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樓羅城
當安爭帶着那姐弟兩個進入城門的時候,城牆上爆發出一陣歡呼。雖然歡呼的並沒有幾個人,可是那聲音直衝天際。安爭聽得出來,那聲音之中有杜瘦瘦,有陳少白,有古千葉,還有猴子,唯獨沒有曲流兮。
他擡起頭往高處看,曲流兮就站在那看着他,眼圈紅紅的。
安爭朝着上面舉了舉大拇指,胖子在城牆上喊了一聲牛逼。
名字叫旗木衫的少女看着安爭,又看向安爭那些朋友,她忽然覺得傳說之中的英雄和英雄的朋友們,理當就是這個樣子。跟着安爭走了一路她始終覺得自己和他隔着一個世界,然而在進城之後,看到他的那些朋友們歡呼雀躍的樣子,她忽然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近了。
英雄,不是神靈,而是人。
可是也不知道爲什麼,才十五歲的少女旗木衫在看到那個溫柔靜美的女子走到安爭面前,拉起安爭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的時候,旗木衫覺得心裡有些難過。
這難過有些青澀,她自己不懂。
杜瘦瘦摟着安爭的肩膀:“看起來似乎又壯實了些,說吧,白鬍子老道人是給你吃了點大力丸還是虎鞭丸?”
安爭:“晚上你要不要試一下。”
杜瘦瘦:“討厭,人家已經現在就想試試嘛。”
安爭:“我操......我不在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
陳少白:“咱們騷行,別這麼賤行不行。”
杜瘦瘦笑道:“比賤,我哪裡比的上你。”
陳少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安爭:“那個白鬍子老道人什麼也沒說就把你帶走了,從你離開到現在小流兒一天都沒有睡過,每天都站在這城牆上看着外面。”
安爭拉着曲流兮的手:“讓你擔心了。”
杜瘦瘦:“不行不行,你們回頭再膩歪行不行。咱們趕緊回去,安爭你回來的正好,和尚找人帶話回來說佛宗那邊他已經搞定了,就等着雅拓昂哥自己鑽進套裡來。”
陳少白:“套裡?什麼套?”
杜瘦瘦:“牛皮套行不行......和尚說讓咱們今天哪兒也別去,回城裡等一個人。”
“等誰?”
正說着,城牆外面的官道上出現了一隊人馬。看起來人數在百十個左右,清一色的女子。她們穿着大紅色的戰裙,身上的甲冑在陽光下散發着光輝。隊伍護送着一輛馬車,很精緻很華美的馬車。拉車的是一頭獨角獸,高貴的像是妖獸之中的王者。
城牆上的守軍忽然歡呼起來,比杜瘦瘦他們歡呼安爭迴歸的聲音大多了。
“城主回來了!”
“快開城門,城主回來了!”
聲音一浪高過一浪,連天空之中的雲層似乎都被聲音震碎了。安爭回頭望城裡的方向看了一眼,城中的百姓們全都從自己家裡涌出來,大街兩側好像堆起來一層一層的人牆一樣。
當騎兵隊伍護送着戰車進入城門的那一刻,歡呼聲驟然提高。人們看起來是那麼的激動,似乎歸來的是他們心中的神一樣。
“迦樓火舞。”
安爭看着那馬車低低的說了四個字,也不知道爲什麼安爭總感覺這女人身上有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故事。馬車在城門口停了下來,馬車裡的人似乎低低的說了幾句什麼,那護送的騎兵隊伍隨即先一步離去,朝着城主府的方向去了。
一個身穿紫色長裙的女子從馬車上下來,站在那朝着人羣揮手示意。百姓們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引得杜瘦瘦一陣陣的讚歎:“一個怎麼樣的女子才能讓一座城的百姓都如此敬仰,只怕女中豪傑這四個字也不足以形容了。我聽說這迦樓羅城之所以能在夾縫之中生存,靠的就是這位城主一個人。”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一個女子都足以讓人敬佩。”
陳少白道:“和尚讓咱們等的就是她。”
正說着,那女子已經順着臺階往城牆上邊過來了。安爭他們迎過去,總不能失禮。到了近處纔看清,這女子美的有些不講道理。她身上的那種美好像已經超脫了人間的界定,成熟而不失青春,雖然面容上看起來不是那種絕色傾城,但就是看着很美。第一眼看上去可能覺得她也就是一般的美人,可是多看幾眼之後就會覺得她臉上沒有一處不美的,搭配在一起就更是美的超凡脫俗。
當時安爭心裡就不由自主的冒出來兩個字......妖異。
沒錯,這女子美的很妖異。
“諸位已經到迦樓羅城這麼久我纔回來,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她抱拳說話,柔媚之中又透着一分英氣。那一身大紫色的長裙把她的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更添了一份雍容華貴。
安爭抱拳:“是我們冒昧打擾了。”
迦樓火舞笑了笑,視線好像有些不由自主的往猴子那邊飄了飄。猴子蹲在牆頭上嘴裡叼着一根毛毛草正在發呆,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迦樓火舞聽安爭挨個的介紹完,指向猴子:“這位是?”
