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閒這麼想着,正遲疑間卻瞧見由山那邊遠遠的過來了一個人。qqxs.cc
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隔着雨霧看得不是很清楚,不過,怎麼說,雖然他對躚雲宗江焰並不熟悉,但只看這個人走路的模樣,關閒就一下子認出了對方。
這麼巧?
關閒呆呆望着那人越來越近,然後見他彎下腰去,手裡拿着一根樹枝,在腳底下扒拉了一陣。
關閒忍不住好奇,神識湊近看了看,這江焰腳下的赫然也是一具散修的屍體。
這是在……扒屍?堂堂大宗門的弟子,不至於也想着發死人財吧?
關閒正暗自嘀咕,江焰已擡起頭來,向着他這邊道:“誰在那裡,鬼鬼祟祟,出來吧。”
關閒只得出去。
他還怕江焰誤會,想着趕緊自我介紹,江焰已道:“是你啊。你是那個……關閒,你怎麼在這裡?”
沒想到這江焰竟還記得自己。關閒意外之下不知說什麼好,吱唔道:“我……隨便走走。”說了這話,他後悔地差點咬掉舌頭,簡直是蠢透了。
江焰沒有在意,他復又低下頭去看那具屍體,神情凝重:“你瞧見殺他的人了嗎?不對,你肯定沒有瞧見,不然不會好端端站在這裡了。這個死者我還有印象,是土系的築基圓滿,按說同階修士的法力已很難摧毀他的身體了,可是你看,一招斃命。這簡直是匪夷所思。太誇張了。”
他將空出來的另一隻手輕輕摩挲着下巴,眼望屍身上那一道可怖的巨創,喃喃又道:“難道這就是‘慧心一劍’的厲害?到是名不虛傳。”
關閒覺着有些搞不懂這躚雲宗的年輕人,你說他看出那兇手厲害是該擔憂自己不敵吧。聽着他這口氣卻又不像,鄭重歸鄭重,還有些不知道由何而來的神往和急切。
於是他便鬼使神差地道:“我瞧見了那人,符圖宗那姓蒲的。”
江焰驚訝地向他望過來,對於一個好管閒事的人而言,這種目光實在是叫他享受,於是關閒就把怎麼遇上丹崖宗張鈺以及張鈺又招來了蒲平平的經過同江焰細說了一遍。
蒲張二人對話本來就沒有幾句,關閒築基後期,記性好得很,就連叫他不明所以的石先生寫信那番話都沒有遺漏。
江焰聽罷不屑地笑了一聲。道:“我該多謝他們另眼相看。準備着高擡貴手嗎?”
關閒好奇地道:“姓蒲的厲害得很。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還去找異寶?”
江焰略一思索,手上樹枝將屍體上的乾坤袋挑飛起來,掉到關閒懷裡。說道:“自然是要去找。這個你拿着,你不是愛管事嗎,收起來跟我走,咱們一路找着,瞧瞧姓蒲的已經殺了多少人。”
這事恰是關閒現在想做的,對他而言比找尋異寶有吸引力多了,並且有江焰做伴,又不用擔心再遇到餘氏雙狼那樣的人,他便趕緊跟在了江焰身後。
江焰是築基圓滿,神識比他強大。再加上江焰似乎對血腥的感應頗爲敏銳,不過半個時辰,關閒手上已經多了四五個乾坤袋。
發財了,只要能活着出去,這次秘境之行收穫大大超過預期,還是以一種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方式。
不過關閒很有自知之明,他已經看出來,江焰並不是特意帶着他發財,而是在仔細比對那些屍體上法術留下來的痕跡。看起來這年輕人還是想同姓蒲的鬥一鬥。
沉默代表着無聊,那不是江焰的風格,他邊走邊道:“關閒,來,說說,你怎麼不跟着丹崖宗的張鈺了?”
