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厲名的元神逃了,沒能斬草除根,殷正真其實並不怎麼在意。
現在天魔島上只他一個化神,他沒有就勢收回威壓,而是改爲震懾住蠢蠢欲動的天魔宗衆多門人,笑眯眯望着石清響,等他兌現承諾。
這一幕使得天魔宗本就渙散的人心如雪上加霜,藍絳河、厲名二人親信弟子如巫誠、尚閩等人眼看師父說倒就倒,他們想要逃命,無奈處身天魔島上衆人矚目,有殷正真看着,不敢輕舉妄動。
其他沒有牽連進去的弟子卻覺着石清響修爲只有元嬰初期,此番爲奪宗主請來了殷正真撐腰,以後少不得也是地魔宗的傀儡,天魔宗前途實在堪憂,可惜它稱霸魔域數千年,終於到了衰敗的時候。
石清響卻似根本未在意旁人怎麼想,厲名一逃,他搶步上前,做的第一件事是將散落地上的法寶法器統統收拾起來,其中便包括了藍絳河和厲名未及毀去的幾件天魔聖器。
殷正真笑了笑:“厲名的那條魔魂沒有徹底消失吧?”
石清響坦然承認:“僥倖不死,估計着要修養幾十年才能派上用場。”他向殷正真微施一禮,又道:“多謝殷宗主援手,還請稍待,我需得把‘天魔祭’進行下去。”
殷正真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石清響,揮了揮手示意他自便。
此時能夠痛快享用祭品的只剩下石清響手中那條魔魂,銀色月光中,它囂張地在衆多魔物之上翻騰、席捲,繼而吞噬,將它們轉化爲自身的能量,魔魂黑霧般的身體迅速膨脹起來。
當天際微白,圓月漸隱,天魔島上瀰漫的迷霧開始退散,那條魔魂的身軀已經長至十餘丈。如一條巨龍盤踞半空。
由於前面耽誤的時間太久,還有不少祭品沒有清理乾淨,四下裡傳來魔物退去的“沙沙”聲,石清響擡起頭來。那條魔魂若有感應,扭頭望了他一眼,而後不待石清響施法,“嗖”的一聲直奔高處的天魔像而去。
這等情形不要說紅箋看着稀奇,就是殷正真以前也沒有機會見到,在數千人注視之下,魔魂飛到天魔像旁邊,以尾巴勾住那神像,如黑龍纏柱,整個身子纏繞在天魔像上。然後黑霧凝成的碩大頭顱漸漸與神像的腦袋重合到了一起。
大地有些搖動,由地下傳來了幾聲悶響,跟着“吱吱”連聲,這是殿門在緩緩開啓,神秘的天魔殿被打開了。
殷正真大喜。身形微動,站在了石清響前面。
這時候天已經快亮了,二人站立之處正對着天魔殿正門,即使不動用神識,也能看清楚大殿裡漸漸顯露出來的真相。
天魔殿裡頭空蕩蕩的,沒有神像,也沒有香案桌椅。緊靠正門孤零零豎着一根漆黑的杆子。
這杆子大約有六七尺高,兩頭粗中間稍細,此時不見有人施法,它卻在自行旋轉,發出細微的“嗡嗡”聲。
“這是什麼?”紅箋心中閃過一絲疑惑,或許天魔宗弟子們記憶中有這東西。但並不深刻,所以被她忽略了。
但顯然不管是殷正真,還是石清響遊離在外的魂魄都認得這件法器。
殷正真怔了怔,臉上露出意外來:“招魂杵?是誰發動了它?這法器裡面現在裝着誰的神魂?”直覺告訴他這其中有鬼,殷正真盯着這件法器。戒備之色越來越濃重。
招魂杵是天魔宗的一件鎮宗之寶,因爲這件法器長期落在景洪天手中,即使如殷正真這等地位,對它也只是稍微知曉一二,招魂杵,顧名思義,應該與魂魄有關,很可能是爲了配合修煉“大天魔三目離魂經”用來招魂用的。
看到招魂杵在動,殷正真覺着情況有些失去控制,他一時心念電轉:“是厲名?厲名方纔於千鈞一髮之際捨棄真身逃了,若是厲名自然好辦,若萬一是景洪天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冒上來就變得不可遏止,招魂杵上附着景洪天的元神!這簡直太有可能了,景洪天死前可是化神後期,魔域數千年來的第一高手,這樣的人怎麼甘心壽元耗盡,坐以待斃。他封閉了殿門,把招魂杵立在此地,藉助寶物的力量使得元神不滅……
一想到景洪天那老怪物可能沒死利索,殷正真頓覺似有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上來,又沿着脊背爬上了後頸,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原本天魔宗的人勾心鬥角自相殘殺,離寒也好,厲名也罷,他們在“天魔祭”上就死的差不多了,天魔殿不開,那老怪物想必乾着急出不來,自己這一參合,不亞於自行送上門。
不但殷正真是這麼想的,一時天魔島上許多元嬰大眼瞪小眼,臉上神情各異。
石清響瞪眼望着那招魂杵,目光中有雀躍,有好奇,就好像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他是第一次知道,但他遊離在外的魂魄並不是,今晚自石清響從“陰陽蠱花鏡”裡出來,走至衆人面前,他的一舉一動,甚至與殷正真談條件都是聽從那魂魄的意思。
其實他也很想知道,殿裡這個招魂杵是怎麼回事。
“嗚”,一陣疾風吹進天魔殿,招魂杵猛地旋轉起來,隱約的衆人似乎聽到笑聲、嗚咽聲、怒斥聲……諸般聲音混雜在一起,什麼也辨別不出,唯一能確定的是,招魂杵上確實附着一個魂魄,他在攻擊……
“啊”的一聲驚呼,一人直飛出去,被捲入了天魔殿,絲毫沒有抵抗之力,就此掛在了招魂杵上,抽搐了一下就此氣絕,正是藍絳河的大弟子巫誠。
眨眼間便死了個元嬰圓滿,而巫誠的真實實力在元嬰圓滿裡甚至都是拔尖的。
這是老宗主怒了,在清理門戶!
