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我纔不會爲了你哭,我在爲我自己哭。”梅花掙開他的手,往窗戶邊走了幾步。
“行,不管爲誰哭,看到你哭,我心疼!”
梅花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回過頭,鄙夷地哼哼:“你說這話,真噁心。”
“好吧,我認錯,今天是我的錯,原諒我,好不好?”阿峰鍥而不捨地走到他跟前,強勢地將他拉進懷裡。
舉“阿峰我後悔了!”
“爲剛纔的事情後悔?”阿峰喜笑顏開地調侃,“沒關係,我不放在心上。”
“不,我爲了自己盲目地辭掉工作後悔,我爲自己盲目地跑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後悔,我爲自己現在境況後悔,我想回家了!”
還阿峰放開他,臉色異常難堪,嘴角劇烈地抽搐兩下,往後退了幾步。
他的嘴角抽動,他似乎很想說什麼,可是嘴巴開開合合了好一會也沒發出半點聲音。
“小肖,這扇門要全部換了。”
他回過身,打開門的時候身體明顯頓了一下,回頭見梅花依然冷靜地站在窗戶邊上,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他的視線茫然地落在河面上,從櫃子上抽出一本書。
他想起兩個人的早上,自己坐在電腦前瀏覽新聞,阿峰坐在沙發上安靜地看着書,他們兩人偶爾會討論一件新聞事件,或者討論阿峰在書中發現的有趣哲理。
人都是慣性的動物,一旦習慣了某一件事,就無法輕易從那個怪圈中抽出來。如果真要讓他走,他又會百般地不捨。
給幾個女性朋友打了電話,想知道她們到底該怎麼和自己的另一半相處,到最後卻越來越糊塗,根本沒有一點思路。
“梅花,”阿峰進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他放下手機,臉上明顯露出一抹緊張的神情。
“門弄好了?”
“嗯,要重新做,估計得兩三天以後過來!”
“肥豬會賠的吧!”
“象徵性地拿了幾百塊錢,沒真的想過讓他賠。”阿峰走到他身邊,這一次沒有問他在給誰打電話,他臉上的笑容讓人以爲剛纔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一般,“我們一起去店裡吧!”
“你平時不是最討厭我去的嗎?”
“如果你不忙着泡妞,我會攔着你?”
他癟癟嘴,被阿峰推着走出門,即使他不想承認,他喜歡和女孩子聊天卻是事實,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想泡她們,只是覺得她們的思想好像跟自己十分相近。如此一想,手上立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莫非自己本來就有同的潛質。
“對了,我買了一個東西!”阿峰從袋子裡拿出一個絨布盒子,梅花心驚一下,以爲是戒指,可是拿出來卻是一根銀白項鍊,鏈子中間掛着一個圓形戒指,“我給你戴上。”
“喂,這是女人用的東西!”
“男人也可以戴,”阿峰強制性地掰過他的身子,將項鍊戴到他脖子上,然後上上下下打量好一會,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好看!”
梅花低頭摸摸項鍊,心裡暖暖的,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起來多好看!我不是gay都爲你變gay。”
“切,你這個變-態,同性戀,死gay!你還敢說自己不是gay!”
“喂,別說你不是啊!”
“我不是,我一直都不是!”
“好吧,你不是!”阿峰摟着他的肩膀走出門,恰好碰到隔壁過來看房子的主人。
“唷,和峰,這是你弟弟啊!”
阿峰轉過頭,沒料到會在這裡遇到高中的女同學,說實話,他確實有個弟弟,在哈爾濱結婚了,常年見不上一面,他還沒張口回答,梅花就開始擰他的胳膊,不住地點頭:“是啊,我是他弟弟。”
“長的真好看!”女人開始向梅花暗送秋波,卻在中途被阿峰陰鬱的表情截了下來。
眼前的女人花枝招展,讓人不禁想起酒店裡的小姐,梅花慌忙止住笑,怕被人看出端倪,只是他沒想到旁邊的傢伙不僅想了,而且還毫不客氣地說了出來。
“這房子是我自己買的。”女人很得意地炫耀,“我在北京做生意。”
“什麼生意,皮肉生意,最近天上人間好像被封了。”
“你……”
梅花瞪着眼睛看了阿峰一眼,再看眼前的女人氣急敗壞地走進屋甩上門,抓着阿峰的手臂呵斥:“喂,你也太過分了吧!”
“誰讓她穿的那麼沒品。”
“那也不能說啊!”
他們走往電梯的時候,在拐角處恰好撞見一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直直地朝對門的女人房間走。
兩人眼神交會,彼此心領神會,異口同聲地說:“原來如此!”
——旁邊待了這樣一個女人,以後可有的熱鬧了。
肖和峰的老家——
清澈見底的湖邊坐了兩個人,魚漂在水裡動了兩下,岸上的人順手一甩,釣上一條肥碩的大魚。
“哇,展哥這麼厲害!”
