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將安爭送入了一個高塔之中,束縛了安爭的是一個看起來透明的圓。他本來還在得意的笑着,可是他看到了在那個透明圓裡的安爭嘴巴動了動,說了一句話,然後他眼神裡的得意就變成了憤怒。
“早就知道了會有陷阱,我一次次進入陷阱不是因爲你們多聰明,也不是因爲我蠢,只是因爲是這樣的人。”
然後安爭就在那個光團裡盤膝坐下來,等待着進入高塔。
面具男忽然反應了過來,安爭是自己進去的......他確實修爲境界比安爭要高,但是真的高到了讓安爭毫無抵抗之力就控制了他的地步嗎?顯然沒有,他那麼容易控制了安爭,只是因爲安爭知道這纔是最簡單的進去的辦法。
以安爭的實力,如果想殺進去的話,估計會很難。那是一千二百武裝到了牙齒的大羲精銳騎兵,那不是一羣烏合之衆。安爭可以在燕國和幽國的戰爭之中用神雷天徵幹掉數以千計的士兵,但是幹不掉這一千二百飛豹騎。
結果還是一樣的結果,安爭再次進入了一個陷阱之中。
可是面具男之前的得意卻忽然不見了,那種成就感也消失不見了。他忍不住自己思考了一下這是怎麼了......只是因爲,這不是他的成就。安爭看向他的眼神裡都是輕蔑,哪怕看起來他纔是成功者。
“你憑什麼看不起我?”
面具男自言自語了一句。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身邊的歐陽鐸嘆了口氣:“因爲你沒有一個願意爲你去死的朋友。”
說完這句話之後,歐陽鐸也朝着那個大院子的方向走了過去。
“站住!”
面具男喊了一聲:“你要去做什麼!”
歐陽鐸頭也不回:“我去死。”
面具男追上他一把拉住:“難道你不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明法司未來計劃知道的人有幾個?你!我!安爭!陳重器!現在這個局面對你我來說是最好的。安爭死了,陳重器已經是個棄子死只是早早晚晚的事。這兩個人死之後,就只有你我知道這秘密了。未來,整個聖庭都在你我的控制之中!”
歐陽鐸笑了笑:“無所謂,那本就不是我的夢想,是你的。”
面具男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你我是戰友!”
“不,從來都不是。”
歐陽鐸轉過頭看着面具男說道:“從一開始你就是利用我而已,你假死來騙過首座大人,來執行那個本就不該存在的未來計劃。你的目的是將來控制聖堂,你野心太大了。你知道誰也殺不死陳無諾,所以你就想用另外一種方式控制這個當時最強大的帝國。也許你會成功吧,祝你成功。”
說完之後,歐陽鐸繼續往前走:“其實你連陳重器都不如......陳重器是個理想主義者,他要做的不是推翻誰,而是改變這個世界。他也想做偉人,比他爹更厲害的人。但是他註定了是個悲劇,鑽進了牛角尖裡。其實他受首座的影響很大,他想殺死首座只是因爲他害怕首座。”
“你也一樣,你一直都在怕他。”
面具男冷哼一聲:“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歐陽鐸:“來啊,反正我生不如死已經很多年了。你永遠也不會體會到,那種背叛的感覺是多麼的痛苦。雖然你也是一個背叛者,但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你沒有人性。你殺了我,我也就不必再去想,該怎麼對首座大人說明這件事。”
面具男擡起手,可是居然沒有出手:“你們......都是蠢貨。”
“如果你認爲的有人性就是蠢貨,那麼我慶幸我還是一個蠢貨。剛纔你還在得意,自己算計了首座大人。你還在蔑視他,說他一次次的鑽進陷阱是蠢。不,那不是蠢。我也希望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在明知道危險的時候也不會放棄我。”
他再次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看面具男:“所以千萬不要再說什麼你我是戰友之類的話了,你不會因爲救我而鑽進陷阱,我也不會因爲救你而鑽進陷阱。”
面具男站在那,肩膀都在顫抖着:“可是你們都是失敗者,註定了是歷史的淘汰品。你們死了也好,因爲你們沒有資格在將來仰視我。我不需要你們這樣的朋友,成功者從來都不需要朋友。站在高處的人是孤獨的,你們只是芸芸衆生。”
歐陽鐸聳了聳肩膀:“芸芸衆生?真好。”
他頭也不回,加速朝着那個大院子衝了過去。
面具男站在那,忽然近乎崩潰的嘶吼起來:“死吧!都去死吧!我不需要你們這樣的朋友,我連朋友都不需要!這個世界只有我自己理解我自己,我生氣不是因爲你們都離我而去,我生氣是因爲你低估了我!你居然說我連陳重器那個白癡都不如,他連給我提鞋都不配!如果他的父親不是陳無諾,他算個什麼東西!”
