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羊崗上,西盟的人手本就佔了優勢,如今廣通大師的伐樹之舉,行雲被迫應了,更是壓了東盟一頭,如此,西盟一邊的士氣更高,東盟也自按捺怒氣,場中氣氛更顯壓抑起來。
可也便在這時,唐逸的眉頭卻是一動,心神忽分,卻因爲遠處又再人影一閃。
望着那人影閃處,唐逸的眉頭輕皺,若要來人數目多了,唐逸倒不奇怪,畢竟雖然方纔猜測點蒼有心保留實力,可卻也並非真就猜的十成十。此刻點蒼來了,卻也並不就值得奇怪。
但眼前來人的奇處卻是在於,那人只有一個!
這萬羊崗上,十大名門彙集,雖未到決戰當天,但也沒有什麼人敢是前來,也正因此,這孤孤單單的一道人影,才如此的顯眼,也令唐逸大是在意。
“怎麼了?”
唐月察覺出唐逸的異樣,輕聲問道。
唐逸望着遠處的小小人影,口中將自己所見說了一遍,如此,唐門衆人也都是知了道。只不過不只唐逸,便連唐懷都想不出,這來人是誰。
“莫非只是哪個名門門下?”
來人的輕功非常,唐逸剛想到這裡,那人已是近了許多,身形也漸漸清晰起來。
就見來人玉袍玉帶,玉面玉容,此刻迎了陽光,更似熒熒的一層玉粉敷了全身上下,竟讓人望之,大覺得虛幻之感!
“天下間竟有如此人物?”就連唐逸都不禁一怔。
也就在此刻,那人更加的近了,便連旁人也都看了到,唐逸更是將那來人的面目看了個清楚,心下不禁暗道:“若此人是女子,還情有可原,若是男子,那可真就近了妖了。”
唐逸心有此想,卻不爲過,實是那人生得太過精緻美麗,可偏偏又是一副男子打扮。
不過片刻,那人終於馳到近處,隨即停住腳步,也便在此刻,唐逸才終是釋然,眼前這來人雖然身爲男子打扮,舉止也不似女子,可那胸前腰臀,無一不是傲人,大示她的身份。
可雖然心下釋然,唐逸仍是暗道:“不過便算是女子,也真美的驚人。”
便見那女子的年紀二八不到,正是初到青春,明脣皓齒,腰間繫了一支小劍,連柄帶鞘都是玉琢,此刻站在這許多名門之長的面前,竟連半分緊張都無,反是下巴輕擡,面上傲氣十足。
這一個似畫上走下的玉人,令唐逸的腦中不禁靈光一閃,暗道:“看這少女的傲氣逼人,可又全無做作,反是自然的緊,顯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出,便是名門之中都難尋,反像是朝堂富貴人家之後。可她這身武功又是高的很,這世上能出得如此人兒的地方,怕也只有一處了。”
玉衣少女憑風而立,面上不知怎地,竟大有惱意,可如此一來,反更襯了少女的生動可人,一時衆人都是看的呆住。
不過面對這等景象,那玉衣少女卻是全不加理會,俏目轉了幾轉,終於停在行雲的身上,看着行雲,少女的臉色纔是緩了緩,終於見了笑容道:“你可還記得我麼?”
在場衆人聞言,又是一怔,先是因這少女竟對行雲毫無尊稱。要知,便是敵對,廣通大師等人,於明裡也要稱行雲一句行宗主,可這少女卻直呼你,聽起來大是無禮,可令人更是驚訝的是,這一聲你字喊的流暢自然,又令人大覺得很是正常,便合了她的身份一般。
而且聽這少女之言,顯然和行雲熟悉,登時,更有些人的眼中閃過一絲妒嫉。
便連焉清涵的眉頭也不禁一皺,可隨即似又想到什麼,當下舒展開來,面上反是微露笑意。
行雲聞言,則是仔細打量這少女幾眼,這才疑道:“莫非是朱姑娘?”
玉衣少女聞言,撲哧一笑道:“不過數年未見而已,還需如此辨認?”
行雲見這少女果是故人,當下一喜,展顏笑道:“朱姑娘當年正值稚齡,這幾年的變化可大,行某怎會輕易便是肯定?”
行雲這麼一說,那朱玉的玉面上竟輕起一抹紅暈,隨即嗔道:“什麼稚齡不稚齡的,便是當年我年紀雖然小些,可看的卻比你透徹的多。”
這玉衣少女面上的微微變化,直看的一旁焉清涵的秀眉又輕皺起來。
也在這時,唐逸的心下終於肯定,這少女便是自那朱家出來,也惟有那裡才能養出如此自然傲氣之人。唐逸的心下明瞭,場中地位足夠之人,亦都明悟過來。
不過對於西盟來說,這朱家來的少女所代表的可不是什麼好消息,若是那朱家以此來表示對東盟的支持之一,那西盟之前的勝算不僅全無,反更可能會失敗!登時,廣通大師等人的眉頭緊皺起來。
“朱姑娘此來,可有家中授意?”
