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表現出來的實力只有築基圓滿,在金興侯眼中,她這飄然而至的速度實是慢得可憐。
美人近在咫尺,金興侯伸出手去,自覺攬到她的纖腰是十拿九穩的事。
水潭兩側幾株桃樹斜向水面,在法術的作用下不停花開花謝,此時許多粉色花瓣自高處翩然墜下,未等落到水裡又被紅箋的衣袂帶起,像小小的粉蝶圍繞在她身邊。
紅箋的手搶先拿到了玉簡,比金興侯觸及到她還要早上一線。
金興侯只覺着眼睛一花,拿走了玉簡的對方不知怎地輕輕扭了一下腰,他的手便十分不可思議地攬了個空。
因爲紅箋這一下顯露的純粹是不破境的強悍,金興侯最開始的反應不是警惕,而是想着“咦,竟還想着同我玩欲拒還迎的把戲”。但他隨即便意識到不對。
一股強大的殺伐之氣突然暴起,電光石火間,他驚見那女修擡手,手指下一道刺目金光驟然亮起。
金興侯微張着嘴,臉上露出了見鬼的神情。
金系法術!元嬰道修!
他來不及再有別的想法,對方這法術由初見端倪到完全釋放簡直快逾流星閃電,似乎只夠他露出這一個表情,想到這八個字。
退,逃!金興侯不用思考,身經百戰的身體已經自行作出了選擇。
“心劍”之所以叫天下修士聞之色變,既因爲它強大的威力,也在於它無與倫比的速度。
究竟有多快,只有真正面對它的人才能體會。
金興侯維持着一臉駭然,他發覺竟連瞬息移動都來不及施展,這道金光速度太快了,若他要強行施法,不待身體自這邊完全消失,就會被劈個正着。
“咔嚓”一聲脆響。金興侯所在的芙蓉帳不知碎成了多少碎片,受殺氣激盪,往金興侯的身後飛濺而出,金光將那老淫賊驚慌失措的表情映得纖毫畢現。他狼狽地躺在碎成一堆破爛的榻上,身體拼命後仰,試圖多讓出一點施法的空間,一手虛擡,半具人像出現在了他身前。
但也僅此而已。“心劍”即出,離他又是如此之近,金興侯再也沒有絲毫機會。
紅箋的手指挾着那道駭人金光落下,距離太近,幾乎是徑直點在了那個人像臉上。
金興侯召喚的這個人像頭部已經完整地浮現出來,呲着長長的獠牙。怒目圓睜,那表情是活的,眼珠緩緩轉動,未等對上紅箋,即被“心劍”的光焰斬中。
這套人像是陰陽宗的鎮宗之寶。但它還未等發揮出作用,直接就被極度熾熱焚化成灰。
接下來是金興侯,因爲距離太近,紅箋此次所見竟與以往修士被“心劍”斬中時的情形不同,幾乎就在人像焚化的同時,金興侯整個人竟然跟着由頭至腳化作了一蓬灰色塵埃,若非紅箋無比確定這老淫賊卡在元嬰圓滿還沒有晉階。她幾乎以爲自己斬碎的是個化神分身。
血肉法寶統統不見,更不要說元嬰,金興侯這是死了?
紅箋立在水面上,手指點出,保持着剛纔出招的姿勢,呆呆地想:“應該是死了吧。這麼不經殺。看來是碎得太厲害了,連渣都不剩,他那些法寶呢?也統統碎了?可惜可惜,幸好把雙修功法提前拿到手裡了,不然的話豈不是白忙了?”
雙修部的秘法太重要了。雖然紅箋覺着適才金興侯完全被她引入陷阱,跟着她的意志走,也不由擔心老淫賊臨了還要鬧妖隨便拿塊玉簡出來,她懸着一顆心,當下便要將神識探進玉簡查看。
可就在這時,紅箋突然心生警兆,在金興侯寢宮之中,相距水潭不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響,黑煙滾滾,瞬間就到了紅箋身旁。
這只是開始,跟着又是一聲巨響。
這一次紅箋神識感應得分明,爆開的是旁邊那七間華室裡的人像。
除了一開始毀於“心劍”的“怒”,其餘六座人像竟自行爆開,這套大有來頭的法寶隨着金興侯的死消失於世。
天空高懸的圓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隨着“七情像”的自毀,金興侯的寢宮裡宛如天塌地陷。
紅箋毫不猶豫,施展瞬間挪移便往寢宮外闖。
只看這陣勢,她便意識到金興侯的寢宮完了,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黑洞,寢宮裡金興侯蒐羅來的無數珍寶法器沒有一樣能保得住,而金興侯出事身死看來也沒有辦法再瞞得住人。
情況有變,趕緊救人,必須要抓緊時間將那些無辜的爐鼎全部救出來。
不知金興侯身死,“七情像”爆了,“陰陽蠱花鏡”是否能及時感應得到,紅箋催動陰鏡,召喚石清響速來會合。
她衝出金興侯寢宮的同時,便感覺得到整個陰陽宗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紅箋出來了纔想起還穿着那樣一件噁心的衣裳,得益於“生命的假面”,她的乾坤袋一直貼身藏着,此時隨手取出件袍子來罩在外邊,別處顧不上,先奔極樂閣。
前路一團黑風疾旋而至,還未等現出人形,已有一隻青灰色大手凌空向着紅箋抓下,來人先動手,後出聲呵斥:“站住!何方賊人敢來我陰陽宗撒野?”
