一沉,破釜沉舟般滿臉決然,就在這血池中盤膝開始修煉,恢復內力。
精血在她體內燃燒,除盡一切的雜質,就連血液骨髓都全然替換,燃盡了她本身的血液,激活了她血液中隱藏的鳳凰血脈。
就在她的內力開始運轉之時,從進入血池就沉寂的雷靈突然動了,傾巢出動,幫助外來的鳳凰精血儘快地將寒凌玥給改造完成。
寒凌玥沉浸在修煉當中,漸漸忘卻了痛苦。她的丹田,驀然出現一株小小的火苗,跳動着彷彿下一刻就要熄滅一般,卻又堅強地燃燒着。
滿池的精血最終彷彿找到了去向,身體基本改造完成了,全部涌向她的丹田,澆灌餵養着幼小的火苗,發出被灼燒的嗤嗤聲,火焰卻漸漸壯大。
雷靈也不甘示弱地回到了丹田,壓制着囂張的火苗。火苗卻漸漸長大,漸漸地與雷靈各自佔據這丹田的一半。
精血也不再涌入,雷靈與火苗均是沉浸了下來,各守一方。
寒凌玥驀然睜開了,兩眼一隻閃過閃電,一隻跳動火苗。片刻後,她的雙眼歸於沉寂,再次恢復了澄澈平靜,看到了所處的地方,纔想起來她這是在進行血脈覺醒。
這是……成功了?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的驚喜,立刻閉眼沉下心去按照記載上的去感應。
內視,丹田內一道個小小的火苗在跳動着,她臉上不覺浮現笑意,卻在看到火苗旁那團紫色縈繞着閃電的能量時微微的驚疑了一下,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是,紫色靈力,是雷靈?
像是迴應她一般,那團紫色能量居然跳動了一下,嚇了她一跳,一下睜開了眼,從內視中醒了過來。低頭這一看,就看見她身上滿是黑紅交雜的污跡,血池已經褪去了紅色,變成了泛着淡淡紅色的清水。
她嫌惡地看看身上的污跡,就將就血池的清水大致清晰了一下,便起身拿起之前扔在地上的浴袍披上快速的離開。
寒凌玥離開後,沒有看見身後血池中滿是污跡的水迅速褪去,就只餘下一個乾枯的池子。
她出去好好地在浴室中清洗了一番後,纔有去看已經是幾日了。這一看,才發現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夜,慶幸着好在她提前安排,不然失蹤這麼長的時間,還不知會鬧出什麼事來。
想到這裡,她便想到還沒有看過覺醒後的火焰是如何。心念一動,一朵淡淡的火苗出現在指尖跳動着,竟然一股喜悅的情緒從指尖的火苗傳來,仿若意識般,讓她驚奇。
擔心着寒夙的情況,她顧不及精神上還略有疲憊,趕緊到了基地,將早已讓齊卿書幫忙收集的藥材裝進了空間纔回來。
這些都是輔藥,幾味主藥只有空間中才有。而現在,她沒有時間從基礎開始練習煉丹,只能用大量的練習來彌補基礎的缺乏,按照書上所說的,一步步地進行煉丹。
血毒丹,毒體心經修煉需要的第一種丹藥,最低級的一種,也已經是人級上品丹藥。這不是那麼容易煉製的。
寒凌玥來到竹樓的煉丹室,從淬鍊藥材開始,從最初藥材一放下去就化爲了灰燼,到後來慢慢能夠提取藥草精華。
她不敢休息,累了就打坐修煉,醒來就開始煉丹。
半個月過去了,在她都不知道失敗了多少次,準備的輔藥都用光之後,終於成功了半次。
之所以是半次,是因爲這次練成的丹藥只能算是殘次品,有一些藥效卻不夠,只是人級中品丹藥,但已將讓她很是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