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精大的叫阿光,小的叫林林,都是當地土生土長的妖怪,所以綠眼高鼻,長的有點像西方人,他們大約走了十幾分鐘左右的冰雪地,遠遠地看見一座雄偉的冰雕城堡,從開着的大門裡,他們可以看見人們來來往往走動的身影。
“前幾個月,失蹤了很久的少城主忽然回來了,還從外面帶回來一位絕色女子,可是,自從女子來了之後,城裡的人們每天都在重複做一模一樣的事情。”諛
“每天重複?如果每個人都在重複,那麼你們又是怎麼發現的?”
“林林是我收養的小孩,住在城裡最底層的地方,有一天,我和林林照常去買一天的食材,老闆問我他是不是我兒子?我說不是,然後還解釋了林林是怎麼來的。第二天,我去那位老闆那裡買東西,結果,他又問我同一個問題,我還說他是不是腦子糊塗了,可是,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老闆卻不說話了,第三天,我們又試了一次,結果還是一樣,我試圖去做一件跟平常不一樣的事情,於是決定不去這家店裡買,可是每次我去問其他店的老闆,老闆不是有客人,就是在做一件他當時在做的事情,而我們不得不又回到那位老闆那裡去,結果,在我們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又一模一樣的發生了。”
“你是說,除了你們兩個人,其他人每天都在重複過同一天?”諛
“是的,所以,我怕你們跟我一起進去之後,也會進入這種循環的生活。”
“我知道了!”齊曉忽然打斷他們的話,“是乾坤鏡,能擾亂時間平衡的,只有乾坤鏡,睿淵從千年以前的世界跑到這裡來時,就是利用乾坤鏡,只要我們收回乾坤鏡,就能把這裡的時間平衡打破了。”
“曉曉好厲害,連這都知道。”
黃毛由衷地讚歎,閻王一言不發地聽着,似乎採納了他的意見。他這樣認真的表情,連黃毛都有些詫異了,在他眼裡,閻王一直都是一個不怎麼靠譜的傢伙。
一行人走進城門,門上的結界便自動封上,黃毛伸出手,剛碰到空門的地方,就因一陣刺痛感迅速縮回了手。悌
“好痛,好麻!”
“城門設了結界,只能進不能出,我們是靠蓬萊島的神仙指引纔出去的。”
“笨蛋,有誰會用肉身去試探結界?”
“哥哥,沒事吧。”
“又會說又能跳,能出什麼事。”閻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說出來的話,沒有一句中聽的。
“我是因工受傷,如果出事,你要賠死。”
“放心,我還會幫你料理好後事,喪禮絕對隆重。”
“哥,你就不要跟老闆吵了,”齊曉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擔憂地說,“看來不解決事情,我們都得在這裡過周而復始的生活。”
“其實,我們很多人在外面的生活不正是如此麼?周而復始,每天的生活大同小異,毫無變化。”閻王淡然地說,在黃毛沒有出現之前,他早就厭煩了他的人生,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情,每天都在應付差不多的人,每天都在吃着差不多的食物,每天都在空洞地生活着。
黃毛不禁~看了閻王一眼,他總覺得閻王到這裡來之後,整個人都有些變了,他發現閻王其實是個很悲觀的人,沒什麼目標,也沒什麼追求,對人生更沒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他跟大部分現代人一樣,在周而復始的優越生活中,失去了生存的目標,失去了找尋人生的光彩的衝動。
——不過,話說回來,南極還真冷啊!