“別一驚一乍的,又不是釣上一艘美國航母。”
“美航要在黃海演習,你去試試!扔個導彈讓他們知道中國的厲害!”
“想去,但是捨不得你嘛!”林展一伸手,撩過肖磊的脖子,順便從他袋子裡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屏幕。
肖磊狐疑地盯着他,想湊過去一起看,卻被林展用手掌擋住了。
“你怎麼老看手機啊!”
“表哥和梅花吵架了,”他興奮地跳起身,兩手向天展開,朝着湖對面大喊,“終於輪到我這個第三者出擊了。”
“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秘密!”林展詭異地笑笑,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進袋子裡。
“你不會是在峰哥家裡裝了監視器吧?”
“BINGGO,正確。”
“變-態!”肖磊小聲嘀咕,站起身,“你把我看成什麼了?”
林展轉過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我們不都是彼此的備胎嗎?”
肖磊頓時愕然,他還沒從林展這句話中領會出深意,可是,當他終於悟出備胎的意思是,懊惱地甩開了林展放在他肩膀上的雙手,扭頭往回走,卻因林展接下來的問話停下了腳步。
“如果你的寶貝峰哥選擇你,你還會選擇我嗎?”
肖磊扭過身,眼裡的憤怒漸漸消去,取而代之得是絕望的坦然。
“你的意思是如果梅花選擇你,你絕對不會選擇我。”
“是!”
話音剛落,肖磊瘋狂地衝到林展跟前,歇斯底里地拳打腳踢。
一個小時之後,林展鼻青臉腫地提着一桶魚回到家,舅舅舅媽噌地從座位上跳起來,問他是不是遭賊了。
他搖搖頭,客廳裡寂靜了一會,很快就響起他哭爹喊孃的嚎叫聲。
“舅媽,疼!”
“過來,讓舅媽看看!”
林展撒嬌的功夫一流,演戲的功夫一流,張藝謀不請他去拍戲,真是他的一大損失。
“是哪個混蛋打的啊!”
“山裡有熊,我剛纔英勇抗爭了一百零八回,總算把它嚇跑了。”
“老婆子,我說吧,山上有熊,你還不信。”舅舅開始絮絮叨叨他遇到熊的經過,當然也跟林展一樣將經過編成了一個曠世的英雄豪邁故事。
林展一邊由着舅媽上藥,一邊偷笑。
所以,PS一點,林展除了撒嬌功夫一流,演戲功夫一流,還要加個撒謊的功夫一流。
肖磊雖然和他吵了一架,臨走之前,居然還是和他一起來了,而且還帶了家裡不少土特產。
兩個人緘默不語地上車,又一言不發地各自玩着手機裡的遊戲,甚至連眼神交匯的時間都沒有。
林展百無聊賴地玩過所有遊戲,轉頭望向窗外,除了千篇一律的樹木以外,就只有旁邊這個人可以消遣了。
所以,他捅捅肖磊的胳膊,腆着一張上滿藥的豬頭臉問:“你都帶了什麼好東西?”
“這是帶給峰哥的。”肖磊口氣冰冷,表情僵硬,手指繼續停留在手機按鍵上。
“那什麼東西總可以說吧!”
“不想說話!”肖磊感覺到林展的手靠上來,鄙夷地呵斥,“離我遠一點。”
“哦!”林展果然移了一小個位置,但沒一會,又嬉皮笑臉地湊上去,“你說美韓要敢在黃海軍演,中國會發導彈嗎?”
“與我無關!”
“哦!”又過了一會,“你說周迅不化妝好看嗎?”
“與我無關!”
“哦!”林展再一次被外面千篇一律的大樹攪得無聊,剛湊過頭,還沒等他開口,肖磊已經兀自發出四個字:“與我無關。”
“我還沒說呢!”
“肯定說跟我無關的事。”
“我現在就問跟你有關的事。”
肖磊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看着他的豬頭臉,竟覺得有些可憐,於是不自覺地點點頭。
“你說吊蘭應該怎麼養才能活?”
“混蛋!”肖磊氣急敗壞地回過頭,明白要從混蛋口中得到一些有營養的話,根本不可能。
“我還沒問完呢!”林展抓住他的手,“我想養一盆吊蘭,你幫我養,行不?”
“不行!叫梅花養去。”
當天,梅花莫名其妙地從林展那裡收到了一株吊蘭,他把吊蘭安置在陽臺上,對這盆綠色的龐然大物愛不釋手。
肖磊看到吊蘭的時候,酸酸地調侃幾句。
“別過了兩天就死了。”
“不會,我和阿峰去北京幾天,你幫我看着啊!”
“死了我可不管!”
梅花搖搖頭,朝他笑笑。
他和阿峰一出門,肖磊立刻小聲嘀咕了一句‘囉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