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掃千軍!”不等巨角獸羣轉回頭,首領又是一聲怒喝,結成球體的刀光倏然升騰而起,無盡的天地之力隨之涌來,融入到正在飛速融合的刀光之中,片刻的工夫,一柄數十丈長,光華閃爍的長刀已經成型。,.,下一刻,巨型長刀化作一道經天的匹練,掠過百餘丈空間,向着正在轉身的獸羣橫掃而至,頃刻之間,又有幾十頭巨獸身首異處。
“分頭跑,沒用的東西全都丟掉,逃出一個是一個!”首領大喝道,隨即一馬當先,向着巨角獸羣來時的方向掠去。兩記殺招放出,灆翮族衆人的真氣至少損耗了一半,卻爲自己掙得了一線生機——巨角獸身體笨重,一直奔行還好,一旦停下來,絕無可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到原來的速度,加上死傷同伴的阻攔,只要運氣好,功力深,逃出生天的可能至少有五成。
在荒原上生存,個體的生命價值早已微不足道,爲自己的族羣保存有生力量,讓族羣得以繁衍延續才最重要,這些灆翮族人世代生存於此,即便是刀枺這樣的少年也對此習以爲常,首領命令一出,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發足狂奔,方向卻各不相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些人中間那些參加成年試煉的少年百分之百會隕歿,其餘的人裡,也至少將有三分之一會死於巨角獸的追擊,但剩下的人卻可以逃脫出去,將這羣巨角獸在這一帶活動的消息帶回族裡。
“吼!”驚天動地的巨吼從天而降,好似炸雷在每個人的耳邊響起,上至首領,下至刀枺等少年,全都被這可怕的吼聲震得雙耳瞬時失聰,眼前陣陣發黑,實力較差的直接一頭栽倒在地,實力強的雖然勉強穩住身形,卻再也沒有餘力奔逃。
“是巨角獸王。”好不容易從巨吼帶來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看着面前緩緩逼近的,體型和普通水牛一樣大小,頭生獨角,全身覆蓋土黃色鱗片的兇獸,灆翮族衆人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萬獸一王,一頭成年的巨角獸,實力在戰心境五六層到戰意境之間,而一頭巨角獸王,哪怕是剛剛突破成爲王者,也足可抵敵戰魂境高層的強者,在荒原的核心地帶,據說還有達到戰神境的獸王。然而無論哪一種,對於最高戰力不過戰意境七層的衆人來說,都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通常來說,巨角獸的體型越大,實力就越強,但目標也會隨之變大,速度也會相應受到影響,因此只要避開正面,對付起來並不難,而角獸王不同,不僅實力強橫,速度更是不下於同級以速度著稱的兇獸,而且往往擁有各種強大的天賦神通。眼下的灆翮族,也只有族長和幾名臻至侯級的長老能夠穩勝,這些獵手裡有一半是出來參加成年試煉的少年,剩下的最強也不過戰意境七層,面對這樣的強敵,打不過,逃不掉,絕對是有死無生。
“佈陣,灆翮!”首領的臉色慘白,卻並未放棄抵抗,狂吼一聲,同時緩緩舉起了伴生寶刀——他們是刀客,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勇猛無畏的戰鬥中,而不是像懦夫那樣蜷縮在地,任由敵人殺死。在他的身後,刀紘等人默默站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伴生寶刀在真氣催動下開始閃爍耀眼的寒光。
巨角獸王冷冷地注視着這些敢於屠殺自己族羣的生靈,眼神中充滿了不屑——對已經擁有靈智的它來說,這些人類根本算不上威脅,要不是剛剛晉升獸王,一心想要在手下們面前立威,鞏固地位,他們早就成了自己的腹中之食。看着衆人身後急速奔來的獸羣,巨角獸王知道,展示實力的時候到了。
“呼!”一個巨大的幻影突然從巨角獸王身後升起,彷彿放大了幾十倍的獸王,在出現的同時張開黑洞般的大嘴,可怕的引力隨之從其中傳出,灆翮族衆人如同被捲入漩渦的稻草,就那樣被引力裹挾着向幻影巨獸的嘴裡飛去。
戰魂境武者可以凝聚出擁有不同神通的戰魂,達到這一層次的獸類同樣可以,這個巨大的幻象便是巨角獸王的戰魂,其唯一的能力就是吞噬。天地萬物,只要是能夠被消化的,全都在其食譜之上,所有吞噬的事物都會被轉化爲戰魂本身的能量,很顯然,在巨角獸王的眼裡,這些灆翮族人也將成爲滋養自己戰魂的養分。
