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海此時十分熱鬧,紅箋和石清響乘坐“陰陽蠱花鏡”一路往西,不大會兒工夫就看到了十幾撥或獨行或結伴的魔修。
對修仙者而言但凡出現異常,十九意味着機緣,只看你是否有本事有運氣抓住。
人一多,事就多,本來魔域這邊秩序就混亂,現在更是烏煙瘴氣。
本來就有宿仇底火的,臨時起意打劫的,甚至僅僅因爲狹路相逢看不順眼的,還沒找着妖獸潮在哪,紅箋就已經接連遇上好幾幫人激戰正酣。
這時候哪裡還顧得上看熱鬧,每回紅箋都是叫一聲“走”,看也不看,便和石清響自法術橫飛的戰場上徑自穿過,直奔天幕。
有“陰陽蠱花鏡”,再加上“天魔聖足”,二人全力施爲速度已經不比化神慢多少,出發不到兩個時辰紅箋的神識就感覺到了劇烈的靈氣波動,西北方向海里天上氣息雜亂,隱隱有法術碰撞明滅。
這是追上了獸潮的尾巴。
看行進方向這大羣妖獸並不是筆直向西,它們匯成一股黑灰色大潮,斜插向西北方向,因爲實力不一,隊伍拉得很長,紅箋飛到高處往下看,估計不出妖獸的具體數量,只能用成千上萬來形容。
落在後面的基本都是築基期妖獸,它們正被聞訊趕來的金丹修士們肆意屠殺。
魔修晉階迅速,加上魔域殘酷的環境,使得築基修士們基本不敢出門,在外面金丹相較而言是弱者,他們有自知之明,自願落在隊尾,不去前面和高階修士爭搶。
紅箋循着獸潮往前追,追到隊伍中間的時候,看到的已經都是元嬰修士。最前面是幾大宗門的元嬰隊伍,紅箋輕而易舉在其中找到了現下魔域的三大宗門:天魔宗、地魔宗和神龍宗。
石清響道:“去天魔宗問問情況。”
“陰陽蠱花鏡”在半空一閃便接近到天魔宗那隊元嬰數十丈之內。石清響走出空間,腳下“天魔聖足”黑霧繚繞,下一個瞬間,他直接出現在天魔宗的隊伍前面。
“啊。師叔到了!”
“石師叔,您來了!”
這隊修士共有七人,見到石清響出現不覺驚訝,而是七嘴八舌熱情地打招呼。紅箋沒有露面,由稱呼便知道,這些元嬰後期、中期修士都是石清響的師侄。
石清響問道:“怎麼回事?”
爲首的修士名叫張素,頗爲精明能幹,離寒自己的親信愛徒早已經死光了,活着的幾個師弟除了石清響全是牆頭草,無奈只得從下一代中提拔了人用。
張素是元嬰後期。論修爲雖比石清響高了兩階,對這位師叔卻不敢有絲毫小覷,不說別的,單是師叔收服的那條聖魂,十個他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故而張素聽得石清響問話。連忙恭恭敬敬地回答:“師叔,各家都在查,目前還不清楚原因。”
他們三大宗的人追着數十隻元嬰妖獸觀察了半天,因爲其中還夾雜着元嬰圓滿妖獸,人類修士不敢靠得太近,按照宗門指示,他們的任務是搞清楚出了什麼事。所以除非遭到妖獸襲擊,各家都不主動出手。
石清響往西北望望,現在氣候已經有些冷了,再往北說不定要遇見暴風雪。
師兄離寒處境艱難,地魔、神龍兩宗都有化神,天魔宗只剩他一個化神。還沒有真身,乾着急出不了天魔殿……
“宗主怎麼說?”
張素敬畏地望着石清響:“宗主吩咐,一切聽師叔的。”
“……”石清響有些無語,師兄離寒應該知道自己心根本不在天魔宗,更不用說他一身兩魂的麻煩還沒解決呢。不過這些話他沒辦法同眼前這些師侄說。只得問道:“化神出現了沒有?”
