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皇城面前的時候,氣勢洶洶的皇室族老們都呆住了。
他們正商量着怎麼跟丹國國君談判,絕沒想到丹國竟然……舉國遷移了?
三千多煉丹師?
兩萬多守護者?
三十多萬丹國子民?
他們都要去羅浮?
“啓稟人皇,請令攔截丹國,絕不能讓國君帶着我們皇朝的煉丹師進入羅浮!”
“請人皇下令,緝捕國君!他已經完全放棄了皇朝,放棄了嫦曦先祖跟皇室的約定,我們沒必要再對他有任何尊重!”
“人皇,不要再仁慈了。國君明顯是在一年前就跟姜家勾結上了,他是皇朝的罪人!”
“人皇啊,丹國如果離開皇朝,對於皇朝的影響太大太大,我們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皇室族老們悲憤請願,在人皇面前跪倒一片。
六皇子則臉色煞白,剛一擡頭,正好碰到了人皇聚滿怒火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渾身一顫,也跪在地上,什麼都不敢說了。
人皇用力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轟死這個蠢貨。
事情肯定不像他說的那樣!
但是,不管有什麼隱情,這場秘密行動確實是敗得一塌糊塗。
如果行動失敗的時候,不惜一切代價果斷的殺死國君,也不會出現如此難堪的局面。
“丹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城、東疆,以及南疆裡面很多跟丹國交好的很多強者,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剛剛人皇明明說是國君勾結天師宗,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兒。
人皇沉聲問道:“丹國是如何離開的,具體的行動軌跡。”
“他們……徒步跋涉,沒有逃亡,沒有隱藏。”
前來彙報的人都知道事情嚴重了。
如果丹國逃亡,皇室還可能強行阻攔,甚至借丹國叛逃名義追捕。
可是,丹國就這麼光明正大的徒步跋涉,反倒讓皇室難以下手。
而且丹國的名聲太好了,即便是在六皇子霍亂丹國、殘殺國老的情況下,也沒有扣留他,而是放其離開,更等於表徵他們完全無害的中立態度。
這樣一來,不管皇室怎麼抹黑,都沒有人相信了。
“好一個國君!”
人皇能想象到國君的目的了。
這是一場豪賭!
賭皇室不敢當衆圍剿他們。
這更是一場戰爭!
丹國的武器是他們二百年沉澱的名聲,皇朝的武器則是手裡的刀劍。
午夜!
黑暗籠罩荒野,狂風吹掠草木。
丹國的隊伍浩浩蕩蕩的行走在夜幕下。
兩萬守衛目光如炬,凌厲的目光看透黑暗,敏銳的意識探查着天地間能量波動。
三千多位煉丹師激活着靈紋,手捧烈焰,照耀黑暗,祈禱着他們的萬里旅程。
三十多萬丹國子民,揹着包袱,驅着馬車,緊緊跟在後面。由於人數太多,距離拉開八十多裡。
大量強者雲集在遠處,見證這場足以影響皇朝命運的大遷徙。
有人向前勸阻,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就連很多丹國國君的朋友向前詢問,國君都沒有露面。
他們清楚,這是丹國國君對皇室徹底失望。
此行,無悔!
此行,更無歸途!
“唉……爲什麼會鬧成這樣?”
人們搖頭嘆息,丹國的離開不僅是皇室的損失,同樣是皇朝子民的損失。
從今往後,皇朝的丹藥價格將會成倍翻升。
從今往後,皇朝將再難尋得高級丹藥。
沒有丹藥的輔助,武者的修煉同樣會受到嚴重的制約,意味着皇朝下一代強者的成長速度會明顯減緩。
不久後,遠方光芒滔天,天穹猛禽飛馳,大地猛獸奔騰。
“來了!”
圍觀的人潮紛紛向前匯聚,要見證皇室跟丹國的談判,也期待着皇室能放下姿態挽留丹國。
人皇騎着雙首金鷹橫空而至,金光強盛,照透雲天。
“國君,何至於此!”
“若有委屈,可到皇城訴說。”
“若皇室有事處理不當,可直接奏請於我。”
“自先祖開國至今,已兩百餘年,丹國皇室互敬互助,從未出現任何嫌忌,國君爲何如此?”
