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玥王府內。
“皇上駕到!”太監尖細的聲音像是公雞被掐住了脖子發出的,脆而尖利,打破了王府內的平靜。
“奴才叩見皇上,吾皇萬歲!”
“你們王爺呢?”凌日看也不看跪在自己腳邊的奴才們一眼,徑直朝內院走去。
奴才們馬上站起來躬着身子跟了上去:“回皇上,王爺這幾天身體不適,正在房中歇息。”
“哦?”凌日饒有興致似的回身問搭話的玥王府總管,“身體如何不適了?”
“回,回皇上……”這欺君之罪不可犯,又不能出賣自己主子,讓總管爲難了,支吾着。
“哼!”凌日冷哼一聲,不再理他,朝內院凌月的房間走去。
房外房內的丫鬟奴才見他來,誠惶誠恐地跪了一地。
“全都出去吧。”還沒等奴才們膝蓋着地,牀上半躺着的人發了話。
奴才們面面相覷,都對自家主子對皇上的“大膽”咂舌,這皇上還沒發話呢,王爺就擅自下令了。但都瞭解這對皇家兄弟感情好,恭敬地退出去了。
偌大的房間,只留下兄弟二人。
“我以爲你第一日就會來,卻是今天才來。”凌月半躺在牀上,臉色微微發白,並沒有看着凌日,眼神投向窗外。窗外陽光普照,雪已經化了,屋檐下結着一整排的長錐形的冰凌,三不五時地能看到一兩隻麻雀掠過窗前,嘰嘰喳喳。
凌月的語氣談不上是在責備,在凌日聽來,更像是一種撒嬌。他笑了笑,掀起衣袍下襬,坐在了牀邊上。
“你明明是被刀傷了,卻騙我說什麼感染風寒不上早朝。”
“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刀傷了,卻信了我是感染風寒。”凌月這纔回過神來看他。
“你生氣我沒早來看你?”
“我生氣的是你氣我騙你,所以你不來看我。”
凌日哭笑不得,不解地看着他。“你這是什麼道理?”
“你如今是皇帝了,不是有‘欺君之罪’之說麼。我騙了你,怎麼着你不至於問我的罪,但是恐怕心裡已經怪我不知輕重,自視甚高了罷。”恐怕連凌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凌日說這番話的時候,有多麼像情人間的你來我往打情罵俏,再加上凌月生氣時微微鼓起的腮幫,真是可愛得緊。
不過凌日看慣了凌月所有表情神采,也不會覺得特別驚豔就是了,倒是對他的話認了真:“你當真這樣想我?我做不做皇帝跟我怎麼對你有什麼關係?有你在身邊,我纔是皇帝,沒有你在我身邊,就算讓我做玉皇大帝,我也不願。”
凌月拉着他手,追問道:“那你爲何明知我受傷,還不來看我?”
“你故意去舔方瓊的刀子,我怎能不氣?!”凌日站起身來,轉過身背對了凌月。
“要氣的話,我要生氣的不是更多?”凌月叫了起來,“你明知我被人凌辱,你還一直假裝不知,我還不是爲了你!你知不知道我被人壓在身下的時候有多難受,我甚至……”甚至要把那個人想象成你,才能好受一些……
本來以爲已經遺忘,想起來的時候還是淚如絕提。
凌日轉過身來,坐到牀邊,伸手將凌月攬進懷裡。“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凌月,別哭了。”
在他懷裡哭了一會,凌月突然說到不相干的事情上:“你說你要爲我選妃?”
他的聲音在他懷裡發出來悶悶的,他一時沒有聽清,輕推開他,問:“你說什麼?”
“你之前提起過,說要爲你自己和我選女人成家。”
凌日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這一陣忙得差不多了,我已經下了旨讓地方上下選送才色兼備的女子,過幾日應該就有消息了。”
凌月藉着在他懷裡的姿勢,伸出胳膊勾住他脖子將他頭顱壓低,將自己的脣送了上去。
只是輕輕的一個吻。
皇帝大人卻徹底呆了。
他在幹什麼?
瘋了不成?!
這邊廂凌日還在呆愣,那邊凌月已經結束了這個吻。
眼裡滿是戲謔和嘲笑:“你覺得上過男人牀的我,還能跟女人在一起嗎?”
“你……”凌日呆愣地看着他,自己脣上還殘留着點對方的餘溫和軟到不可思議的觸感,這是他的初吻,做夢都沒想到會是凌月……
“如果我告訴你,我一直想要的人,一直想要在一起的人,是你,是你凌日,我的親哥哥,你會怎麼想?”凌月眼神輕輕慢慢像一張輕柔的紗覆蓋了他的臉,他問道。
如果剛剛那個吻算是一聲響雷震耳的話,後面凌月說的這番話就是一道霹靂,擊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