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真這一番話,紅箋和石清響乍聽起來還有些一頭霧水,但沒過多久,他們兩個就明白了。
一道青光自殷正真的藏身之處疾飛出來,很快就落到了那片草地上,幻化成殷正真的模樣,默默站立,正是殷正真的化神分身!
吞天妖蟒“哈”的一聲笑,叫道:“痛快!”
他擡起一隻大腳在草地上狠狠一踏,地上登時現出了一個大坑,無形氣流向四周散開,直吹得方圓數裡野草盡數仆倒,一道灰褐色法術自大坑裡鑽出來,像地龍一樣殺氣騰騰卷向殷正真的化神分身。
雖然之前聽殷正真那意思,是他向妖修們妥協,雙方早達成協議,每隔三個月殷正真就捨棄一個化神分身,白白進貢給三個妖修,主動削弱自己的實力以換得真身苟延殘喘,不過事到臨頭,殷正真顯然未打算叫分身坐以待斃,化神分身掐法訣施法,同那吞天妖蟒纏鬥了幾個回合,直到吞天妖蟒不耐煩地現出了真身,將他一口吞下腹中。
紅箋目睹了這場實力相差懸殊的鬥法,有些琢磨不透殷正真這是做何打算。
不過由此到是看出來了,這吞天妖蟒是隻土系妖獸。
她悄聲問石清響:“像殷正真這樣的化神初期,若是不停損失分身,還能撐上多久?”
“不好說,他成名已久,加上地魔宗寶貝也不少。不過一年損失四個分身,不要說他,就是我師父復生也承受不了,我估計着照這樣下去多則七八年,少則兩三年。不用別人動手,他自己就完了。”
殷正真可不傻,紅箋同他接觸過幾回。只覺着這位鬼精鬼精的,很難摸透他的想法。
那他圖的什麼?示弱?還是別無它法。只能靠着飲鴆止渴來拖延時間?
欺負完了殷正真,吞天妖蟒又變回那黑大漢,臉上神情頗爲志得意滿,走回去踢了踢那神龍宗修士的屁股,道:“發什麼呆,趕緊做正事。”
這話卻是衝着龍大師說的。
金夫人也走了過去,面現好奇之色:“怎麼樣,這小子現在腦袋裡想什麼。龍大師你也都能知道?”
“哈哈,只要他一舉一動都要聽我老人家吩咐,我管他想什麼。”龍大師成功收服了人類修士做奴僕,心情激盪,膽子也不知不覺變大了不少,也不知道他通過什麼手段下達了命令,那修士雖然目露掙扎絕望之色,還是老老實實開口,一句一句地背誦着功法口訣。
吞天妖蟒聽了一陣,縱聲大笑。
金夫人揚聲道:“費真人。你徒弟背的這是什麼?”
費真人沒有吱聲,那修士停下正在揹着的口訣,面無表情回答她道:“這是師父教我的‘馭龍訣’。”
金夫人不再打岔。叫他把整部功法全部背完,思索了一下,臉色變得鐵青,道:“這是他們用來控制靈獸的,對咱們沒用。龍大師,你該不會就這點兒本事吧。”
那修士咳了一聲,又換了部功法開始從頭背。他所背的,都是在神龍宗時自師父費真人那裡學到手的,連換四五樣。沒有一種令三個妖修覺着滿意。
費真人的聲音遠遠自山裡面傳了出來,就像是在好意提醒:“怒濤。你忘了爲師傳你的陰陽雙修功法了嗎,適合男女一起練的那個?”
他那弟子林怒濤反應有些遲鈍。眼睛轉了半天,方纔道:“對,還有陰陽宗的功法。”這一次,他背出來的卻是陰陽宗諸人修煉的採補功法。
真是老奸巨猾。紅箋全沒想到,那費真人都落到這般田地了,竟還有本事叫幾個妖修上當。
按照妖修們對人類功法的粗淺見識,這功法是採補還是雙修,只怕要到他們練上了纔會真正發覺。若那吞天妖蟒和金雲蛟確實是兩口子,聽到這功法,能忍住不試一試嗎?
