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房間裡,兩具膠着的軀體翻來倒轉,從薄紗外看過去,上下交疊的軀體分明都有着男性的健碩象徵?
上面的人野蠻而暴力地衝撞着身下的人,強而有力的動作如果讓女人看到,必定會臉紅心跳到無法自持,身下的男子被撞的連聲呻吟,身子在牀帳中間顫抖着,不時地發出一兩個模糊的字節。?
黃毛站在門外,從洞開的窗口處看進去,有些驚訝地看着裡面歡愛的景象,不發一語地替他們關上了窗。?
剛纔從樓下上來的時候,他就很不幸地看到了這番光景,裡面的人居然粗心到連窗戶也不關上,也不怕有人會走過來。男男歡愛在這個時代並不常見,雖然說小二也不會認識他們,但被淪爲他們的茶餘飯後的談資,心裡終究不會舒服。?
門窗即將關上的時刻,他不小心對上了男人那一雙狡黠的眼睛,男人似乎早就已經覺察到他站在外面,但硬是沒有停下,繼續他們翻雲覆雨的動作汊。?
“子恆,你在這裡幹什麼?”玉衡驚訝地看着有些面紅耳赤的男人,見窗戶還有一些空隙,雖然已經看不清裡面的畫面,心裡卻有些瞭然,於是壞壞地笑道,“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好事情?”?
“沒有。”?
玉衡也不再調侃他,嘿嘿地賊笑兩聲,說:“牀鋪已經理好了,回去睡吧。明天還要起早趕路嘞。朕”?
“嗯!”他點點頭,跟着玉衡回客房。?
第二天,黃毛走到客棧一樓,就看見昨天和他對視的男人獨自一人坐在桌子旁,見到他的時候,臉上一派鎮靜,反倒黃毛覺得有些不自在,彷彿被撞到的人是他。?
“子恆,昨天睡的好嗎?”?
“還可以。”昨晚睡在牀上,想起男人**的畫面,不知不覺就想起了他和閻王之間糾纏纏綿的過去,身體都變得軟綿綿敏感起來,被調教過的身體,果然會那個男人的一切,不管什麼時候,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都會忽然跳出來,混淆他的情緒。?
“想到自己的男人了吧。”?
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黃毛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自動地把他歸類於跟閻王一樣討厭的男人裡面。?
“薰心的男人,果然眼色驚人,連這都能被你看出來。”?
“缺少男人滋潤的話,可以來找我。”男人湊到他跟前,邪惡地說道。?
黃毛氣得想踹他幾腳,但嘴上還是不認輸道:“可以,我想,應該是我滋潤你纔對。”?
“哦?那就得上了牀才能得出分曉。”?
黃毛笑着看了他一眼,沒有再去接口舌上的爭論,坐到玉衡對面,儘量讓自己不要斜眼去看對面的人。?
“子恆,你們兩個剛纔在嘀咕什麼?”?
“一個瘋子,在說瘋話而已。”?
“看起來挺正常的呀。”?
“這種瘋子纔可怕,咬人的時候特別兇狠。”?
玉衡嫌棄地看了男人一眼,做出一個鄙夷的表情,男人也不在意,繼續氣定神閒地吃他的早點。?
吃完飯,男人忽然走到他身邊,自報姓名道:“我叫楊戩。”?
楊戩??
他、他、他居然是楊戩,楊戩居然是這樣的人。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楊戩怎麼會是同性戀啊……?
黃毛看着他,張着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
楊戩見他這幅模樣,調侃道:“怎麼,我有這麼出名嗎?”?
“以後會很出名。”?
“哦?看不出來你還是跟相士。”?
“給禽獸相的挺準。”?
“哈哈。”楊戩大笑,並不介意他的話中譏諷,“我相信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
“但願。”——但願永遠不見,不過後世卻又碰到過楊戩,那時候對他一點記憶都沒有,而且,碰到的時候,還是以敵人的身份出現,楊戩這麼個桀驁不馴的人,怎麼會對天帝俯首稱臣,真是稀奇。?
他只想了一會,就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後,反正他們這一世,應當不會再見面。?
三個人走出客棧,轉過身,就見原本以爲不會再見的人還在原地站着,似乎就在等他一起出行一般。?
“我們又見面了。”?
才幾分鐘沒過吧,黃毛幾乎要給他翻一個白眼,玉衡可比他直接多了,眼白都能畫上一朵花。?
“楊公子,你的腦子沒出問題吧。”?
“沒有,正常的很。”?
“哦,在畜類裡面確實算正常。”?
“狐狸也算畜類,你作爲他們的一員,這麼能詆譭同儕,可是要讓你的同類傷心哦。”?