紅箋輕“咦”了一聲,由氣息判斷來人是個元嬰圓滿,紅箋與魔修交手的機會不多,很不習慣這種看不到敵人模樣的戰鬥,不過反正對方已經自報門戶了,是陰陽宗的就絕不放過,她也懶得再調取甄三娘等人記憶,當下擰身錯步,瞬間橫着挪出丈許,擡手放出“若缺”。
法寶“若缺”不愧曾爲化神戴明池的愛物,隔着兩階竟然硬生生將那隻青灰色大手攔了下來。
來人“哎呀”一聲,怪叫道:“好法寶,歸爺爺了……”
紅箋不等他將話說完,突然一躍而起,擦着那隻青灰色大手欺身到對方眼前,敵人有魔氣遮掩,紅箋也不再僞裝自己的實力,眼見近到這等距離,那魔頭萬無倖免之理,舉手引得一道金光落下,心中暗叱:“死!”
這個元嬰圓滿不似前頭死了的金興侯全無防備,這時候這地方迎面撞上的自是敵人無異,所以他其實在黑乎乎的魔氣內早已經開啓了防禦法寶,自忖有備無患,驟然見刺眼的金光到了身前,吃驚歸吃驚,卻並未手足無措,當即便將法寶迎了上去。
誰料二者相遇,他那法寶竟像紙糊的一樣,金光徑直由中穿過,威力絲毫不見減弱,結結實實落在了那魔修身上。
魔氣散盡,兩截屍首掉落於地。
“心劍”之下,少有修士還能來得及將元嬰脫離肉身,這元嬰圓滿的大魔頭也不能例外。紅箋輕輕吁了口氣,暗道:“第二個。”
在陰陽宗憋悶了這麼久,紅箋打定了主意,今天不管鬧出多大動靜,都阻止不了她按計劃在這鬼地方大開殺戒。
變故剛剛發生,衆多陰陽宗弟子一直還搞不清楚宗主寢宮因何發出這麼大的聲響,大多數人尚且驚疑不定,除了幾個元嬰圓滿聞訊而來,其他人一時不敢妄動。
紅箋一路奔至極樂閣,路上也只撞上了那一個。
極樂閣裡有閣主江伊,那女人專爲江興侯尋找爐鼎,絕不能放過。
江伊先前獨自返回極樂閣就一直心神不定,她離着金興侯寢宮近,明知聽不到什麼,也不由地豎着耳邊聽那邊動靜。
誰知還真給她聽到了一聲巨響,她張大了嘴,呆呆望着那邊金興侯的住處剎那間夷爲平地,生怕這大事與她有關,正拿不定主意是壯着膽子過去察看究竟,還是什麼也別管趕緊逃命,卻覺眼前一花,再看先前被她送去宗主那裡的方紅箋披了件黑色長袍,氣定神閒好端端站在距離她一丈之處。
“你……”江伊剛起了個頭猛然回過神來,眼前這女修模樣未變,可看修爲哪裡還是築基圓滿,分別與她在伯仲之間。而且對方這一身殺氣……
陰陽宗的功法修煉起來是快,但每到鬥法動真格的,便被同階修士輕鬆壓上一頭,江伊幾乎是立時便意識到自己不是這方紅箋對手,太可怕了,難道宗主已經……江伊不敢再想下去。
她擡手便是一記法術,也不管打中了沒有,施展瞬息移動,便欲腳底抹油先逃命再說。
施展瞬息移動靠的是一種空間法則,空間轉換的同時,江伊的神識也無法再鎖定對方,所以她一點兒也不知道紅箋的法術其實已經放出來了。
江伊施法的同時,紅箋也在施法,而以紅箋的見識,所有法術,論速度沒有能快過“心劍”的,所以她並沒有將江伊拼命丟過來的法術當回事。
“心劍”的光焰先劈散了對方那不堪一擊的法術,而後驟地一亮,這道極致的光先映在了江伊背上,鮮血飛濺出來,虛空搖動,對方正在施展的瞬息挪移半途而廢,血濺起足有一人高,而江伊的屍體則掉落於地。
直到她死透了,紅箋那裡才輕聲自語:“第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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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更新的時間都很晚,抱歉。
很累,其實很想請假休息兩天的。
上月出差,補更啊什麼的,然後就變成這樣了,請讓我慢慢調整吧。心漁也不想這麼每晚熬夜。
給追讀的書友添麻煩了。不行就存兩天一起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