人皇威嚴的聲音灑遍丹國隊伍,迴盪荒野。
“人皇,何苦此言?”
“明明是你派人潛入丹國,挾持嫦菱,囚禁國老。”
“以丹國的未來、我女的性命,要挾恐嚇,迫使我昭告天下,對皇室還有希望,願意跟皇室攜手改變皇朝處境。”
“我再三請求六皇子,到皇城見人皇,但六皇子明確轉告,人皇對丹國失望,絕不再見。”
“如果不是蘇元明脫身,嫦菱又聰明機警,我們恐怕早就淪爲皇室傀儡了。”
丹國國君沒有現身,繼續向前走着,唯有平靜的聲音傳遍全場。
遠處圍觀者一片譁然,就連緊跟在人皇后面的北疆南疆強者也微微動容。
六皇子忍不住,衝到前面怒喊。
“一派胡言!”
“國君,你竟然如此顛倒黑白!”
“明明是你先到天師宗爲姜洪武煉丹在先,還帶了三位國老。”
“離火聖地刀劈天師宗,你倖免於難,三位國老卻不幸慘死。”
“我是到丹國跟你協商,你卻早有預謀,帶着姜家血獄謀害我。”
六皇子喊得悲憤又激動,但是聲音雖然在荒野迴盪,卻沒有引起任何的波瀾。
甚至很多人皺起眉頭,對這位皇子非常失望,都這時候了還在編造陷害。
國君沉默不語,沒有理會,繼續向前。
人皇默默感受着周圍的氣氛,知道真相不再重要了,騎着雙頭金鷹攔到前面。“我以人皇之名保證,今天願意平和解決此事。國君,說說條件吧。”
“老夫沒有條件,我更不再是丹國國君。”
“你是打定主意要離開了?”
“我有幾句話相贈,不知人皇可願聽?”
人皇威嚴道:“講,我聽着!”
“人皇,你不應該忘記。琅琊皇朝開國之前,這片臨近濱海的數萬裡疆域是三十九個部落共同擁有。”
“是皇室先祖跟姜家先祖率先聯盟,共同舉事,征戰各族,確定開國之基。後納蘭部族、丹靈宗、青巖部落,先後受邀加入,擴展皇朝版圖。”
“從皇室先祖舉事之初,就再三相約,共享天下。是姜家先祖他們敬重皇室先祖魅力魄力,拒絕分享,甘願爲臣。”
“開國之初,五族先祖在族譜第一頁,都明確寫下,後世不得反叛。”
“皇室在開國大典上,更明確寫下……不得以任何形式迫害開國功臣之子,哪怕他們背叛,也要保留血脈,供養一域。”
“你心自問,開國五族,可有誰曾表露任何叛逆之心?”
“你捫心自問,你們可對得起姜家!”
國君平靜的聲音傳遍荒野,清清楚楚在每個人的耳邊迴盪。
“老夫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提醒當今皇室,當銘記歷史。”
“你們想要確立皇朝的影響力,可以理解。但你們明明有很多選擇,卻用了最極端最錯誤的方式。”
“皇室發展二百餘年,危機遠沒有消除。大荒、濱海、鄰國,乃至羅浮。你們還遠沒有肆意妄爲的資格。”
“言盡於此,不再多說。”
國君稍微沉默,又道:“我們此去,羅浮山脈。原因無他,先祖故友已經在那見面,我當前往。”
人皇沉默,皇室沉默!
京畿、南疆、東疆的強者,也在沉默。
但是,各域地強者的沉默因爲觸動。
他們都很清楚從上一代人皇開始,皇室的某些策略就開始發生明顯變化。
從這代人皇開始,變本加厲。
後來人皇閉關,新皇爭位,更是不知死活的公然插手最敏感最危險的北疆西疆。
人皇和皇室沉默,則是因爲感到棘手。
國君這番話說出來,他們再強行阻攔,等於冒天下之大不韙。
如果不阻攔呢?
皇朝將元氣大傷,人心惶惶,而羅浮則憑空多了一股強大到影響雙方格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