“沒有。”
人不能唸叨,張素話音未落,一股強大的氣息由東而來。與此同時,紅箋傳音給石清響:“費真人來了。”
石清響擡頭望去,同時回覆紅箋:“沒事,他不敢衝咱們動手。”
紅箋想這應該是他那魂魄做出的判斷,這兩年“明心聚魂燈”在石清響自己手上,想是兩下交流得多了,說話做事越來越統一,現在的石清響看上去比先前成熟了許多,紅箋常常有其實他那難題已經悄無聲息解決了的錯覺。
此時張素也發現有化神強者到了,道:“師叔,是神龍宗費真人。”不像紅箋同費真人交過手,自氣息上便分辨得出,他是從費真人乘坐的飛行法寶上認出來的。
費真人此時乘的是一座巨大的龍船,長約十餘丈,整條巨龍看上去金光閃閃,龍頭已經清晰可見,尾巴還在雲彩裡。龍身中空,雕樑畫柱精心佈置得如同畫舫,費真人領着一幫親信弟子坐在其中。
紅箋眯了下眼睛,兩廂離得雖遠,但她眼神很好加上神識也強大,已經看到了那邊船上費真人的一張老臉,他坐在正中,邊上七八名弟子侍立,左右各有一名女修,一着白衣一着紅裙,穿紅裙的那個幾乎要整個人依偎到費真人懷裡,一臉媚笑陪着他飲酒。
這老賊容光煥發,看上去竟然變年輕了不少。
紅箋心中微凜,三年不見,費真人修爲見漲。
費真人由遠而來,自然也發現了天魔宗衆人,他以神識在張素幾個身上轉了轉,着重打量了一下石清響,待看到穿在他腳上的“天魔聖足”,拿着酒杯的手在中途停了停。
緊跟着費真人注意到了懸停在石清響身邊的“陰陽蠱花鏡”,石清響一出空間,“陰陽蠱花鏡”便現出形來,此時是個小小的光球,費真人盯着它,臉色變了變,重重地冷哼一聲,龍船沒有過來繼續往前。
果然石清響估計的不錯,費真人雖然充滿了敵意,卻沒有主動動手。
一來他沒有把握抓住紅箋和石清響,不願這時候多惹事端,再者都說景洪天元神未滅,他雖然將信將疑,卻不免有些顧忌。
龍船走了,張素壓力驟輕,微微鬆了口氣。
石清響皺眉道:“他船上那兩個女修是什麼來頭?”那兩女修爲不弱,都是元嬰,看她們和費真人舉止親密,石清響懷疑那是費真人找的兩個爐鼎。
張素感覺費真人已經走遠,不虞被他聽到,方纔低聲道:“師叔不認得,那是迷情宗的大小雙嬌,穿紅衣裳的是宗主程憐憐,穿白衣裳的是她的妹子程惜惜。師侄也是剛剛聽說,前幾天神龍宗找上門,將程氏姐妹的道侶殺了,所有弟子盡數擄走,原本還不敢相信,現在看竟是真的。”
“殺夫奪妻?”石清響不由地帶出一絲怒意。
張素到沒覺着如何,這等事在魔域司空見慣,垂涎程氏姐妹的人多了,若不是程憐憐的丈夫是位快要化神的元嬰圓滿,小小迷情宗早不知被人踏平了多少回。
他聳了聳肩,暗忖:“我看那女人跟了化神自己樂意得很,就不知道姓費的會不會拿她姐妹做爐鼎?”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自己這位小師叔多年不在宗門裡,自己不摸他脾氣,但據說這幾年不見影,是追女人去了,嘖嘖,癡情種啊,看不慣也不奇怪,自己還是不要觸他黴頭了。
石清響也覺和張素等人沒什麼話說,他急着追上費真人看看那老賊有什麼發現,便自張素那裡要了張傳訊符,回身進了“陰陽蠱花鏡”。
“走吧。”紅箋道。雖然來了魔域已經三年多,有時她依然無法適應這鬼地方的殘酷血腥。
費真人的龍船載了那麼多人,速度快不過“陰陽蠱花鏡”,紅箋和石清響很快由後追上。
他們已經跑到了所有妖獸前面,暴風雪呼嘯而來,駕御飛行法寶消耗的真元明顯變多,這一切都在表明,天幕快到了。
這時虛空裡冒出一個人來,孤零零擋住了費真人的龍船。
“費兄,真是,這等時候了還不忘帶着你的美人兒。”正是地魔宗宗主殷正真。
費真人放下酒杯,懶洋洋地道:“我就知道你該到了。要過來喝一杯嗎?”
殷正真站着未動,目光在船上諸人身上逐一掃過。
“放心,我剛看到那個會使‘心劍’的道修都忍住了,今天不打架,弄清楚這海里妖獸出了何事纔是正經。”費真人道。
“這等獸潮前所未有,那依費兄所見,應該是出了何事?”殷正真雖然看上去漫不經心,暗地裡卻豎起了耳朵。神龍宗的傳承決定費真人對妖獸很有一套。
“不好說,我猜有幾種可能,要麼,整個無盡海靠近大陸的區域已經變得十分危險,妖獸的本能令它們什麼也顧不上,拼命往安全的地方逃,要麼是有人故意造成這種混亂的局面,他藏在暗中準備渾水摸魚,當然最有可能的是,機緣,莫大的機緣。對此我想殷宗主心知肚明,哈哈。”
殷正真目光閃了閃:“如今魔域只剩你我兩個化神,要不要合作一把?”
“好啊,你既然相信老夫,那就上船來吧。”
ps:
活活卡死我了。
謝謝小反的和氏璧。太破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