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狼摸摸自己的頭。哎呀!這次沒拿鏟子打我,算我幸運,幸虧我剛纔閃得快。她呢?灰太兒狼又有些自責,這麼晚了老婆出來找我,我竟然偷偷地躲起來。越想越覺得自己混蛋極了,不行,就算不當都教授我也不能讓我的紅大浪老婆迷路,再說她那麼膽小,這麼黑的夜。想來想去,灰太狼掏出自己隨身帶的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就出發了。
那紅大浪自然是把全部的心思放在那架鋼琴上,琴身全白,真像一個白馬王子。
正當她彈到盡興處,一個聲音和一張大紙條飛向了她,“請看看吧,拜託!”
“是情書嗎?是炸彈嗎?是迷藥嗎?”
開還是不開。
忽然樹上有了動靜,才見一個小小的人在樹上等着她早日炒菜的鏟子耍酷彈起了吉他。
這人好逗啊,紅大浪只好認定這是一封情書,迫於無奈,讀出聲來。
“俗世的一顆寶石也比不上仙界的一顆眼淚。我只要找到我自己,當我自己這就夠了。明晃晃的月光,皎潔的永遠不會再讓人等待,等待的卻永遠永遠也不會來。我曾透過那橘黃色的玻璃花,看到身披橙色圍脖的你,那時竟衝動地掉下眼淚。同事們,對了,是那個大兵,他都勸我要給你發一條微薄,遺憾的是你的名字在微薄裡不叫紅大浪,我找不到你。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愛着你。不知道現在這樣的自己是不是過得還不錯,是啊,沒人偷我心事,沒人騷我寂寞,當然OK啦!我想在這樣的一個明晃晃的月夜,暖烘烘的茉莉花下說出這麼多話,我很知足。對了,昇仙了,我把你鏟子也拿走了,放心吧,我不會賣掉你的傳家之寶的,是有時候寂寞怕時候,就拿這把鏟子當吉他,隨興奏他一曲。”
“這情書是誰寫的?”紅大浪想起了以前三年級的那封,兩封,字體,一樣地,她心裡暗喜這傢伙還蠻癡情,如果我答應了他,那我的狼,不行,不行,我要,我要,我要,我要,但是好吧!我好睏!
我把琴擡回去,人就不要了!
“小紅帽,你怎麼還不睡呀?”
奶奶看你房間的燈一直亮着,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奶奶我這就睡。”
燈關了,忽然“咚”一聲,奶奶叫了一聲“小紅帽,快聽是什麼聲音啊?”
小紅帽再一看,屋頂破了個洞,有東西砸了屋頂。
再打開燈看手錶,看鐘表,正好是三點半。
小紅帽竟意識到這是都教授降臨到自己的家裡來了。可是隻看到屋頂上的一個大洞,也沒看見人影,叫奶奶吧!畢竟出了這麼大的事兒。
兩人便打着手電筒,照啊照,照這個地方,照那個地方,一邊照一邊說:“都教授,我看見你了,快出來!”
可是還是沒找到都教授。
算了,不找了。
灰太狼踉踉蹌蹌地走,不知道自己已經走了幾里路了。走得匆忙,走得緩慢。
灰太狼還是沒找到老婆。
擡頭一看,不知道這是誰家,半夜三更的,燈還亮着。該不會進小偷了吧!嗯,我得去看看了,這好歹也是我們羊村的事兒。
小紅帽聽說都教授夜晚3點來。時針滴答滴答地走動,眼看就要3點了,小紅帽的心情格外激動。待會兒就要來了呢!嗯,那天我記得那個小盒子送我的一套衣服呢?這,我得趕緊換上。說着小紅帽就拿出了這套衣服,再看看屋頂上的那個洞,小紅帽覺得這應該是都教授。
可是,可是,爲什麼看不到他呢?是想和我躲貓貓嗎?哦,那我就也得變身一下。說着,穿上了蘑菇精靈套裝衣服。
這灰太兒郎雖然平時愛抓些小羊吃,但關鍵時刻還是該出手時就出手。那次羊村發了洪水,所有的草坪上積了水,那些小羊也不會游泳,這灰太狼就張天嘴喝,和那些羊一塊兒把發的洪水又都吸進肚子裡去了。可那些羊還是很感激他的。不是?
你看,這灰太狼酒喝多了,但那股樂於助人的勁兒隨時都在。這大半夜,這家還亮有燈不是說明他家有小偷還能說明什麼?得了,我得進去了!腳剛踏進門半步,可是又退了回來。退;了回來。
不行,我就這樣進去,萬一小紅帽醒了,一下了撞到我,豈不是把我當成都教授了。哎呀,反正我不能讓都教授和小紅帽好,暫時還不能,暫時還不能爲了小紅帽,還是迴避一下吧!
那我得喬裝打扮一下,嗯,這誰的臭襪子呢?眼看一晾衣架,這晾衣架太高,灰太狼伸直了手去扯,哎呀哎呀,終於扯下來了。這襪子這襪子好長啊!算了,不計較這些了。說完,灰太狼就把這個絲襪子套在頭上,呀,還算不錯呢!這臭襪子還是半透明的呢!戴上也會透點氣兒!真好真好!