黃毛臉色一沉,幾乎想要氣急敗壞地踢過去了。?
玉衡狠狠地瞪了楊戩一眼,不滿地說:“楊公子,我們並不認識你,你這句句帶刺,是什麼意思?”?
“剛纔已經自我介紹過,怎麼會不認識我呢,倒是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姓名。”?
“我叫張鐵。”?
“張大哥。”玉衡回過頭,看了一下狀況外的張鐵,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林公子,怎麼了?”?
“你個榆木腦袋,沒看出來這人是個混蛋嗎?”?
“是嗎?”張鐵還想再開口,被玉衡瞪了下去。?
“走吧。”黃毛不想再跟無理取鬧的人囉嗦,直接轉身離去。?
他們三個人被趕出軍營時,身上都沒有什麼現錢,住客棧的錢還是黃毛賣草藥得來的,如今草藥沒了,錢也沒處掙,只得找一些同路的牛車之類的,等到了城外採些草藥再做打算。?
站在路邊候着出城的過路牛車,不期然地卻聽到了兩個下棋人的對話。當他們口中提到閆將軍的時候,黃毛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北朝大軍過了延霞關,如今卻在雁門關吃了敗仗,看來征討南朝一事,武王還是太草率了一點。”?
“是啊,據說守衛雁門關的是個會幻術的妖精,如果沒有天眼,根本就看不到哪些東西是實哪些東西是虛,即使是城門開着,走進去的也未必是真正的城樓。”?
“閆將軍帶兵,從來沒有受傷過,這次卻受了重傷,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黃毛臉色大變,幾乎站不住腳,他暈眩地往後退了幾步,被玉衡從後面扶住。?
“要去見他嗎?”玉衡的聲音在他的耳朵裡轟隆隆的響着,變得分外不真實。?
都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要去見他嗎?他們之間到底還剩下些什麼,沒有信任也沒有所謂的愛情。他被趕出軍營,肯定已經有士兵稟報給九王爺他們被殺之事,而那個男人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抿了抿嘴,最終還是做了一個決定。?
“我要回軍營。”?
即使他不愛我,因爲愛着他,所以想要默默地幫他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而已。?
雖然說愛情不是犯賤,可他就想犯一次賤,愛情沒有卑微的等待——這句話並不適用於他。?
他回過身,就看見自己討厭的楊戩就站在自己身邊,旁邊還有一輛馬車。?
“決定了?”?
“這是你算計好的?”?
“沒有。他們說的是實話。”?
“如果你一開始不要用這麼討厭的方式登場,或許我還會相信你說的話。”?
“相不相信在於你的心,如果因爲錯過某些事情而感到後悔,我只能說,很抱歉。”?
“不要用激將法,我不吃這一套。”?
“我不在乎你吃不吃這一套,你要是不想去,我別無他法。”?
真是個討厭的人,這一刻,他已經無法僞裝出客氣的樣子,直接將討厭寫在了臉上。?
楊戩依然用他的漫不經心表達着他滿不在乎的心情,黃毛在這一刻,已經沒有心情和他鬥嘴,反正手上沒有錢,跟着楊戩去總沒什麼壞處,而且知道他就是楊戩,也就知道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楊戩心高氣傲,連天帝的命令都是“聽調不聽宣”,甚至直言“太上老君不是磊落”之人,現在他對自己這般態度,似乎已經算好了。?
回到軍營,已是五天之後,他們在路途中間把馬車換成了馬匹,楊戩都是出手闊錯,花起銀子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楊戩,你終於來了。”九王爺親自到軍營外迎接,可見楊戩的身份。?
當九王爺看到他身後的王子恆時,一張臉又是驚又是嚇,看了半天,確定就是他本人時,才悲慼:“王將軍,幸好你沒事,上次你被馮鶴年所抓,本王爺還派了很多人馬尋找,你被閆將軍救回來,他竟然也沒跟我說。”?
政客的臉真是說變就變,他們不去演戲,真的是可惜了。?
黃毛笑着搖搖頭,說:“謝謝王爺關心,在下死裡逃生,如今回來,必然爲王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冠冕堂皇的話他也會說,只是九王爺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走進軍營,住的還是原先的帳篷,哪吒知道他回來了,興高采烈地過來探望,只是提到閻王的時候,他卻露出了爲難的神色。?
“其實他沒事。”?
“什麼?”他這個笨蛋,居然被楊戩的三言兩語給欺騙了!可是現在,要去找楊戩算賬找早就來不及了,他已經把自己又送回了豺狼口中,“楊戩這個混蛋。”?
“楊戩也是受我之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進來,回過頭,見到那張又憎又愛的臉,他憤懣地吼叫一聲,口中吐出了一口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