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消息諸人反應不一。
紅箋不由替小瀛洲深深擔憂,在她看來這是戴明池收拾了刑無涯,立刻肆無忌憚地開始清除異己了。
井白溪則突然笑了一聲:“好,這到不用爲難了,小瀛洲若是真敢同符圖宗開戰,那‘仙曇花’我不要了,區區一隻‘七線冰蟲’,就成全了樂遊又如何?”
有了師伯這話,紅箋才微覺鬆了口氣。
帶着師伯去觀戰斡旋的人非自己莫屬,那麼剩下的三個人需得有所安排。
大批符圖宗修士進入無盡海,戴明池和季有云去向不明,井小芸一個魔修還留在這附近實在危險,要打發井小芸回滅雲宗,必須盧雁長跟着才放心,紅箋索性託盧雁長將方崢也一起帶走。
這建議得到了井白溪的支持。
井小芸只得勉強聽從。
紅箋單獨將方崢叫到一旁叮囑了一番,叫他以後好好聽這位盧大哥的話,方崢老實應了。
盧雁長看了看左邊的井小芸,又看了看右邊的方崢,深感責任重大,但他沒說別的,只是將“仙霓霞光”還給紅箋,叫她放心。
不管是他還是方崢都很關心紅箋和井白溪接下來的安排,井小芸更是追着堂哥問若是小瀛洲事了,他是不是會去赤金火山,同他父女團聚。
紅箋道:“這要看師伯的麻煩能不能在小瀛洲得到解決,若是不行,我要帶着師伯回趟丹崖宗,赤金火山一時半會兒只怕沒空去。”
盧雁長有些不解,不明白紅箋爲何突然提到丹崖宗,難道這是井白溪的心願,死也要死在丹崖宗?
他可不敢當面問這麼晦氣的問題,只得憋在肚子裡同紅箋互道珍重。
他們三個人離開,紅箋也要帶着大師伯起程。
井白溪這才道:“先前刑無涯來時叫你收起來的那個玉盒呢,盒子裡面裝着的便是‘七線冰蟲’。”井白溪知道東西在紅箋身上。此時說明,正是叫她心裡好有個數。
紅箋微怔,伸手到懷裡摸了摸,有了這個東西,樂宗主便可以恢復健康,玉盒不大,摸在手中的感覺卻是沉甸甸的。
往南走距離小瀛洲還有上百里,便聽到法術的轟鳴和一陣陣喧譁聲。
等紅箋潛行到滄浪諸島附近,發覺果如盧雁長所言,數十名修士佔據高空。圍住了小瀛洲的附島。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金丹。現在的道修大陸。除了戴明池的符圖宗,哪家宗門想派出這麼多的金丹,大約都會覺着吃力。
紅箋又往前去,她離遠看到滄浪島法陣上方停留着五個修士。其中一人正是南宮久。
這五個人應該都是元嬰,但除了南宮久,她都眼生得很。
連井白溪都道:“符圖宗哪裡蒐羅來這麼多元嬰,盡是些生面孔。”
此時南宮久正在同滄浪島上的人交涉,聲音遠遠傳開來:“萬長老,我好聲好氣同你討要法寶‘錦魄’,你卻蠻不講理,盡說些沒用的,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紅箋和井白溪聞言都是暗罵了一聲。井白溪開口:“不知小瀛洲的人是不是真的撿到了師叔祖當日的這件防禦法寶。”
萬賢來洪亮的大嗓門響起:“奶奶的,什麼有用沒用,我宋師侄被你們的元嬰偷襲,寧可爆丹也護住了紫慧大師,他的命纔是最有用的。東西沒看到,要打便打,廢什麼話!”
任公兒的聲音跟着道:“說起來我真是想不明白,法寶‘錦魄’天下聞名,盡人皆知那是丹崖宗化神金東樓的寶貝,就算我們小瀛洲有弟子撿到,那也輪不到符圖宗的諸位來討要吧?”
原來此時等在滄浪島上的並不止萬賢來一個元嬰。
南宮久冷笑道:“任公兒你裝什麼糊塗?我們宗主今天大展神威,擊殺了刑無涯那老賊的真身,爲道修大陸除了一害,你們小瀛洲此前推三阻四,什麼力也沒出過,現在妄想撿現成便宜,天下哪有這般好事?”
