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府已經失去了道德立場,經由葉辰的那番套路之言,展府再想強行扣留方文,在道理上根本站不住腳,如果展府一定要這麼做,那麼事後將遭到詰難甚至攻伐的便不是煉丹閣,而是展家。
這應當是展家極力避免的狀況,任誰都清楚,城主府早就想把展家打壓下去了,只是苦於找不到一個由頭,而除了城主府,葉家必然也很想除掉展府,這卻不僅僅是由於前陣子的變故了!
展家暗中援助了葉武勁幾十名死侍以控制葉府一個月的事,知情者少之又少,葉辰是知情者,更別說當事人之一還在場,
由此可判定,展家如今最需要做的,應當是息事寧人……
徹底撕破臉皮這種事,哪有說上去那麼簡單,儘管武陽各方勢力已然醞釀了許久,但誰先出頭,誰就要先被打壓下去的道理,展霸不可能不明白,既如此,又是什麼導致他今日一反常態?!
葉辰想不通,所以他想問個明白。
意外的是,展霸面對他這個問題,只沉默了一會,便直接道:
“這不是你們正想要的麼?一年又一年,一月復一月,這些日子來,武陽變化了太多,葉家變了,城主府也變了,饒是煉丹閣,也沒有‘獨善其身’,而我,也受夠了這種虛僞的和平……”
一語甫畢,葉辰心中一緊!
在這番話裡,展雄講的是你們,而不是單獨一個你……
一字之差,意味天別,不是誰都有勇氣戳破那層窗戶紙的,可展雄,不僅道出了這種虛僞的和平,更欲戳破那‘氣球’!
僞和平下腫脹的氣球,代表的是武陽城各方勢力,這些日子以來的假平靜,終於要在今天徹底爆發了麼?
“這很冒險,稍有不慎,牽扯的便不僅僅是你我了……”
葉辰深呼吸了一口氣,繼而對展霸說道。
是的,這的確很冒險,原本這檔子事,只在於方文跟展雄,可再鬧下去,就沒有方文跟展雄的事了!隨之而來的事,將席捲整個武陽
城……葉辰不覺得展霸或者說展府已經做好了準備!
開玩笑,連自詡把武陽城事都算在內的他都沒能做好萬全準備,展霸又哪來的把握可以在接下來同時對抗煉丹閣跟城主府?
“險字你用的不好,對我來說,人生來只有兩大險,一是出生時,而是將死際,除此之外,活着何懼?”
展霸背手而立,明明還沒有切實的動作,可光是說出這番話,他的身姿彷彿被烘大了無數倍,展府門前,一陣窒息的沉默!
活着何懼……何其肆意?
饒是如此,也沒人表示反對,只是葉辰,好似聽出了其他意味!展霸這麼說,是做好了將死的準備?
他準備死扛煉丹閣跟城主府!或許還要加上一個葉家?!
念及於此,葉辰眉頭緊皺,在這一刻,展霸到底是怎麼想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然下定了決心……
那麼,接下來,便是要不死不休?
“可否先讓方文離開?他留在這,毫無用處。”
想通什麼的葉辰又是深呼吸了幾口氣,隨即如此道。
這一道,聽起來很可笑,明明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就是因爲展府不能讓方文離開,可現在,葉辰居然還敢放出這樣的話?
“放走他,以換你跟葉武勁留下來?”
不待人羣驚詫,展霸沒有多想的接道。
直到展霸這麼一說,還沒來得及驚訝的圍觀羣衆總算懂了葉辰剛纔爲何講那話!他是要以自己跟葉武勁的命,換走方文!
這個‘事實’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簡直是世紀大爆炸!
前面葉辰還只是想拿展雄換方文,可現在,他居然要把自己跟一名九重武師留下,才能換得方文離開……這實在是……
“是。”
全場寂靜下,葉辰淡淡的吐出了這個字。
話音剛落,杳然無音,連倒吸冷氣的聲音,都被刻意的抹去,戲劇性的轉變真是一波接一波,誰能想到,局面會逆轉到這步?
方文沒想到,葉
武勁也沒想到,便是老管家跟展雄亦然!
只比起後兩者的啞口無言,方文跟葉武勁倒是不時出聲:
“不可!”“不行!”
不可是出自方文,不行是出自葉武勁,方文的不可,大抵有愛護家師之意,把‘陳易’留下來,可不是他的本意!
至於葉武勁的不行,貓膩顯然更多點……
不可說的貓膩,伴隨着場間的死寂而顯得詭異,葉辰沒有搭理這二人,或者說在這件事裡,無論是方文還是葉武勁都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本!而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展霸忽而狂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陳易啊陳易!我本還當你是個聰明絕頂的傢伙!沒想到這時候了,你還能說出這等可笑的話……”
展霸狂笑着說道,狂中有落拓,緊接着不羈之言:
“我都決心與爾等死磕到底了!你覺得我會放一個對你煉丹閣大有裨益,而今後會對我展府造成威脅的小子離開?不可以。”
不可以,這三個字,打破了葉辰僅剩的幻想……
葉辰無由垂首,看上去失落極了,前一刻的宗師風範,彷彿於此時煙消雲散,也是,就算他再如何出彩,再如何驚人!
可面對一個成名數十年,雷打不動的大家,又能如何?
“收回你那可笑的作態吧,讓我來告訴你,今日,我不但要展府門前血濺五步,任何膽敢上前的人,都只有一個死字……”
展霸把葉辰的失落樣看在眼裡,旋即斂去了笑容,繼而說道:
“沒有人可以離開,也沒有人可以阻止我留下你們……”
隨着這道話音落下,原本就退得足夠遠的圍觀羣衆又下意識退了幾百米,剎那間,人羣潰退如蟻流,驚恐與不慌充斥着!
這是有‘有趣’的一幕,方文之前講到的那則故事,彷彿於此時此地映照,圍觀羣衆便是那些不知死活的螞蟻,
至於他們的命運又將如何,暫且說不好,只可以肯定的是,今日展府門前將要落下的血跡,的確不會止於五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