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阻止季有云晉階化神中期十分重要,可真到要下手的時候,卻叫所有人都一籌莫展。
衆人若拿季有云有辦法,不必等到紅箋回來,早便傾全力除掉這個禍害了。
樂遊沉吟片刻,道:“總要先弄清楚他在何處閉關。從現在開始,多派些人出去,尤其是季有云的老巢,知道他現在是個什麼情況,咱們纔能有針對性地出手。”
自從當日石清響受了重傷,行止宛然幼童,對抗季有云的各大宗門彙集到丹崖五峰,便是以樂遊、井白溪和赫連永幾個爲首。
井白溪點頭稱是,原本那邊有季有云和龍行君,又聚集了不少元嬰高手,各大宗想派人潛進極北冰川打探消息根本就不可能,直到前些天暮雲大師帶回了“生命假面”那功法。
紅箋以凝水訣幻化出極北冰川的海域圖,在上面標出了季氏家廟的位置,道:“這附近海底是季家的家廟,季有云就是在這裡晉階的化神,很有可能他會再次選擇這個地方做爲他衝擊化神中期的閉關之所。”
雖然她回來之前,石清響曾經叮囑她不要急着與季有云交手,要報仇等他在場時一起動手更有把握,但誰也預料不到季有云正在閉關衝擊化神中期,既然情況有變,紅箋是傾向於不惜代價先除掉這禍害的,絕不能坐看他變得更加強大。
等季有云一死。道修大陸恢復太平,她和石清響便可以集合所有的力量來對付鬼怪深淵裡的異界怪獸。
樂遊點頭,轉向小瀛洲的兩位長老任公兒和向雁:“任師弟、向師弟。你倆受點累,專門去這季氏家廟走一趟,若有發現不要打草驚蛇,消息送回來,我去會會季賊。”
這便是樂遊叫人欽佩的地方,直到今時今日,他的小瀛洲每逢有事依舊衝在最前面。
任公兒、向雁領命。他二人是水靈根元嬰,在無盡海中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丹崖宗以水修着稱。這種時候不能落於人後,陳載之望向一旁的井白溪:“師伯,咱們也派人蔘加吧。”
井白溪點頭:“不用別人,我親自去。”
商量好了這個。事情總算有了點眉目,下一步如何做可以緩緩再定,但必須要在消息傳回來之時,便拿個主張。
所以大夥雖然先散了,心裡卻並沒有變得輕鬆。
紅箋安置好了榮華藏,又在寰華後殿單獨見了陳載之一面。
這時候久別重逢的激動之情已經平復,陳載之仔細由頭至腳打量了一番紅箋,含笑道:“師姐,這次回來你看上去變化可不小。”
“是麼?我自己到沒有覺着。”紅箋挨着他在太師椅上坐下來。
她很隨意地打量着寰華後殿。陳載之做了宗主,寰華後殿裡卻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尤其是與上古靈泉溝通的那間丹房。原原本本保持着老樣子,叫人很容易便想起當年在這裡發生的那一幕幕心酸的,激盪的往事。
師弟陳載之從小就是個重情念舊的人。
“剛纔當着那麼多人,師姐沒有細說,魔域那邊,是不是形勢很亂。很辛苦?”
紅箋歪頭沉吟了一下:“還好,遇着點麻煩。先對付季有云吧,等季賊服誅,再來說別的。”
陳載之點了點頭,師姐這麼說,那就是表明那邊所謂的麻煩並不是迫在眉睫。
紅箋輕輕笑了笑,撿着重要的事情和陳載之說:“我在那邊成立了無名天道宗,現在門人弟子也有兩三千人,石清響完全恢復了,我和他結了道侶,這次本來應該和他一同回來,可那邊若是少了他,就沒有辦法打開天幕,只得先叫他留下。”
陳載之苦笑了一下,紅箋和無名天道宗的牽絆他早便知道,正因爲受到道心誓的束縛,紅箋當日在丹崖宗結嬰才那麼兇險,所以相比紅箋在魔域成立無名天道宗,她做了宗主,顯然她和石清響結成道侶這件事對陳載之的震動更大。
“如此……恭喜師姐了。可惜我們大家都沒能到場,叫那幫魔修們看看師姐有何等強大的孃家人。回頭待我和幾位師伯商量一下,定然要補上賀禮。……師姐?”
“嗯?”