他身旁一個大鬍子元嬰擡手將一道耀眼金光轟在法陣上,不耐煩地道:“一齊動手,把法陣轟開就不得了,等咱們殺進去揪出那姓樂的,問問他交不交出寶貝,再囉嗦今天就叫小瀛洲在道修大陸除名。”
這是一個金靈根元嬰,難怪說話如此狂傲,現在大家都知道對上符圖宗金靈根元嬰要格外小心,因爲他們很有可能會使“心劍”。
此人叫囂的話一出口,登時引得身邊其他三人一齊響應,數道法術落在這滄浪島法陣上,在防護罩上如銀蛇亂舞,炸起一連串耀眼的火花。
南宮久無奈地道:“那就動手吧。”
他身旁這幾位元嬰,有師父戴明池和宗門長老們招攬回來的,也有季有云送過來的,對這些高手,他也只能依仗掌宗大弟子的身份約束差遣,說如臂使指卻遠遠還談不上。
符圖宗衆人很快得到命令,數十金丹一擁而上,各顯神通圍着滄浪島法陣狂轟亂炸。
紅箋曾在月沙、雙鵠這些小瀛洲的南方附島抵擋過大批妖獸來犯,深知這些島上法陣的承受能力,一見這架勢便道:“師伯,法陣撐不多久便會告破。”
井白溪卻道:“再看看。”
離遠看不甚清,由法陣中的反擊看,小瀛洲留在滄浪島的人好似沒有幾個。
畢竟滄浪島離着小瀛洲主島還有不近的距離,這之間沒有法陣防護,對方又有元嬰壓陣,真打起來小瀛洲弟子怎麼安全撤回都成問題。
小瀛洲此時留在滄浪島上的都是元嬰,混亂之中突有一道人影穿越暴烈肆虐的法術亂流出現在了法陣之外,紅箋一眼便認出來,正是萬賢來。
距離萬賢來現身之處最近的幾個金丹全沒有反應過來,就見萬賢來一張大手,當先一人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控制,身不由己向着他飛去。
南宮久口中大聲呼喝,揮手在萬賢來和那人之間佈下一道土牆,試圖將人攔下。
萬賢來覺出眼前有真元波動,不待土牆現形,左手烈焰長槍刺出,“轟隆”一聲,便將虛空浮現的一整面土牆挑飛出去。
南宮久身旁那大鬍子厲聲叫道:“殺了他!”幾個金靈根元嬰將準備了對付法陣的招數一齊向着萬賢來轟去。
萬賢來一把抓住那符圖宗金丹,疾向後退。
紅箋眼見萬賢來形勢危險,大氣也不敢出,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符圖宗這邊終於有人擲出一張符,藉助着符籙的力量施展出了“心劍”。
一道耀眼金光刺得人睜不開眼睛,這道光後發先至,竟然堪堪追上了其他幾人的金系法術,萬賢來人在半空向下疾落,兩腳已觸及到了法陣的防護,但來不及了,“心劍”劃破虛空,眼看着要將萬賢來一分爲二。
萬賢來不需回頭便覺察到了危險,他脊背一挺祭出了防禦法寶。
“心劍”之快,以萬賢來這等提前有了心裡準備的元嬰竟也來不及應對,但滄浪島的法陣之內還有別人,小瀛洲幾個元嬰自萬賢來一衝出去就在準備着這一刻。
木水兩系精於計算,最先迎上“心劍”的是任公兒的“飛冥鏡”,這件法寶無聲無息碎成兩半。
而後是宗寄春的“通山白錦”,這片白雲一樣的法寶受精純的木系真元催動,在那道光上繞了繞,恰逢萬賢來的法寶到了,一方赤紅色火印飛來先遇“通山白錦”,受木真元一激,上面的火焰陡然竄起丈高,映紅了半邊天空。
“心劍”劈中火焰,既而消散無形。
小瀛洲這邊兩件法寶無礙,萬賢來安然無恙撤回了陣中。
場上突然有了片刻的死寂,這是紅箋所見所知第一次有修士叫符圖宗的“心劍”無功,雖然小瀛洲方面損失了一件法寶,但那張“心劍”的符籙也同樣很珍貴。
再想及不管萬賢來還是宗寄春,修爲都不過元嬰初期,實是叫符圖宗這邊士氣大受打擊。
南宮久幾個覺着有異,隱隱意識到其中的關鍵大約便是木火真元交匯的那一瞬。
萬賢來不給他們時間多想,一脫離危險,便將擒住的那符圖宗金丹自陣中扔了出來,口中嘲道:“真沒種,剛纔爺爺給了你機會爆丹,怎的不爆?”
爲怕抓着濫竽充數的散修,他還特意挑了個土靈根金丹。
衆目睽睽之下,那符圖宗修士面目扭曲,兩眼向外突出,喉嚨“喀喀”作響,很快停止了呼吸。
話說回來十個人被抓只怕九個都會心存僥倖,不自忖必死,哪裡會上來就爆丹那麼決絕?
萬賢來脾氣火爆,就是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當衆殺死對方一個金丹給師侄宋回抵命。
南宮久大怒,被萬賢來抓殺的正是他一個頗爲看重的師侄,都這樣了再多說什麼也無用,他只是沉聲下令:“動手!”
小瀛洲和符圖宗終於開戰了。
紅箋離遠目睹這一幕心中百味雜陳,井白溪卻似對所見頗爲滿意,同紅箋道:“走吧,咱們繞路進島,去會一會樂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