行雲喜過之後,重又冷靜下來,問道。
玉衣少女聞言,搖頭道:“我這次還是偷偷出來。如今老祖宗走了,誰還能攔的住我?”說到老祖宗,玉衣少女的臉上閃過一絲的難過。
聞聽這玉衣少女是自己偷偷溜出來的,西盟衆人多是長出口氣,再聽玉衣少女言及她的老祖宗離世,便連廣通大師都不禁爲之動容,可其後,卻都是如釋重負。
這些掌門的表情雖然隱蔽,可誰知這玉衣少女與行雲說話之時,一雙眸子卻是將西盟衆人的表情全都收在心裡,當下玉面一沉,冷道:“放心,便是老祖宗在世,也不會去管你們的。”
玉衣少女此言一出,西盟掌門齊齊色變!
雖然這話大家的心中都是有數,可被這少女當面說將出來,名門之長的顏面哪裡放的住?這也虧了此刻在場的只有名門,否則可就更難下得臺來。
不過念起這少女的身世,西盟各名門之長雖然不愉,但終於還是按捺下來。誰知這玉衣少女竟是沒有停口,當下又是面帶諷刺道:“說起來,你們這些名門之長,手下少說千百人,都是號令一方的大人物,只可惜令人失望的是,你們這些人物,如今卻也就只知內鬥罷了。”
玉衣少女雖然口中說的是所有名門之長,但她所指的卻是西盟,這在場之人,誰會看不出來?
廣通大師聞言,壽眉一挑,終究口中還言道:“這位女施主,我名門相爭,此戰堂堂,了結恩怨,怎可以內鬥簡而論之?”
玉衣少女哼了一聲,卻不吃言,當下把玉手一指,毫不客氣道:“名門哪個不是我朝的門派?你們合在一起決戰,不是內鬥又是什麼?莫非這裡還有外族?”
說起外族,似是更有些生氣,玉衣少女越說越快道:“一個個自稱名門,可卻只顧自家利益,全不管中原武林的危難。一個個口中說要鋤惡揚善,但那東南百姓深陷苦海,卻不見你們有人去救!”
這少女說的雖似沒什麼頭腦,可唐逸聞言,心下一動,暗道:“她所說的東南百姓深陷苦海,難不成是指那倭寇?莫非他們又做了什麼惡事?”
玉衣少女這一番指責,可說甚是嚴厲,廣通大師不得不雙手合十,口宣佛號道:“我等名門,自是以正爲先,女施主要指責我等,自無不可,但卻需有實據。那東南一帶,並無我名門駐守,且也未聽有什麼邪派出現,我等怎可妄動無名之師?”
玉衣少女聞言,捉住廣通大師的把柄道:“若無名門駐守,便無責任能力前去鋤惡了?那這裡的名門,有多少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如今不也舉派趕來?怎內鬥如此精神,卻又言無力前去東南?邪派?邪派自然沒有,不過那裡的倭寇之亂,更在邪派之上!”
廣通大師的壽眉緊皺,這玉衣少女的口舌伶俐,捉住名門齊聚這裡的把柄,自己可着實難言。不錯,就連遠在雲南的點蒼派都能在不日後趕來,還有什麼藉口不能去東南?至於十輔可能會有阻撓,廣通大師卻是說不出口去。
“阿彌陀佛。”
廣通大師一念及此,不禁高宣了聲佛號,便在這時,那趙不憂忽道:“朱姑娘的身世顯赫,這倭寇之亂,雖然我等武林中人不會坐視,但朱姑娘也應知,其責亦不全在我等。”
唐逸聞言,雖然不喜華山,可卻也是暗道:“這話倒也不錯,倭寇之亂,朝廷責任更大,這少女若當真是那個主家之後,那她最應指責的還不是我們。”
不過,便在這時,就聽玉衣少女道:“朝廷自有朝廷的責任,若是有大軍舉國來範,自可輕鬆應對。可那倭寇不過是些流寇,又會武藝,幾人十幾人的流竄之下,如何捉得?便聽前些日裡,被那倭寇屠戮的村子便有數個,男女老少無一倖免,可待等朝廷人至,那些倭寇早便竄至無蹤無影。”
說到這裡,玉衣少女冷眼掃了一掃在場衆人道:“畢竟官兵也不過是些普通人,哪能和你們相比?你們可以不遠千里齊來內鬥,可眼看外侮當前,東南百姓和小派受苦,卻又難諸多借口,如此,還有何顏面自稱名門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