“沒什麼,你覺着開心就好。這些年幾位師伯常常念起你,懸着心,生怕你真在外邊出了什麼意外,咱們丹崖宗能有今天不容易,多虧了師姐,一直那麼辛苦。”
陳載之的神情很溫和,和紅箋說話的語氣更帶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溫柔,紅箋望着他,眼睛莫名有些酸澀,笑道:“我沒有做什麼的,多虧了很多人,師祖、師父、大師伯還有載之你,每一個都不能少。不說這些了,載之我看你修爲升得也不慢,這樣子哪怕沒有奇遇,再有個幾年就該晉階元嬰圓滿了,你有什麼打算?”
說起他的修爲,陳載之十分淡然:“我的修爲提升如此之快,全賴上古靈泉。我到是希望能夠有個奇遇,趕緊升到元嬰圓滿,然後化神。若能成功化神,就不至於在丹崖五峰之外完全被季有云壓着打。眼下咱們這邊的勝算也能大些。”
陳載之提到上古靈泉,這也正是紅箋專門來見他想要知道的。紅箋沒有忘記,石清響曾說過他那一世,上古靈泉越來越強大,沒有人能牽制,到她身死而石清響回來之前,它已經決定要打開天幕,到魔域去尋找木系靈種那樣的存在。
在她離開丹崖之前,上古靈泉已經在要求供養,還是她出的主意叫陳載之去跟滅雲宗借了“神王造化鼎”,才暫時滿足了它。經過這五六十年,不知上古靈泉又提出什麼要求沒有?
陳載之同紅箋目光交會,明白了她的意思,站起身,在不大的丹房裡踱了幾步,背對着紅箋,聲音裡沒有太強烈的情緒:“師姐放心,我和上古靈泉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它有自己的想法,思維還很縝密,缺少的只是像愛與憎這樣的情感。我會想辦法教會它,等我晉階化神,有差不多兩千年的時間,若是還不夠,就只能跟師姐要幾顆續命丹藥吃吃了。”
“所以說,你只打算晉階到化神初期?”紅箋頓時就明白了陳載之的意思,兩千年,是化神初期大能的最長壽元,陳載之不過比紅箋大了幾歲,這麼年輕的元嬰後期,就像紅箋一樣,沒有可能不成功化神,可謂前途無量。
陳載之點了點頭:“就這樣吧,師祖交給了我傳宗玉簡,我便需承擔這份責任。說實話若不是季有云在那裡虎視眈眈,我連元嬰圓滿也不着急。”說到這裡,他還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我有許多的時間用來胡思亂想。”
紅箋長長嘆了一口氣,原來修真路上還真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她寬慰陳載之道:“好吧,你大可盡情地胡思亂想,季有云我來對付。”
陳載之一下轉回頭來,兩眼亮閃閃的:“師姐你說真的?”
紅箋“哧”的一笑:“行了,自然是真的,師姐什麼時候騙過你。等我好好想一想。”
她頓了一頓,又正色道:“姓季的那可是我不共戴天的大仇人,我必要親手殺掉他,才能對人對己有所交待。放心吧,我知道依我現在的實力還打他不過,沒事,待師姐想個辦法,看看怎麼能陰死他。”
“呵,這麼一看,師姐又沒有變,還是原來的老樣子。剛纔在寰華殿你可一點兒話風都沒露,是因爲人多麼?”陳載之含笑道,說出來的話也不知是在誇她還是損她。
“也不完全是,我這計劃還缺點兒關鍵的東西,依咱們的實力,沒有辦法叫季有云上當。對了,我這次帶回來那位榮前輩,呆會兒我要領他進符圖塔,先和你說一聲。”
陳載之聽她言下之意還真是有了收拾季有云的辦法,心下大感好奇。
不過紅箋都說了大家眼下實力達不到,季有云不會上當,那就是說這辦法並不成熟,他也就不好再問,點頭示意知道了,又跟了一句:“符圖塔裡的,也是無名天道宗的傳承嗎?”
“希望是。這位榮華藏是符陣部的部宗,是與不是,相信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符圖,符陣,一字之差,又有“大造化符”,其實不用榮華藏去看,紅箋已基本斷定符圖塔裡隱藏的便是符陣部的傳承。
紅箋希望榮華藏能夠破解那顆奇怪的蛋,這樣不但她距離找齊八部真傳完成道心誓又近了一大步,符陣部傳承新舊結合,相信接下來榮華藏便可以製出更多的火系符籙,這對打敗深淵裡的怪獸至爲重要。
果然榮華藏一進入符圖塔,見到那顆奇怪的蛋,就渾身發抖,臉上浮現出不知是哭是笑的神情,他顫聲道:“真的在這裡啊,我找到了。太好了,宗主,借你‘天道令’一用。”
榮華藏自從知道紅箋成立了無名天道宗,便對她改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