景洪天積威之下,諸如有過異心的尚閩等人連逃都不敢逃,匍匐於地抖若篩糠,連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宗主,饒命!”
招魂杵上那魂魄沒有理睬他們,而是傳音道:“殷正真,來我天魔宗,意欲何爲?!”最後一個“爲”字似有金石之聲,直穿衆門人腦海。
登時便有不少人驚慌之下失聲低呼,那殷正真原本還露出一副乾笑的表情,此時一個激靈,閃身消失無蹤,跟着遠近氣流一陣輕微的波動,堂堂一個化神,竟而見勢不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就像疾病會傳染,人的情緒也會相互影響,天魔宗的弟子們一個個本就嚇得要命,這會兒連殷正真都逃了,更確定殿裡的必是老宗主,興不起絲毫抗拒之心。
天魔殿此時已經完全打開,場上唯有石清響站在那裡,目露茫然,不知下一步該當如何。
此時的石清響並不記得拜過景洪天爲師,天魔宗的這些人認得他,他卻一個都不認得。
招魂杵上那魂魄半晌沒有動作,天魔殿前落針可聞,大家大氣也不敢出,尤其如尚閩,他知道老宗主絕饒不了自己,藍絳河死了,師父逃了,沒能發落到罪魁禍首,老宗主必會將怒氣發泄到他們這些親信身上,沒見巫誠連句話都沒說就死了,下一個說不定就是自己。
正胡思亂想間,一股大力傳來,將他凌空捲起來往天魔殿裡送去,尚閩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突然心生疑惑:“老宗主怎麼只有這點力道?”
這時候醒悟已經遲了,下一刻尚閩只覺眼前一黑,暈厥了過去。
招魂杵“嗚嗚”響了一陣,聲音漸漸弱不可聞,那魂魄通過神識命令衆人:“散了吧,回去之後安心修煉,宗門的事,過些日子自有定論。”
衆門人弟子如聞大赦,一時未敢輕動,聽着那魂魄又道:“清響,你進殿來說話。”
石清響應了一聲,邁步上前,暗忖:“說話這人就是我師父嗎?我該怎麼對待他?紅箋呢,她又當如何?”他一下子想着離了紅箋,要獨自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師父,着實不知該如何應對,一下子他又想到這“師父”看上去十分厲害,紅箋現身必定危險,那還是不要叫她了,自己一個人對付吧。
天魔宗門人已經開始散去,石清響走到大殿門口,心中爲難:“我到底叫不叫他師父?要不要見禮?”
這時他遊離在外的魂魄突然又有了動靜:“你把除了‘天魔聖足’之外,其它那些撿來的法器都交出去。”
石清響暗自應了,方纔對方叫他撿取另五件天魔聖器時,已經提前說過這件事。“天魔聖脛”裡魔魂未滅,也要一併交出去,他只留自己收服的那條魔魂,“天魔聖足”打開天魔殿消耗了巨大的能量,此時實力看上去到與先前差不多。
“然後他會叫你進殿挑一樣東西,我已經和他說好了,你就去拿那半部《大難經》,拿到後不用多管,把它徹底毀掉。明白了嗎?”
“明白。”石清響決定聽他的話,他是自己,自未來回來又拿走了自己大半記憶的自己。
但石清響也有自己的判斷,他皺了皺眉,迴應道:“他到底是誰?”
“是大師兄離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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