殷正真到是知道內情,他此時就像死在了藏身之處一樣,半點兒動靜也不出。
林怒濤背完了,背後操縱他的龍大師完全不覺有異,還讚了一聲:“咦,這功法有點兒意思。怪不得你們神龍宗走到哪裡都要帶着女修。”
費真人“呵呵”乾笑一聲,道:“大師謬讚。”
龍大師詫異道:“我誇過你嗎?”他語氣裡難得透着些趣味,“那兩個女修不是還留着口氣嗎,煩勞真人讓一個出來,叫她和你的徒弟雙修一下,試試功法好用不。”
費真人的聲音聽上去義正詞嚴:“此言差矣,程氏姐妹是本宗主的道侶,豈可與弟子雙修?她二人必定寧死不辱。”
林怒濤訥訥道:“很好用,師父爲了這功法專門去收服了陰陽宗,我練過,不過那兩個美人是師父的禁臠,不許旁人碰。”
龍大師那話也不過隨便一說,奴僕不會撒謊,既然林怒濤都說功法好用,他也就不再懷疑。
他有些得意,向另外兩個妖修道:“今日總算沒有白忙,有了些收穫。你倆若能夠像人類一樣雙修,哈哈,那可太好了。”
金夫人沉聲道:“休要得意得太早,人妖殊途,人類修士覺着好的,我和老蟒可不見得就能練着無礙。要不然費大宗主怎麼會突然這麼熱心?還是先把你手裡那功法弄明白了,若那功法真有你吹得那麼神奇,所有的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
龍大師最是耳軟心活,聞言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有理!”
他這裡一下命令,林怒濤再不情願,也立刻盤膝坐在草地上,兩手搭在膝頭,擺出了五心朝天的姿勢,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眼睛雖是閉上了,眼珠卻在眼皮底下不時轉動,顯是林怒濤的心中並不怎麼平靜。
“會是什麼功法?怎麼聽着像是修煉了這功法之後,這些妖修就可以隨意學習咱們的法術了?”雖是神識傳音,紅箋卻還是趴在石清響耳朵上,擺出了一副咬耳朵的親密模樣。
石清響再是博聞強記,也不禁被她問住,只得悄悄道:“別急,先看看情況。”
紅箋細細的呼吸打在他耳朵上,一下下熱乎乎的,叫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馬。石清響明知眼前的事很要緊,形勢也緊張,卻難以集中精力,只得強自收斂心神,向旁邊躲了一下。
紅箋眼尖地發現了他的異常,她雖然惡作劇心起,卻知道輕重,只是向他微紅的耳根上吹了口大氣,代替了心下的一聲輕笑。
石清響知道她什麼想法,不過是覺着這種場合之下逗弄自己很好玩。
他便將攬在紅箋纖腰上的手臂沿着玲瓏曲線向下一滑,不輕不重在她屁股上戳了一記,若不是怕弄出聲來驚動化神後期,這種瞎胡鬧必須是要打屁股的。
龍大師沉浸在即將成功的激動中,全未發現二人在“陰陽蠱花鏡”裡的小動作。
他將那功法一路說口訣,一路詳加解釋,盯着林怒濤修煉了一陣,發現他定不下神來,氣哼哼地斥責道:“你怎麼學的,什麼都不懂,難道你師父平時便是如此藏私?何謂衆妙之門,先前你師父已經給我們解釋過了,你就照此修煉,若是出了問題,那也是他教的不對,不要怨我們。”
林怒濤給他罵得更是緊張。
石清響垂目細思那幾句口訣,皺起眉頭,悄聲道:“這功法聞所未聞,不知那位龍大師自哪裡弄來的,若是能從頭至尾好好聽一遍就好了。”
紅箋也有這種感覺,她停下來,不再逗弄石清響,將注意力集中到龍大師幾人身上。
這時候,龍大師卻停了下來,他遇到了難題。下一句口訣包括林怒濤在內,他們幾個全不知道該當如何理解,他只得又去請教費真人:“姓費的,又輪到你表現的時候了,‘自性守一,方能隨心所欲’,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費真人那裡沉默片刻,道:“這一句,只換多長時間太平無事?”
吞天妖蟒頗不耐煩地插嘴道:“你們這些人類修士真是好笑,什麼都要來討價還價,最多三天。”
費真人急道:“那不行。”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吞天妖蟒恐嚇他。
費真人自顧自地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們,這片大陸除了我們兩個,可再沒有人類化神了。你們也看到了,殷宗主傲骨錚錚,寧可以化神分身換取活命的機會,也不肯教你們功法,只有我……時間對你們而言不是有得是麼,三個月,我要換三個月平安。”
“怎麼,你以爲這一句口訣,能頂上一個化神分身?”金夫人隱有嘲意。
“是,愛信不信,這功法大約就數這一句最爲要緊。”
“如此我到要勸你三思一二。”出乎衆人意料,此時出聲的竟是殷正真。
費真人語氣中透着癲狂:“哈哈,我纔不要像你一樣。”
金夫人冷冷地道:“一個月。還有,你最好不要騙我們,惹火了老蟒,拼着一拍兩散也要抓你們出來,到那時候,人都死了還講個屁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