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竹島,飄渺天宮。
相比華山少林被人欺上門去,飄渺天宮與以往並沒有什麼變化,劍竹島上風景依舊,那百餘被遣去剿滅倭寇的門人也都平安回到島上,日子又如以往一般,除了食睡,便是勤練武功。
劍竹島中,插天峰腰。
這峰腰處有塊平地,幾間草蘆圍做院子,原本是德皇所居之處,不過眼下換了主人。住在那裡的,乃是飄渺天宮中,除了東文鼎外,武功最強,威望也是最高的惜言。
惜言並不喜歡住在這草蘆之中,不過自己的師父,飄渺天宮的主人,此刻正在插天峰頂,當年天命修煉的地方閉關,身爲弟子,惜言自然要守在最近處,以策萬全,即便是嵩山之盟,他都沒有趕去。只不過日復一日,自己的師父卻是始終沒有出關的跡象。
“師父他究竟要到何等的境界,纔會滿意?師父他老人家可會超過天命?”惜言步出草蘆,仰望峰頂,心下暗道:“如今江湖十分不定,卻也虧了有師父的威名,否則便是我盡出全力,這劍竹島上也不會太平如今。”
四十九院現身中原,這消息早傳的沸沸揚揚,以惜言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不知,旁人會關注這四十九院去哪門哪派報仇殺人,不過惜言所想的卻與他們不同。
旁人多是在看熱鬧,自然猜測的是四十九院尋的對手是誰,比如哪個名門在決戰之後的實力大弱,所以會被四十九院趁機打上門去等等,但惜言所想的卻是四十九院當真只是來尋仇?尋仇之後,眼見中原武林虛弱至此,這些人難到不會生了他念?
也許一開始四十九院不會想的太多,畢竟中原武林太大,遠非日本島那小小地方可比,但誰又能保證他們不會改變主意?人心總是貪婪,一旦尋仇容易,四十九院就當真甘心退會那小小的日本島上,之後坐視中原武林恢復元氣,甚至要擔驚受怕,惟恐中原武林反去報復?
不說旁人,便是惜言自問,也是要趁此機會在中原落下腳來,發展壯大自己,只要自己強了,哪會怕人報復?更何況四十九院若能在中原坐大,必然會壓迫其他門派的發展,利己損人,四十九院爲何不做?
若真要落腳中原,那四十九院便要考慮兩個問題,一個是威名,二是地點後路。沒有威名,無法發展壯大,沒有合適的落腳之處,又如何發展?四十九院驟來中原,若真有不敵,那落腳之處也要能供他們從容返回日本。
“如此算來,我飄渺天宮倒成了首選。”惜言朝東而望,那裡,正是中原之地。
“四十九院就算盡屠少林武當,那也只能成全惡名,與威名全無關係,畢竟誰都知道,少林武當早成空殼,精銳俱都埋在萬羊崗頭,欺負些不入流的年輕弟子,除了惹人恥笑,四十九院什麼都得不到。如此,他們便要尋個真正的對手,一戰名成。”
萬劍宗、少林、武當,這三派雖然分量足夠,可萬劍宗人去山空,少林武當只餘老弱,勝之不武,餘下元氣未傷的名門,唐門遠在川中,又兼堡堅人強,名門之中,最難攻破的門派就是他們,四十九院哪會去觸那黴頭?餘下的點蒼更是遠在雲南,四十九院怎都不會長途跋涉去那裡,至於極西的崑崙,不僅名頭弱了些,距離也是更遠。
算來算去,倒是自己這飄渺天宮最最合適,劍竹島孤懸海外,進可攻,退可守,自日本島揚帆而來,正是順風順路,當年倭寇來打此間的主意,便可說明一切。而且飄渺天宮之所以能一直這麼超然,多是因爲自己的師父的存在,否則以飄渺天宮這麼少的人,便是高手多些,也難傲視其他名門。
“幸運的是師父安在,否則四十九院若想立威,進犯我劍竹島,幾是必然。”惜言方纔想到這裡,忽然一頓,隨即眉頭挑起,猛然仰頭向天!
惜言不只惜言如金,更是沉穩異常,當真可以做到驚雷過耳不驚,只不過如今異變,卻是發生在他最爲掛念的地方,那裡有着自己最爲掛念的人。
插天峰頂!
惜言擡頭望去,就見峰頂處似是閃了一閃,隨即一股滔天威壓自上下漫灑下來,直似銀河倒泄,將整個插天峰籠罩!
“師父?”
惜言一驚之後,又是一喜!要知飄渺天宮主人已是通天高手,但即便如此,似如今這等堂皇無匹的威壓,也是從未出現過的,要知道離了半山的距離,以惜言的修爲,仍覺壓抑,這是何等的威勢?
再仔細看去,惜言終於發現師父的身形,雖然面目依稀,但輪廓卻是不會有錯,就見飄渺天宮主人立於插天峰頂,煌煌然,如與日同輝!當年就算是天命大鬧劍竹島,威壓駭人聽聞,似不及如此!
“難道師父他老人家的修爲當真超過了天命?”惜言剛剛想到這裡,便聽那頂上人聲傳來:“惜言麼?”自草蘆向上,直有數十丈高,飄渺天宮主人竟似是聽到了惜言的驚呼,隨口問到。
惜言聞言一喜,正要開口,便見峰頂上人影一晃,飄渺天宮主人竟然一腳踏空,直直的朝下落來!
這草蘆與峰頂足有數十丈的差距,任誰都不可能直躍而下!惜言先是一驚,可又不信自己的師父會當真失足,也便在這稍一猶豫之間,飄渺天宮主人已是自上而落,隨即“砰”然一聲巨響,惜言再看去,就見自己師父已然落地,而他的腳下岩石竟寸寸龜裂開來,卻是抵不住這般的重擊!
插天峰整座山峰的岩石就是整整一塊,堅硬異常,可自己師父僅是落地,便硬生生的將這岩石地上踩的四裂開來!
“這可不是尋常鋪在地山個的青石板啊!”就連惜言這般化形級的修爲,都暗自驚駭不已,再看自己的師父,毫髮無傷,站在那裡,哪似是自數十丈上直躍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