關閒道:“他和那姓蒲的一夥,姓蒲的殺了這麼多人……”
江焰讚道:“不錯,是非善惡分得很清楚嘛,知道應該站哪邊兒,有前途。”關閒給他贊得心裡窘迫,江焰嘖嘖兩聲,又道:“不過他能和蒲平平聯繫上,找到他就有辦法找到那姓蒲的。”
關閒疑惑地道:“這是你們躚雲宗的宗門秘境,你應當很熟悉纔是,找個人還這麼費勁,難道你是第一次進來?”想也知道這不可能,以江焰在躚雲宗築基弟子中的地位,少了誰也不會沒有他。
果然江焰道:“自然不是。不過這一次的秘境比之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地方大了,地勢氣候也更加複雜。你瞧,只是一場雨,就下了這麼久。至於那異寶,我找了幾個可能的地方,都沒有發現,應該是還沒有長出來。你要小心啊,說不定什麼時候那寶貝突然出現,秘境裡大約還會有大的變動。”
兩個人邊走邊聊,關閒越發覺着這江焰雖是大宗門的弟子,爲人卻既豪爽又仗義。
關閒幾乎要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很想問一問江焰知不知道秘境裡除了那蒲平平,還有一位神秘高手,按說進來的散修都經過江焰挑選,江焰不可能完全不知情,但每一回到了嘴邊,想起那人冒着危險救了自己,就又憋了回去,一來二去整得心裡像貓抓一樣難受。
秘境裡的這場雨足足下了三四個時辰,關閒見雨終於停了不由鬆了口氣,雖然修士有真元相護,可到處溼答答的,趕上心中有事,終究覺着厭煩。
這樣的大雨大約只有水靈根纔會覺着舒服吧。
這會兒天陰欲晚,空氣溼涼,吹在身上到是覺着心情好了很多,身旁不遠處小溪裡灌滿了雨水,嘩嘩流向下游。關閒提醒江焰道:“天快黑了。”
江焰站立不動,關閒見他突然露出這心無旁騖的樣子,意識到他正在以神識探察遠處,不敢相擾,也跟着將神識放了出去。
還未等他有所收穫,江焰突然叫了一聲:“來!”話音未落,他人已經快逾流星,幾個縱躍沿着那條溪水向下遊疾奔而去。
咦,看樣子有發現,難道是異寶出世了?關閒顧不得危險,祭出飛行法器緊隨其後。
前面江焰在奔出裡許之後站定,停在了一片亂石堆上。
關閒跟着降落,他發現江焰選的這個落腳之處地勢頗高,站在這裡居高臨下,恰好將不遠處的一個湖泊盡收眼底。
湖上霧氣很濃,水面平整如鏡,只在湖心凸起一個饅頭一樣的小島,島上植物生得十分蔥翠,依稀能望見環島的一圈綠色之中長着一株松樹。這是一棵不知多少年的老樹,它的枝幹不是向上生長,而是趴在島上,蜿蜒俯仰間如一條蒼龍高臥在水面巍然不動。
關閒雖然離得遠,還是被這湖心的景緻震了一震,他道:“這霧濛濛的都是靈氣啊,異寶難道要在湖心出現?”
江焰卻道:“不好說。不過我帶你來不是看湖心的,你看那邊!”
湖對岸距離太遠,依關閒的修爲想看清楚還有些費勁兒,他將散在別處的神識全部收回來,努力看向江焰所指的方向,終於分辨出那是三個人。
那三個人明顯相互認識,正在說話。兩個站得距離很近,應該是彼此信得過的朋友,一人隔得遠些。
關閒收回神識,他是築基後期,再往前湊便會被修爲高的人發現,故而不敢像江焰那麼無所顧忌。
江焰道:“那是小瀛洲高鴻禮、三清門仇楓和丹崖宗張鈺。”他頓了頓補充道:“他們剛剛遇上,我估計一會兒蒲平平就該來了。”
“要上去幫忙嗎?”關閒自以爲猜到了江焰的打算。
“等等,看情況。”江焰確實很想上去會一會蒲平平,可宗門幾位長輩意思十分明確,他想曲解都不行,故而說這話時臉色有些差,停了一停,他想起關閒是散修來,道:“你若不想牽扯進來,現在就趕緊離開吧。”
關閒搓了搓手,有道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會兒叫他走真比殺了他還叫他難受,再說江焰這話聽着也不是想要趕人,他低聲賠着小心道:“我就看看,保證不添亂。”
江焰已經在全神貫注盯着那邊,並沒有理會關閒。
不知張鈺和高、仇兩人說了些什麼,他與那兩人分開,沒有走遠,而是沿着湖邊繞開了一段路,這一下離着江焰和關閒到是近了,湖邊沒有遮擋,他和高、仇兩人相互間依舊能清楚望見對方,無論做什麼都逃不開對方的眼睛。
看起來他們三人都認定這湖中央是異寶問世之處,所以先佔據了地方默默等待,只等到時各憑本事爭一爭,但不管是江焰還是關閒都知道張鈺定已送了信出去,只等蒲平平趕到,他自知築基中期修爲低下,故而離得遠遠的,準備到時全身而退。
江焰撇了撇嘴,心道:“這張鈺,也就這麼大的出息了,無怪本大爺三十年前就看不上他,果然是火眼金睛。”
此時遠處半空裡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兒,那黑影越來越清楚,是一個人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邊飛來,關閒失聲道:“他來了!”
關閒說的不錯,疾飛而來的果然是蒲平平。
得知高、仇二人出現在湖畔,他已經不再掩飾蒸騰的殺意,徑直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