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門八百餘年,想不到今日會在我手中衰敗,我實在無顏面對地底的列祖列宗,慚愧呀。”
“薛門主,這,不是你的錯。”此時的陳彥找不到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將死之人,只能輕輕的如是說道。
薛風聞言,無奈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皇室中人,心機果然狠辣,爲了區區幾份心法,就可以讓無數的人無辜死去,陳少俠,你將我懷中的心法拿去,算是我爲你照顧芸兒所付的報酬。 ”
“這•••使不得。”陳彥想要這份心法,但卻不願在這種情況下得到,無數人爭奪的心法,他也想知道此物之真面目,但此時他卻不能也不願。
或許看出了陳彥的不願,薛風嘴角帶笑,依舊虛弱着啓口道:“陳少俠不必介懷,本門已沒有可以鎮住場面的人,即使將之交予後輩晚生,他們也保不住,徒招殺生之禍。”
陳彥不語,望着薛風等其繼續說下去,這後面的話會將他心中一切疑惑解開。
薛靈芸依舊哭泣不止,薛風臉龐也終於開始閃現出不正常的紅潤,眼神也似乎清亮許多,沙啞的聲音帶着太多的憤怒與無奈。
“他們皇室嫡子合謀,演了一場大戲,只爲騙江湖武者入甕助戰,實則卻是要一舉滅掉江湖上大部分武學師和大部分高階武術師,如此,他們皇室一來不僅鞏固了江山統治,二來皇室便是想要獨佔心法。這樣就沒人會這份心法,也沒有人能保住這份心法。”
“可是我只是一介遊俠,依舊不能抵擋皇室的追殺。”
“你不是簡單的遊俠,你年紀輕輕便臨危不懼,想來大有來頭,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況且我把芸兒交給你,自然希望你武功愈高愈好,這樣,芸兒纔會更安全,所以你把心法拿去,一來算是可憐我這個將死之人,了我心頭牽掛,二來我也不願祖宗留下的東西給他仇人的子孫。”
臉頰不正常的紅潤突地更加明顯了,薛風彷彿也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反手一把抓住哭泣不停的薛靈芸,直直的看着她,喃喃的道:“孩子•••好好活着,一定•••好好•••活•••着。”
女孩悲慼的哭聲再次大聲響起,天武門主薛風逝去,在一間破陋的茅草屋內。
“天極武學就是出自這短短的數百字心法,再經過無數代人的修改與完善就形成了今天的天武門武學。”薛靈芸拿着自己父親唯一的遺物,細細的對陳彥講着書中的一切。
這個新逝父親的女孩,此時已顯得很平靜。
陳彥仔細的聆聽着書中的一切,也想着書中的一切。
已經十五日了,這短暫的時間內,陳彥偶爾也會和薛靈芸探討人生或是自己所見所聞的其他什麼稀奇事,但大多數時間卻只是只聽不說,也在埋下薛風之後的幾日,學會了殺虎剝皮賺錢、買米燒水煮飯,這看似簡單的事情卻似乎也不那麼簡單。
此時的江湖到處風聲鶴唳,四大門派、三大魔門都已土崩瓦解,無數的江湖武者,背井離鄉,而這其中又以七大門派弟子居多。
依陳彥看來,王朝必定沒有收集起心法,否則也不必大動干戈,擾亂民心,只是這其中也說不定是爲了自己懷中的東西。
畢竟這是一朝信物,權利的象徵,王朝雖然不能明說,但暗中肯定在四處探尋,自己兩人需要找尋一處安身之所方是當務之急。
“雖然心法只是殘本,但此心法字字珠璣,只這八分一依舊無比珍貴。”或許看出陳彥的走神,薛靈芸提醒似的說道。
“恩,我會珍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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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事態逐漸惡劣,皇室不斷加大搜尋力度,無數的腥風血雨在各地上演着。
事態終於在一月後發展到無法遏制的地步,無數的武者衝破圍追堵截,到了武道聖地,北州武極山。
這是所有武者終身嚮往的聖地,相傳此地門徒無數,且全是大陸精英,他們中修爲最低者亦是武學師,且是武學師中的佼佼者。
另有一個傳說,說此地的存在是爲了抗衡道法的存在。
且不論此地的存在是何目的,就此時無數的武者聚集在武極山下的場面,已足以讓觀者驚心,聞者驚歎。
陳彥和薛靈芸在數日之前,也被逼到此,無數的甲士在某一日清晨終於搜索到了兩人聚集的臨時居所,而事先陳彥已在外圍佈滿了報警陣法,兩人潛逃出來,在路上纔跟了一批武者到了
武極山。
陳彥在武極山等待了幾日後,人羣中終於發出歡呼聲:“有武宗出來啦。”
陳彥也看見了,數個或老或少身着標準武服的武者自山中御空而出,在人羣上方停住。
領先的一個老者朝地下人羣一揮手,人羣頓時逐漸安靜下來,此老開口道:“各位武林同道,武極山已經與王朝談妥,各位可以放心的返回住地,不必在此逗留。”
人羣中又是一陣歡呼。陳彥知道武極山在武者心目中的地位和影響,無人會質疑什麼,無數的武者在歡呼聲中逐漸朝四面八方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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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逐漸消散的人羣,陳彥開口向薛靈芸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你呢?”
“浪跡江湖。”
少許的停頓後
“我父親將我交給了你。”
模凌兩可的話,讓陳彥微微皺眉。
“你現在已經不需要我保護了。”
女人目光一陣閃爍,再次短暫的停頓,卻似乎又堅定了什麼,將目光盯着陳彥,“可我父親已經將我交給你了。”
平淡的語氣,在空氣中流淌而過。
陳彥語塞,但卻知道對方的意思。
薛靈芸礙於父親的遺命,並非真的需要自己,或是,喜歡自己。自己如何,陳彥自己當然清楚,平凡的長相,平凡的身高,甚至連漂亮的話都不會說幾句,這樣的人不足以吸引一個女孩子。這,所有的一切都讓陳彥認爲對方太過認真。
“你沒必要強求自己非要因爲父親的遺言而跟一個自己完全不瞭解,甚至不愛的人過一輩子,人終究得靠自己才能活得自由,精彩。你應該有更好的未來。而我•••”話語停頓,陳彥擡頭望天,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隨後才又繼續說道:“也總將不屬於這裡。”
“父親遺命,不敢違逆。”
堅定的語言,或是在告訴陳彥什麼,又或是在勸解着自己什麼。無人知道。陳彥也不知道。
但女孩堅定的眼神卻讓陳彥無法再說些什麼,他淡淡一笑,看向對方,女孩也輕輕仰頭,堅定的眼神迎了過來。
陳彥不想再討論此事,對着女孩笑道:“我送你回山。”
回山,自然是迴天武山。
也不管女孩的表情,陳彥提步率先離開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