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終於停了。
這本是行雲和唐逸所期望的,不過武帝當真停下,二人的心裡卻又不由得擔憂起來,只覺得武帝又有什麼詭計。
不過武帝倒是坦承:“既然你們都言本尊沒有後手,那又怕什麼?且放寬心,本尊確實沒有後手,狼神殿從來便都是單傳。”
唐逸聞言,倒未敢全信,不過卻也因此省起一事:“單傳?如此說來,倒是沒有見到你的徒弟那勒。”
武帝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冷道:“你提本尊徒兒是何意思?難不成今日還未知自己的生死,反倒關心起我狼神殿來?”
唐逸搖頭道:“我是關心的是在崆峒擒了那勒,之後遠去大漠的明非先生。”
行雲聞言,也是一凜,明非先生的爲人,自不必說,且若沒有明非先生,怕是崆峒的危機,焉以謝一人並無全盤把握。只不過自崆峒傳來的消息,明非先生出手拿下了那勒,不過卻沒有殺他,而是帶着他去了天山,尋那時仍在病中的武帝報仇。
可惜的是,也自此,明非先生便沒了蹤跡,就看如今武帝依舊健在,怕是明非先生,凶多吉少!
武帝聞言,看了唐逸一眼,隨即笑道:“不錯,你與明非並無什麼恩怨,不過因爲太叔盛,便如此關心於他,有人暗裡說你心胸狹窄,睚眥必報,倒是冤枉了你。”
唐逸搖頭道:“天大的冤枉我都受過,旁人有些閒言碎語,我還會放在心上。”說着,話鋒一轉道:“你也是一代宗師,若不願回我,也便是了,怎還顧左右而他言?”
武帝並沒有在意似的,眼中的殺意俱都換做慈愛,笑道:“我那徒弟如今在一處極安全隱蔽之所,數十年裡,你們也難看到他在現人間,所以你們便不需關心他了。我狼神殿單傳千年,每代只傳一人,可卻從未有斷,你們也莫要想斬草除根。”
說到這裡,武帝再道:“至於那太叔盛的徒弟,說將起來,卻是個極單純的人,一心只知正義,可又不知天下間的正義總是相對,哪有至純至正的真理正義?不過你們放心,我看那孩子卻也順眼,並未殺他,只要其永生不歸中原,便就放他走了。”
唐逸和行雲對望了一眼,卻不知武帝所言的真假。
武帝見了,哈哈一笑道:“今日索性便給你們問個痛快,不知你們還有什麼問題?”
唐逸聞言,心念電轉,暗道:“莫非武帝在藉此恢復氣力?可他恢復氣力,我們不也一樣?還是他有埋伏,正在等待人手?”
不過轉身望去,四周黃沙一片,哪可能埋伏的了?
“卻又是這大漠,說來也是奇了,當年我被捲進江湖之中,也正是在這大漠之中,甚至也是秋天!”唐逸一時竟然有些走神,實是此刻精神疲憊,又被往事觸動,一個今生已經無緣的倩影,竟在眼前,揮之不去。
行雲此刻倒是有個問題,當下問道:“你爲何要禍亂我中原武林?狼神殿既然只是單傳,又無人手,便是中原毀滅,你也難以建宗立派,更缺人手。且你身爲胡人,在中原武林,也無法立足。”
唐逸本有些走神,此刻聞聽,登時回過神來,心道:“不錯,武帝的行徑十分可疑,要說這世人皆爲利而行,那這胡人又是爲了什麼大利?以至在劍竹島上與德皇前輩以命相搏!又與前日裡孤身犯險!若說只爲名聲,可是難令人相信。”
聞言,武帝哈哈笑道:“不錯,怎麼看,本尊所爲,都得不償失。不過這也就是你們看不長遠之處,若是太叔盛能活到今日,怕應猜的到我狼神殿的歷代追求。”
說到這裡,武帝一指東方,笑道:“中原。”再一指北方,又一指腳下道:“關外。”
唐逸的眉頭登時一皺,似是有些醒悟。
不過武帝卻更是乾脆,隨即便道:“彼盛我衰,彼衰我盛,中原昌盛則我等衰落,中原衰落則我等昌盛,大則一朝一代,小則江湖,本尊所爲,狼神殿所爲,非只爲一人一派,你見本尊得不償失,實是目光短淺。”
武帝之言一出,唐逸和行雲登時一驚,卻不想狼神殿的志向竟是如此!
武帝似乎說起了興致,當下再笑道:“千百年來,朝代更替,武林興衰莫不如是,只不過你中原強盛之時多些,更不將我等放在眼內,自大自得,這才矇蔽之今。”
唐逸聞言,奇道:“既然如此,那你爲何又要說與我們來聽,莫非你覺得我與行宗主今日必然難逃?”
武帝也不否認,便就笑道:“此是其一,且狼神殿千百年來,隱於暗裡,代代追求,可付出雖多,卻無人知曉,旁人只道每百年二百年便有域外武林入侵中原,或勝或敗,掀起一片腥風血雨,直似野獸,卻並不知我等如此積蓄百年實力,而後一戰的目的。狼神殿千年追求,本尊畢生所奉,雖然依舊要埋沒起來,不過今日也算能找上一二聽衆,聽我心聲,聞我偉業。”
唐逸看着武帝,就覺得這人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心下暗道:“怕是他數十年來的辛苦準備,刻意安排,最後卻並沒有得到他所想要的結果,今日七派精銳盡至,徹底令其感覺到了失敗,以至於有些失了心志!”
不過越是如此,眼前這胡人越是可怕,且武帝都將實情說了,今日一戰除了決出生死,再無他途!
行雲自也感覺了到,身下更是戒備。
武帝覺察,當下再笑道:“你們可知本尊爲何要馳了這麼遠?就算中原武林並未能真個毀去,今日我也必要引出你等中原武林的未來領袖,一舉滅之!也好爲我徒弟將來,掃清障礙!”
此言一畢,就見武帝身形一晃,直朝唐逸行雲二人撲來!四支神劍竟然依舊駕御身旁!雖然沒有武帝全盛時的驚人威力,可如今三人俱都疲憊,相比之下,武帝的武功還是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