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山色看到安爭他們已經被那些道宗弟子金身困住,再難脫困,心滿意足的準備離去。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一股連他都感覺到膽戰心驚的力量正在迅速靠近,這股力量絲毫也不加掩飾,就是狂傲,就是霸氣,就是無與倫比。
鋪天蓋地而來。
談山色臉色一變,朝着出口方向迅速的衝了過去,連一秒鐘都不想多停留。可就在這個時候,入口那邊一團颶風爆開,颶風之中彷彿有千萬道旋轉的風刃一樣,而那又不是風刃,而是一種已經和風完美結合在一起的火焰。
龍息!
談山色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轉身,最快的速度衝回去,最快的速度抓了一個道宗弟子的金身擋在自己身後。龍息瞬息而至,看起來顏色並沒有多麼的炫酷狂暴,但是所到之處一切都被焚燒。那具金身爲談山色擋住了龍息,幾秒鐘之後龍息過去,金身看起來安然無恙,可是隨着談山色一鬆手,那具金身化作了無數的粉末落在地上。
談山色緊張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他身上那件衣服是特殊材料打造而成的法器,抵擋了一部分溫度。在龍息席捲而來的瞬間,他還將那把黑色大傘召喚出來擋在了那。金身,大傘,法器長袍三種防禦之下,他的肉身依然起了一層一層的血泡,好像隨時都要腐爛一樣。
龍息之後,一個看起來顫巍巍的彷彿下一秒鐘就會被一陣風吹倒的老頭兒從外面走進來。手裡拄着一根龍頭柺杖,另外一隻手裡拎着一個像是食盒的東西。
他走路的樣子都讓人着急,橫跨一條不太寬的路怕是也要走上一會兒。而且步子非常的碎,小步慢行,讓人懷疑這個世界上的時間都被他一個人浪費了。
“我還是很快的啊。”
老頭兒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軒轅那個老東西還擔心我會趕不上......”
他走過來,第一個看了看安爭,然後恨其不爭的搖了搖頭:“真不知道軒轅那個傢伙是怎麼看人的,一個修爲如此孱弱的年輕人,能扛起天下蒼生?”
他似乎走幾步路都很累,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又掃了一眼談山色。
“一個傀儡而已,也夠猖狂的。你家那個主子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呢,你就在這耀武揚威的,真以爲這個世界上以你那點道行就能胡作非爲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還在呢,老不死的,就是老也不死,你說氣人不?可我們不死,你那點齷齪心思想要實現起來就很難。江湖是年輕人的江湖,銳意橫行,恣意瀟灑。看到的都是快意恩仇,爽利。可是江湖歸根結底,也有我們的一部分,而且實事求是的說......最重要的那部分始終都在我們手裡。”
他眯着眼睛:“你想滅了江湖,問過我嗎?”
談山色表情有些尷尬,他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種級別的老怪物居然會出山。誰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幾個禁域,這些禁域之中有不出世的老怪物。仙宮是最大的禁域,裡面有三個仙帝級別的強者。除了仙宮之外,還有西域大雷池寺,東海瑤池,南海龍之禁域......而這個老傢伙,毫無疑問就是龍之禁域出來的。
“你們以老江湖自居,還不是因爲你們在這個江湖之中除了老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課吹噓了。”
談山色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穩定平靜下來。
“你說我耀武揚威,在他們面前。”
他伸手指了指安爭他們:“那又怎麼樣?我在他們面前自然有耀武揚威的實力。你又何嘗不是一樣,你在我面前以老自居耀武揚威,還不是因爲你有那個實力,你難道還敢在我本尊面前耀武揚威?”
“可不敢可不敢。”
老頭兒認真的回答:“你本尊要是在這的話,我連個屁都不敢放。可惜咯......你不是。”
談山色傲然道:“就算你這種老不死的來了也一樣,你殺我之前,我能保證將你之外的人都殺了。”
“關我屁事哦。”
老頭兒道:“你真的以爲到了我這個年紀,還會相信什麼拯救世界需要天命之人才能完成這樣的狗屁傳說?他們死不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死,還能弄死你,這纔是我在乎的。老頭兒我早就已經到了行走江湖最高的級別......能打就打,能跑就跑。可是......”
