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着的,是阮俊。
“回來了?”
他很失望,面色蒼白地盯着門外的人,好像盯着的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阮俊面露憂色,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舉“你知道梅花去哪了嗎?”
“他……”
阿峰粗魯地將他拖進客廳,把門甩上問:“你知道,對不對?”
還阮俊點點頭,面露難色。
“他跟林展在一起。”
阿峰蹙起眉頭,慌亂的心降下了一半,至少,梅花並沒有無緣無故地失蹤,只要還有機會找到他,那什麼都可以重新開始:“我知道那小子在越城買了一棟別墅。”可是他細細一想,梅花如果真的跟着他過去,用不着全天候的關機,更何況還把所有衣服也一併帶走。
“其實,是肖磊讓我轉告給你的。”
“肖磊,這又跟他什麼關係?”阿峰的眉頭蹙的更深,快要皺到一處。
“因爲林展本來是想讓肖磊告訴你,肖磊知道他最後選擇了梅花,傷心地離開了,就讓我轉告給你聽。”阮俊頓了頓,偷偷地觀察他的臉色,“我要說嗎?”
“說!”阿峰抓抓頭髮,他快要被這突變的情況搞瘋了。
“他們兩個算私奔吧!”
“私奔!”阿峰近乎抓狂地站起身,“胡說八道,梅花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覺得是什麼樣的人,他一聽說林展在越城有棟別墅,眼睛都發直了。”阮俊坐到他身邊,握住他開始發顫的手,小聲地安慰,“林展也挺有心機,他早就看上梅花了,現在估計他們兩個估計郎情妾意,在國外逍遙。”
“國外?”
“聽說他一直想去國外玩!”
梅花想去國外的這個秘密,連阮俊都知道,那他不就成了一個被人耍弄的白癡麼,這次去義烏,他還想告訴梅花,他找到了一個合作工廠,將要開拓北方的市場,等一切穩定了,梅花想去哪裡,他就可以帶他去哪裡。
雖然他不想相信梅花是個見錢眼開的人,依現在的情況,他又覺得不得不相信。
他站起身,在客廳裡焦灼地走來走去。
整個房間異常的安靜,周遭只有他踱步的聲音,阮俊坐在沙發上,緊張地等着他的回覆。
他忽然回過身,鄭重地問:“阮俊,你有多少資金?”
阮俊說了一個數字,阿峰點點頭:“你願意和我合作嗎?”
“願意!”他幾乎要雀躍地跳起來,興奮地走到阿峰身邊,說,“當然願意,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多月時間裡,阿峰和阮俊的合作漸漸明朗起來,幾乎八個大縣裡面都出現了一個自主創立的品牌‘箬梅’,包包的質量媲比法國的名品包包,但阮俊總嫌牌子的名字太老土,跟阿峰吵了幾次卻無濟於事。
梅花名下的兩個店面依然開着,賣着原來的品牌包,阮俊幾次要求阿峰變賣,都被阿峰以不到時機爲由拒絕了。
在這段時間裡,阮俊雖然與他朝夕相處,卻覺得越來越看不懂他,不僅看不懂,有時候還會產生一種他遠在天邊的錯覺。
不過,他迷戀着的阿峰不就該有這種氣質,以前總是一副謙和而又溫文爾雅的表情,現在卻有一種站在巔峰的王者風範。
梅花在越城待了五天,每天都關在房間裡頹廢度日,鬍子長了不刮,頭髮長了不剪,看見林展的時候會擡一下眼睛,但絕對不會張嘴和他說話。
終於有一天,林展受不了,大罵了他一頓。
“不就被人強~暴嗎?有什麼大不了的,你以爲死了老婆孩子……”可惜這樣的罵聲並不能激起他多少熱情,反而讓梅花找到了逃跑的理由。
第二天,梅花消失了……
一同消失的還有他那隻破行李箱,林展看到那空蕩蕩的房間,一腳踢在豪華的大牀上。
“梅花,讓你跟我在一起,就有這麼痛苦嗎?”他瘋狂地甩掉房間裡所有可以甩掉的裝飾品,又將傢俱砸的稀爛,在一片狼藉之中,他才發現裡面有自己送給梅花的首飾,於是一樣一樣撿起來,哭的稀里嘩啦,“梅花,我那麼喜歡你,難道都換不來你一個青睞嗎?”