杜瘦瘦過去一把摟住猴子的肩膀:“英雄,人家叫你呢,你蹲在這愣神愣了半天了,想什麼呢。”
猴子:“我總覺得和尚有事情瞞着我。”
他歉然的看了迦樓火舞一眼:“抱歉,心裡想着些事情所有沒有聽到你說話。”
說完這句話之後猴子就又看向城外,眉頭皺的有些深:“我總覺得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似的,猴子的話裡藏着別的什麼,我問他他不說......他到底要的那件東西是什麼,會不會和我有關係?”
迦樓火舞的視線從猴子身上移開,但是在轉頭的那一刻,安爭似乎隱隱約約的在她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悲傷。那悲傷來的很快去的更快,她似乎不想讓人看到她眼神裡的變化。
“咱們回去吧,此處風大。玄庭大師已經找過我了,所以我纔會耽擱了一天時間。他已經拿到了佛宗的可以讓他暫時進入地獄的法器,但是時間只有二十四個時辰。所以一旦雅拓昂哥來了的話,咱們就必須抓緊殺了他,機會只有一次......雅拓昂哥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不可能在有第二次機會了。”
幾個人一邊走一邊將和尚的計劃又覈對了一遍,確定不會有什麼遺漏。
正說着,忽然有人快步跑過來,在迦樓火舞耳邊壓低聲音說道:“拍賣行那邊出了狀況,有人來搗亂,懷疑是正承宗的人。”
迦樓火舞看向安爭,安爭點了點頭道:“我去看看吧,你們暫時不要露面。”
迦樓火舞取了一塊令牌交給安爭:“這是我的令牌,城中之人看到這令牌皆聽你調遣。我們就在不遠處的安逸樓裡喝茶,隨時可以支援你。若是雅拓昂哥來了,這牌子會發光。當初我和他打過一場,我身上的傷就是拜他所賜,不過他當時也被我傷了,這令牌上的血就是他的,他只要在附近,令牌就會告訴你的。”
安爭道了聲多謝,跟着來人朝着拍賣行那邊去了。
迦樓羅城雖然是西域一座很有名的大城,但真的沒有辦法和中原那些大城相比。不管是城市規模還是人口,但是,這裡的流動人口數量比中原大部分大城都要多。迦樓羅城是一座交易之城,從各地來的客商匯聚在此,任何你想到的東西這裡幾乎都能看到。不管是中原的茶葉瓷器,還是西域的銀器和玉石,甚至是來自大海另一側的貨物在這都能看到。
拍賣行的規模很大,裝飾的也頗爲奢華。安爭是跟着那人從後門進去的,直接上了二樓。站在二樓往下看,那個夥計指着下面說道:“就是那幾個人,出手極爲闊綽,但是行爲太異常了。他們來了之後買了幾件名貴的東西,然後就問我們掌櫃的見沒見到有人來賣一把鐮刀。”
夥計笑道:“真是稀奇,我們這是拍賣行,又不是賣農具的,哪裡來的鐮刀。”
安爭:“還真有。”
他整理一下衣服後說道:“給我準備一個最好的包房,然後看着他們買了什麼東西,只要他們買了你就說有人加價。”
小夥計點頭:“明白了。”
安爭在包房裡坐下來,品了一口茶,然後就聽到下面吵嚷起來。樓下的人看中了一件東西,但是掌櫃的就是不賣,說是樓上有貴客說了,這裡的東西都包圓了,誰也不能再買。
爲首的那個年輕人皺眉:“我倒是想看一看,是哪位這麼闊綽。”
他騰騰騰的上了樓,小夥計假裝攔了幾下沒攔住,這年輕人撩開簾子就闖了進來。看到安爭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都愣在那了。這個傢伙,就是在客棧裡安爭遇到的那個妖異的年輕人。
那人楞了一下之後笑起來,似乎像是發現了獵物一樣的笑。
“這位公子,咱們還真是有緣分,我叫奉神頌,樓下看上了幾件東西,怎麼,公子也想要?”
安爭聳了聳肩膀:“我比你先到,這裡的東西我都看上了,所以抱歉。”
奉神頌道:“你說你都看上了就不許別人買,我想知道你怎麼這麼霸道。大家都是花錢買東西,你確定自己能買下來這裡所有的東西?不如這樣,你若是能拿出來一件讓我覺得分量足夠的東西,我就走,不和你爭。”
安爭道:“你想看什麼東西?”
奉神頌道:“最起碼得能證明,你有資格把這拍賣行裡的東西都買走的東西。”
安爭:“你......是有病嗎?”
奉神頌皺眉:“你什麼意思。”
安爭道:“我有沒有資格,你管的着?”
奉神頌坐下來,看着安爭說道:“咱們把話說明了,你手裡有一把鐮刀,我想要。只要你願意把鐮刀拿出來,我保證出價讓你不能拒絕。別說這一屋子的東西,整個西域,你看上了什麼就說,我都可以幫你找來,跟你換這鐮刀。”
安爭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只有一件東西能讓我換。”
“什麼?”
“雅拓昂哥的命。”
安爭站起來說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在雅克布城我不知道你在,你想搶我的東西?我就在這等着你,我看你們怎麼搶。”
奉神頌笑起來:“我喜歡直接的人。”
他也站起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