他抱着雙肩,跺跺腳,實在有些忍受不住鋪天蓋地而來的寒氣,特別是冷天氣如果摔上一跤的話,一定會撞的很疼吧。
如果不是爲了那一點工資,他絕對不會來,然而,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曉曉,見他興高采烈興致勃勃的模樣後,又覺得來這一趟也足夠了。
還沒等他回過頭,前方忽然伸出一隻狗腿,很順利地將他絆倒在地上。
“混蛋,你幹嘛,故意的是不是,你丫的,找死啊!”一連串的髒話罵出來,罪魁禍首卻洋洋得意地在前面走着,死氣沉沉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城裡的人們終於因爲外來人的出現發生了一點點的改變,人們持着好奇地眼神看着他們,討論着他們的身份,不過很快,他們又回去做各自的事情,發生着和昨天同樣的故事。
“他們就是這樣,不管我們製造多少意外,最終的結果都會跟昨天的一模一樣,摔壞的花瓶會在第二天覆原,死了的人會在第二天重新再死一次。花掉的錢在第二天又重新回到我們的包裹。”
“媽的,原來你是拿我來製造意外,製造意外之前你能不能先通知一聲。”
不知什麼時候,閻王的手上多了一個小型的計算機,快速地算着這個月的工資:“辱罵老闆,扣工資四十四,辱罵兩次,扣四十四加上四十九,那就是……”
“喂,你這是幹嘛,我收回,我道歉,對不起……老闆……”別扣了,錢可是他的心肝,扣了能疼死他。
“我們直接去找城主夫人。”閻王忽然字斟句酌地說,臉上露出躊躇滿志的神情。
混蛋,混蛋,混蛋……摔的鼻青臉腫的黃毛,抹了一把凍出來的鼻水,還沒甩乾淨就已經變成了碎冰,在齊曉擔憂的眼神之下,一瘸一拐地跟着前面的幾個人往前走去。
……
“站住。”
走到內城堡外,門口守着兩隻狼怪,舉起長槍走過來,逼迫他們舉起手。
“二位狼哥,請幫我們通傳一下城主,有貴客來訪。”小光點頭哈腰地拍馬屁,果然過慣了底層生活的人,做起這種事情來得心應手。
狼哥上下打量了他們幾眼,其中一個跑進去,等了好一會,又跑出來給他們放行。同時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一箇中年男子,禮貌地朝他們點點頭。
他們跟着男子往城堡裡面走,冰雕的世界,目光所及之處幾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家穿着厚重的衣服,走的速度卻不慢。
黃毛跟在後面,無奈地看着前面越來越遠的背影,還沒等他懊喪完,前方的人忽然折了回來,拎着他的衣服往前走,反正地面也是冰塊,他索性不動了,直接讓閻王拖着走。
一行人來到內院大廳,男子便走到了裡面去。
冰雕成的桌椅上鋪着厚厚的絨墊,房間裡的擺設終於有了一點點的變化,不再像外面那般千篇一律的白色了。
白色屏風後面走出一個女人,在他們眼裡也就是一般姿色,不過擺到這羣企鵝精裡面,確實顯得姿容絕佳,品色上等了。
“你們果然來了。”
“你認識我們?”
“沒錯,”女子看着他們,眼中充滿了難以述說的情感,“你們的前世是閻羅王和判官,是一對戀人,在六道輪迴查看情況時,被一個小鬼推了下去,閻羅王墮入人~道,判官墮入畜~道,判官在投胎時,懷中還抱着乾坤鏡,我正好看到,所以就拿了下來,讓他轉投到人類的肚子裡,可惜,他生下來時,依然是隻狐狸。”
齊曉聽了,心裡大駭,看一眼哥哥,又看一眼閻王,知道哥哥纔是轉世的正身,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妒火。
“我去太上老君那裡偷仙丹,交給拓拔宏那隻狼精帶過去,讓他變成了人形,沒想到仙丹的效用極強,完全遮蓋了畜生的元神,所以,我想知道,你們兩兄弟裡面誰纔是當年的狐狸?”
“等等……”閻王大惑不解地說,“你說我上輩子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
“變態?”女人頓了頓,“可以這麼說。”
他轉過頭,看一眼齊曉,又看一眼黃毛,指着他們的手指都開始發抖:“你說這兩個裡面其中一個有可能是我的戀人。”
“正是。”
“放屁……我又不喜歡男人。”
“你不喜歡,我還不喜歡呢。”黃毛率先頂嘴,“上輩子是夫妻,這輩子還可能是仇人呢。”
“可你們兩個,幾世投胎都無法分開,現在怎麼可以輕易分開?我知道,你們已經不記得我了,我是無面鬼,可我卻記得我和熙君在一起的一切,我曾經無心無魂,自從遇到熙君之後,我才知道什麼叫‘愛’,什麼叫‘牽掛’,如今,我也已經找到了真愛,願意在這冰天雪地中與他白首偕老。”
“世道已經變了。”閻王淡淡地說。
這個世界已經物慾橫流、獸~性回潮,感情要有金錢的輔佐纔會走的長久,小孩和一紙證書也難以成爲白頭偕老的約束,人人都以自我爲中心,愛這種東西,早已經變質。
“世道已經變了,可你們不會變。”
“對,我們不會變。”齊曉忽然擡起頭,熱淚盈眶,“我還愛着睿淵……可是……”
“你知道他的前世叫睿淵?”
齊曉凝重地點點頭,一雙被淚水浸潤的雙眼看着閻王,讓閻王好不自在。
“你生下來的時候,是隻狐狸?”
齊曉再次點點頭。
黃毛站在他們後面,只聽到曉曉的聲音哽咽,心中不禁不忍,可是,他也有些困惑,小時候生出來是狐狸的人明明是他,曉曉爲什麼要撒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