他語氣驟然一變:“你是要滅了世界的,我往哪兒跑?我無處可逃,就只能面對了。”
他把手裡的食盒似的東西提起來搖晃了一下:“這裡面有些東西是那個小傢伙的,雖然我不相信他纔是拯救天下蒼生的天命之人,但我不介意多個幫手。談山色,你之所以變得強大起來,還不是因爲你主子從天外天給你送來了力量......這樣打不公平。”
他將那東西扔給安爭:“現在你們都拿回自己的東西,然後再打才公平。”
談山色身形一個瞬移過去想把那東西攔截下來,可是那東西居然化作無形消失不見,下一秒出現在安爭面前。當那東西出現在安爭身邊的一瞬間,安爭就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表的熟悉氣息。
“紫蘿無數次的尋找,軒轅後來也在找。”
老頭兒坐在那慢慢的說道:“他們比你強,找到的東西比你多。這件東西,是軒轅在南海之南大海之極找到的。他找到的時候,這東西已經沉入深海。你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我也不知道,可是有一件事我得告訴你。”
他指了指那個像個普普通通裝食物的盒子似的東西:“那上面本來有十八顆珠子,是這盒子的裝飾物。後來不知道怎麼掉下來一顆丟失了......某個走運的海怪得到了這顆珠子,取名爲大海之魄......它得到了這十八顆珠子之一,變得強大起來,然後帶着海妖登陸大地,居然就能統治一方。”
他看向安爭:“這個盒子是你的,而那十八顆珠子只不過是你曾經用過的東西上隨隨便便的一些裝飾物而已。”
安爭看着那盒子,兩隻手在微微顫抖。
也不知道爲什麼,那種熟悉感讓他有些溫暖。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曾經用這個東西去做過什麼特別重要的事。當他打開那盒子的一瞬間,一道精光從盒子裡激射出來,直接衝進了安爭的左眼之中。那隻左眼和善爺的九轉輪迴眼有着很緊密的聯繫,可以藉助九轉輪迴眼得到天外天的星辰之力。
而這股力量直奔左眼,顯然也是因爲九轉輪迴眼的緣故。
當那道精光進入安爭左眼的一瞬間,安爭的腦子裡嗡的一聲。
四周變得一片空白,好像一下子被人扔進了大雪紛飛的曠野之中。而那些紛紛飄落的雪花,就是無數的記憶。一陣狂風從遠處席捲而來,數不清的雪花隨即朝着他這邊匯聚過來。安爭下意識的擡起手擋在自己面前,那些雪花卻穿透了他的手掌直接鑽進了他的腦子裡。
在地宮之中,他被金光灌入了腦海。在虛幻世界裡,他又被雪花灌入腦海。
一層一層疊加起來的,像是什麼保密的措施,將只屬於他的一些東西層層保密又層層剝開的送回他腦子裡。
好像是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安爭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男人踩着雪地而來,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長長的腳印。他披着一件很精緻華美的大氅,他很愛惜這件衣服,因爲那是他的心上人爲他一針一線親手縫製出來的。
他手裡拎着一個食盒,裡面裝着他剛剛做好的午飯。
推開一個籬笆院門,他看到一道一道淡淡的煙氣從屋子開着的窗戶裡飄散出來。透過窗口看到那坐在窗口低着頭像是在沉思什麼的絕美少女,他嘴角勾起一抹溺愛的微笑。
“又忘了回去吃飯。”
穿黑衣的年輕男人走進屋子裡,有些蠻不講理的將那少女面前擺在桌子上的書冊和筆記都劃拉到一邊,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少女擡起頭明媚一笑,絲毫也不在意自己那些筆記掉在一邊。
“有些關鍵了,想找到控制那個東西的關鍵。”
她站起來在黑衣年輕人臉上親了一口:“你總說我是你的奶媽,在我看來你纔是我的奶媽纔對。一日三餐洗衣做飯這些事你都做了,讓我無事可做。”
黑衣年輕人把食盒打開:“我的時間比較多,修行第三,做飯洗衣第二,你第一......”
少女微笑:“天下蒼生還等着你去救。”
年輕人懶散的說道:“好吧,拯救天下勉強排第三好了。”
他將飯菜擺好:“乖乖吃飯,該來的還是會來,別太在意。”
那食盒就放在那,很不起眼。因爲這真的只是一個食盒而已,他經常給她送飯用的一個普普通通的食盒。
嗡的一聲,安爭從幻象之中抽離出來,感覺天旋地轉。
那食盒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飛了出去,等到安爭清醒過來的時候,地上已經倒了一地的道宗弟子金身。那些不滅不壞的金身,被一個普普通通的食盒鎮壓的無力反抗。
那是他曾經用過的東西。
僅僅是個食盒而已。
那送飯的少年是他,那等他的少女是曲流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