聲嘶力竭。
歐陽鐸卻再也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大院子那邊,飛豹騎兵開始合圍,他們訓練有素,他們手裡的武器都是大羲的精工巧匠在造器師的指點下打造出來的大殺器。雖然明法司的人也是全副武裝,但是武器的威力和飛豹騎的相比根本不在同一層次上。
八個飛豹騎兵擡着一個大概兩米的方箱子跑過來,砰地一聲放在院子外面的地上,激盪起來一片塵土。其中一個人伸手在方箱子上面那個凸起的按鈕上拍了一下,方箱子立刻震動起來,緊跟着箱子上半截突然打開,四條金屬打造的支架伸了出來,彎曲如屈膝,然後站了起來。
四個支架將方箱子支起來,箱子裡面一個足有半米粗的圓管隨即升高,下面是一個小一號的方盒子,大概一米見方。這個圓管連接着方盒子,而這個半米粗的圓管又是由十六根小腿粗的圓管組成的。
一個士兵從箱子裡面取出來一塊金品靈石鑲嵌進圓管底座上,然後那東西就嗚嗚的轉動起來。下面那個一米見方的箱子裡都是用符文加持了的弩箭,每一根都有手臂粗,上面的符文十分厲害,最可怕的是其中還蘊含着靈石的爆裂力量。
大院子外面的街道上,至少五十個這樣的方箱子依次打開。當金品靈石鑲嵌進去之後,這五十個大殺器開始陸續發威。十六跟圓管旋轉起來,弩箭開始向外傾斜,只是一輪,那高大的圍牆就被轟沒了。裡面防禦的明法司的人第一次和大羲的軍隊交手,也第一次領略到了大羲軍隊殺器的威力。
最前面的一排明法司的人幾乎沒有任何反應,頃刻之間就被這些重弩射成了肉泥。那些弩箭的威力太大了,轟在人身上的話,直接就能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碎渣。明法司的這些人在修爲上普遍都比外面那些士兵要強大,可是打起來之後連一丁點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撤回去!”
陳思錢大聲喊着,然後一把將陳想厚拉開:“這不是能硬扛住的,看到後面那座高塔了嗎,暫時退進去!”
明法司的人開始撤退,一路走一路死人。而大羲的軍隊開始整齊的向前推進,在那種大殺器的威力覆蓋之下,面前不可能存在任何障礙物。有牆?直接轟碎。有樹?直接轟碎。有房子?直接轟碎!
這是大羲多年以來靠着戰爭積累起來的經驗,立國這麼多年來,大羲始終保持着對外戰爭的勝利,從不曾戰敗過。這些殺器,都是歷代軍人靠血戰之後的感悟才能創造出來的。然而現在,這些殺器用在了對付自己人身上。
如果當初創造了這些殺器的那個人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憤怒會不會悲傷。
飛豹騎在整齊的前推,推進的過程之中前面的任何東西都無法阻擋,很快半個大院子就被夷爲平地。突突突突的聲音之中,重弩覆蓋之下,誰也不能倖免。
就在這時候那個光團將安爭扔了進來,安爭才落地,無數支重弩就朝着他激射過來。三十片聖魚之鱗在這瞬間自動出現,在安爭面前形成了一堵牆壁。重弩的威力再大,也不可能將聖魚之鱗攻破。
安爭留下了一片,然後將剩下的二十九片分散了出去,爲其他人阻攔重弩。他的眼睛和思維幾乎沒有任何延遲,看到的思維就想到了,想到了,聖魚之鱗也就到了。明法司的人羣后面,三十片聖魚之鱗好像有一隻無形大手在來回推動一樣,速度奇快的平移着,爲更多的人擋住重弩。
安爭回頭看了看那座高塔,那就是面具男爲他們設計的墳墓。可是現在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如果不退入高塔的話,也只是死在不一樣的地方罷了。外面越發空曠起來,對明法司的人越來越不利。
“高塔轟不破!”
有人喊了一聲,衆人這才發現那些重弩轟擊在高塔上之後就被彈開,建造高塔的黑色石頭上也只是留下了一個一個的白印而已。
“大家進去!”
安爭還沒來得及喊一聲,隊伍後面的人已經潮水一樣涌進了高塔之中。此時再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安爭只能跟着人一塊往回退,進入高塔。然後以聖魚之鱗封堵了門口,外面噼噼啪啪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幸好弩箭無法攻入了。
“看看損失多了少人!”
陳思錢喊了一聲,看了看周圍的人倒是沒有受傷。因爲那重弩的威力太大,哪怕是被重弩掃中一點,也是屍骨無存。活着的,當然都是沒有受傷的人。
“至少半數的兄弟折在這了。”
陳想厚啪的一聲拍在石頭牆上:“媽的,我怎麼都不會想到對我們下手的居然是大羲的軍隊!”
“沒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人們聽到這句話,才注意到情報司司首歐陽鐸就在這裡。
“只剩下咱們這些人了,連行動司的司首都已經被他們暗殺了。”
歐陽鐸掃視了一圈,最終視線落在安爭身上。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走過去單膝跪倒:“咱們怎麼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