搞定了,就又沖沖衝,一股腦兒地衝進了這亮着燈的房間。誒!心裡又有點想紅大浪,紅大浪,紅大浪,這,好想你呀!可是,你回家了嗎?誒,等老公我把這兒的賊除完就回家裡去看你吧!這兒的事兒也太緊要了!這抓賊的事兒,我哪能袖手旁觀呢?
小紅帽聽說都教授可能要3點或者3點半來,小紅帽抱着一塊表。眼睛盯着這鐘看。生怕看不到,生怕時間走不動,可是要等到三點半哎!
那灰太狼本來就喝多了,現在又黑燈瞎火的。
“呸!死紅大浪,這浪蹄子!一喝多就往外跑,眼裡還有我嗎?”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哭了起來。
“啊!你坐住我的頭了!”
“啊!鬼啊!”灰太狼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碰上鬼了。再淡定下來,看自己的屁股下坐的是什麼?誒,是個蘑菇,想必是個蘑菇精。
“對不起哦!”
“算了,對了,我不是鬼,我是蘑菇精靈!”
灰太狼暗自想道:“自己本來就是蘑菇精嘛,還自稱是精靈,我勒個去!”
“你喝多了!”蘑菇精靈覺得又碰上了一個腦殘的傢伙!
“我喝多了!”
“知道我喝是什麼酒麼?”
“我告訴你,我的我的紅大浪喝的是長城乾紅葡萄酒。長城長,酒更香。儘管羨慕我吧!”
“我要回家睡覺了!”
“睡你妹兒!”蘑菇精靈說。
“我沒妹兒!”蘑菇精靈說。
“我也沒妹兒!”灰太狼大喊。一個人跑了。不理那氣人的小姑子。
灰太狼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實在是腿軟。“我哪裡喝多了?誰再說我的話,我就……”
“嗯,呼啦呼!”灰太狼一下子倒在地上,貌似是睡着了。小紅帽看他睡着了,於是就把燈關了。
關了燈的房間脆弱而又零落。
小紅帽看到他睡着了的樣子竟一下想到了她的爺爺。
很長一段時間以前,她都是愛爺爺的。可是那個時候,因爲爺爺身體一直不好,又要做很多辛苦的工作,所以就早逝了。爲什麼看到他就想到爺爺呢?小紅帽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一旁看着他,看他的臉和淺淺的眉毛,看他的密密的睫毛。然後又給他蓋上被子。
她的臉默默地沉下去,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爺爺,是你麼?”
她看到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兒的背影,是那麼像爺爺。可是她又不敢叫爺爺的名字,只能沉默。
小紅帽平時就會模仿他的爺爺,沒事唱一段戲曲,這種國粹,讓爺爺演繹地有情懷,有一種豪邁的情懷,就像他像爺爺一般坦蕩。
爺爺是愛喝酒的,也愛喝葡萄酒。或許喝醉了也會把臭襪子綁在頭上。綁在頭上演那一出大花旦!
十年以後,二十年以後,記憶裡的聲音仍然是那麼富有立體感。
也許,這是小紅帽最想念的人了,當然是爺爺了,爺爺第一,都教授第二。睡着睡着也做都教授的夢。可是小紅帽想:“都教授,他說好三點降落的是在跟我捉迷藏嗎?”
或者是明天或後天來然後昨天打個洞,提前過來提醒我的嗎?我想一定是這樣。
小紅帽也有點自戀了。像這個沉默的晚上,我們不能載歌載舞,可是心裡,一直歡樂的。我想一定是這樣。就這樣一睡着就會想起很多人物和場景來。從來不軟弱,卻始終像個小柿子一樣。
她想她的都教授一定是狂了,魔了,着了,一點就可着,再也不似那安眠藥。她想她雖然我也想那樣,下次也好。
但是這樣未免讓自己尷尬,她試着聽她的遺詞,試着看他滿頭白髮如何在風中飄揚起來。
“啊!爺爺,爺爺!”
那老頭兒便轉頭看她,眼睛裡便是涼了,淡了,靜了,甚至厭了倦了,便從此不牽絆。任他去吧!
在一個寧靜的下午,她喝着他釀的老米酒,沒等他說話,便自己摘了葡萄架上的幾粒葡萄,剝了皮,便放入鍋裡。鍋裡也有米酒,白奶色如豆腐般的水,水,水,那粒粒青紫的像娃娃似的可愛的糰子,他望着小紅帽,當他們相互融合,小紅帽便可以想到那是一場算是酸酸甜甜的盛宴。
這種美好的時光在黃昏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的瞬間,牛奶灑了,水蒸發了,白髮發白的東西乘着移動城堡走了。只剩青澀,只剩青澀,那幅青白色,他們唱一步之遙,後會無期,都是不可以再見面的沉默。
小紅帽還是執着的。不是陳芝麻爛穀子的執着,也不是義無反顧的執着,而,她需要心與新的執着。而,她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