門口站着一個人,林展回過頭,和肖磊對視。
“我也那麼喜歡你,真心卻換來假意,人啊,就喜歡熱臉貼冷屁股。”
“你怎麼進來的?”誰要在這個時候聽他胡說八道,林展拉着一張臉站起身,惡狠狠地盯着來肖磊。
肖磊早已對這個躑躅不前的男人絕望了,將一串鑰匙甩在他身上,冷冷地回道:“梅花讓我給你的,我剛在小區入口遇到他。”
林展像瘋了一般往外衝,衝到小區入口處,卻早已沒了他的蹤影。
他回到別墅,看見肖磊還站在客廳裡,正在翻桌子上的一本影集,那本影集是梅花拍的一本寫真集,他嫌太重,將寫真集扔在了林展這裡。
“滾開!”林展衝過去,一把推開他,肖磊一個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兩個人似乎都被如此大的動靜驚的有些緩不過神,林展抱着影集,肖磊愣愣地坐在地上,空間和時間在一瞬間停止,彼此都像着了魔一樣定在原地。
慢慢的,肖磊站起身,悲哀地笑笑,義無反顧地朝大門走去。
八月份的最後幾天,天氣異常炎熱,阿峰卻迅速地從原來的地方搬到了越城別墅區。
這一個月,電視上的宣傳,平面上的廣告,只要梅花還沒有離開中國,不管在哪個地方,他都要讓他看到肖和峰的存在。
「梅花,如果你是爲了錢離開我,我就要讓你嚐嚐錢多了,也不是什麼好事。」
信義街的一個狹窄的通道里,燈紅酒綠,人員複雜。
小巷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個門面昏暗的小酒吧,酒吧大門上掛着一個洋氣的外國名字傑裡,‘傑’下面的四點水裡面的燈已經壞了,所以在晚上看去,這個酒吧就成了木裡,倒是比原先的名字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肖磊在這條狹窄的弄道上晃盪了很久,找不到一個可以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自從林展挑明瞭要跟梅花在一起之後,他就一路頹廢了下去,先是工作上犯了錯誤被辭退,緊接着因爲要找房子開始捉襟見肘,雖然他知道,如果自己死皮賴臉地要住在峰哥家裡,峰哥不會說什麼,可是,他已經不想跟他們那一羣人有什麼瓜葛,每一次那樣傾盡心血的去愛,結果卻把自己傷的體無完膚。
高中畢業的學歷,能找的工作還真寥寥無幾,他轉過頭,被傑裡酒吧門上的招聘啓事吸引了。
作爲本地人,他當然知道這個酒吧的性質——同志酒吧,加上這裡龍蛇混雜,裡面亂的很。
酒吧沒有開門,他撥通上面的電話號碼,電話那一端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他因爲過於緊張,說‘你好’的時候差點咬到了自己舌頭。
接電話的人大概問了他的身高體重,聲音懶洋洋的,叫他從後門進去。
他緊張地掛上電話,不知道自己的抉擇是對是錯,但是看那招聘廣告上寫着的是服務生,想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他走到酒吧後面,找了半天,才從在一個綠門處找到一架樓梯,
上了三樓,看見一個棕色保險門,按了按門鈴。
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他卻像是站了一個世紀,開門的是一個精瘦的小男孩,盯着他看了好一會,纔回頭朝裡面的人喊:“權哥,來應聘服務員的。”
“長什麼樣?”聽聲音,肖磊能分辨出是剛纔電話裡那個人。
“白白淨淨,挺不錯。”
“讓他進來。”
肖磊忐忑地跟着小男孩進去,聽見身後砰的一聲,頭皮發麻,身體也一併顫慄起來。
他以爲裡面會是烏煙瘴氣,黑不溜秋的地方,沒想到卻很寬敞,他一眼就看見某個房間裡擺着三張牀,每一張都收拾的整齊而且乾淨。
“你怕什麼?”那個叫權哥的人看見他搖頭,依然用着冷冰冰的口氣問,“是學生?”
“不是!”他搖搖頭,硬着頭皮走到他跟前。
“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知道!”他點點頭,不敢擡起頭看權哥。
“什麼地方?”
“gay吧!”
話音剛落,房間裡響起一陣鬨笑聲,這裡大部分的男人、不對,應該說是男孩,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有的正在練習跳舞,有的則在反串女裝唱歌,有幾個圍成一圈吃晚餐,只有一個人,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睡覺,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衣服蓋在他腦袋上,所以也看不清楚長什麼樣,不過看周圍的人,應當也是個濃妝豔抹娘裡娘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