“殺!”哪怕到了這時,灆翮族衆人仍然沒有放棄,在騰空飛起的瞬間,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虛空劈出一道,浩浩蕩蕩的刀氣激射而出,在空中融匯到一起,化作一條耀眼奪目的匹練,破開空間,猶如驚雷掣電般向對手射去。
這一刀匯聚了在場之人的全力,力道之猛,速度之快,都遠遠超出了戰意境七層的範疇,即便是戰意境十層的強者也未必能夠接下,刀光所過之處,空間似乎也隱約發生了扭曲。然而在巨角獸王面前,這一切不過只是徒勞,蘊含了衆人所有力量的刀氣只飛過了一半的距離就在引力作用下分崩離析,一時無法回氣的衆人再也沒有了抵抗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距離那張巨口越來越近。
“咄!”就在灆翮族人即將被吞噬之際,一聲蘊含無上威嚴的斷喝突然在天地間響起,滾滾聲浪過處,空氣,大地,甚至是整個空間都在震盪,如山似海的威壓隨之襲來。那些巨角獸最先支撐不住,幾乎在威壓出現的第一時間就撲倒在地,一個個心膽俱裂,居然被當場嚇死,巨角獸王雖然強一些,卻也被嚇得骨軟筋酥,屎尿齊流,再也動彈不得,戰魂也在瞬間崩解,化爲烏有。
灆翮族人是唯一沒被壓垮的,浩蕩的威壓之下,他們同樣感受到了那至高無上的威嚴,卻沒有絲毫的壓迫感和恐懼感,反而從心底油然升起一種揉和了崇敬,信任,依賴和愛戴等多種情緒的感覺,就彷彿離家多年的遊子見到了自己的長輩,又好像最虔誠的信徒看到了降臨在面前的神詆。
“吾主!”幾乎在同一時間,所有人都從嘴裡吐出了這兩個字,下一刻,灆翮族人帶着一股無比狂熱的神情跪拜了下去。
“我會帶領你們走上一條全新的道路。”時隔一年之後,雷烈重新站在了灆翮族人面前,淡淡地對自己的子民說道,聲音雖然不高,卻清楚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和心底,更有一絲令人無法抗拒的力量蘊含其中:“你們不僅會獲得祖先曾經擁有的力量,而且會踏上更高的境界,跟隨我前進,今日你們仰望的,來日必定成爲你腳下的螻蟻,今日欺凌你們的,來日必定會被你們踩在腳下,而要做到這些,你們唯一需要付出的,就是毫無保留的忠誠。”
灆翮族畢竟不是雷烈出身的種族,刀魂變的境界壓制讓他們從本能上拜服後者,但這種拜服並未真正形成堅定的信仰,隨時都可能受到影響,雷烈當然不希望這種情況出現。他從蕩空的傳承裡得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此時對灆翮族人所用的潛移默化大、法就是其一,這種功夫並不能直接控制人的心神,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或者加強潛意識中的某種觀念,對於傳教和堅定信仰是絕佳的工具,天知道蕩空怎麼會創出這樣的功法。
“跟着我走。”雷烈的話對於現在的灆翮族不啻於金科玉律,“丟棄你們現有的一切,我會帶領你們進入荒原的最深處,在那裡,你們會經歷生死的考驗,但同樣,你們也會獲得前所未有的鍛鍊。你們是我手中的戰刀,你們必須去荒原,去爲我把你們的刀鋒磨利。”無形的力量隨着他的話語侵入到這些狂熱的族人心底,一種從未有過的堅定信念,正在這力量的滋養下悄然萌生。
“謹遵吾主之命!”灆翮族人齊聲回答着,每一個人的眼神都透着從未有過的狂熱,一股股信仰之力融匯到一起,化作長江大河,向雷烈涌來,卻並未進入他的身體。
“春風化雨,潤物無聲。”雷烈的心神倏然一分爲二,一面接收着來自灆翮族的信仰之力,一面引導着這些力量破開空間,涌向數百里外的某處。在那裡,在無數禁制的保護之下,念歌正安靜地躺在地上,如同熟睡一般,在她的身邊,忠心耿耿的本命靈獸小金正寸步不離地守護着她。
在雷烈神識的裹挾引導下,穿越空間的信仰之力輕易穿過了所有禁制,而後進入到念歌的腦海之中,如同汩汩清泉,輕輕流進飽受摧殘的精神世界。如同久旱的禾苗遇到甘露,又好像即將熄滅的油燈被注入燃料,被嚴重腐蝕破壞的精神世界頓時恢復了一絲生機與活力,七零八落,或靜滯不動,或漫無目的遊蕩的精神力量開始融合並向着有序發展,殘破的空間架構和世界壁壘也開始慢慢修復,只是這一瞬間,精神世界恢復的程度就超過了過去一年。
這種依靠信仰之力治療精神創傷的方法,是雷烈用一年的時間創造出來的:信仰之力同樣來自於精神活動,從某種程度上講,這些力量可以被視爲高度壓縮萃取後的精神力,對於被信仰的對象來說,它們是純粹的,完全可以爲自身所用的,帝級強者藉助信仰之力感悟天地法則,說穿了就是以之作爲自身靈魂和精神力量的支撐和補充,雷烈之前藉助信仰之力產生先天魂靈氣,同樣也證實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