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長風敲了敲門,見屋內沒有動靜,他便出聲喚道:“阿離,你開開門。”
可屋裡依舊沒有任何的迴應,他不免有些着急起來,大力地拍着門扉。
他的力氣本就很大,再加之此刻心情着急,他不停地拍門,房門被他拍得顫動起來,頗有些岌岌可危。
屋內沒動靜,他就一直拍門,俊朗的臉龐上帶着緊張關切的神色,一邊拍門還不忘一邊喊道:“阿離,你快開門啊。”
拍門的力氣很大了,他一直不停地拍着,卻是在忽然間,原本緊閉的房門猛地被打開,他的右手還在大力地往門上拍。
若非蘇離躲閃及時,他那一巴掌可就直接糊在她的臉上了。
“阿離。”見她終於開門了,樂長風一陣大喜,趕緊跨步走進房間,擔心地問道,“你還在生氣嗎?我剛見到聖夜了,他也很不高興呢。”
蘇離沒說話,而是轉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整理好的包袱掛在肩上,這才扭頭看向樂長風,說道:“長風,我準備回家了,你是準備回山上,還是繼續跟着我去帝都呢?”
“你要回家了?”樂長風有些詫異,下意識地問道,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不少,“爲什麼呢?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遊玩的嗎?”
他的聲音很大,讓剛走到門外的聖夜聽了個正着。
他不放心蘇離,害怕連樂長風也哄不了她,便重新上樓來,準備瞧瞧現在的情況。
可誰知,卻是聽到這樣的話。
他的那一個吻,竟是讓阿離這般在意嗎?讓她竟然連遊玩的心情都沒有了?
纖薄的脣瓣緊抿着,他一言不發地站在屋外,看着屋內的兩人。
樂長風背對着房門站在蘇離的面前,再加之他本就比她高出一個頭,因此,蘇離的視線完全被他擋住了,沒有看見門口的聖夜。
擡眼看向樂長風,她扯了扯嘴角,歉意地說道:“抱歉長風,我不能再陪你去見識山下的世界了。不過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帶你去帝都,帝都比洛城和榆陽城都要繁華得多呢。”
“我只想跟着阿離,阿離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毫不遲疑,樂長風嚴肅地說道,目光專注地看着她。
嘴角帶笑地看着他,蘇離發現,下山的這幾日以來,長風好似長個子了,比之前好像要高了那麼一點點呢,就連皮膚也比之前好了一些。
莫非是山下的伙食,讓他滋潤了不少?
他的衣着,也不再是一身粗糙的獵人打扮,而是換上了她帶着他去成衣店買的衣服,只是一頭墨發依舊僅用一根髮帶綁着,露出一張俊朗乾淨的容顏。
“長風,你不能一直跟着我。”蘇離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無奈地說道,“你要考慮你以後該怎麼辦呀,下山之後,要考慮過什麼樣的生活。”
樂長風不懂,覺得她說得太深奧了,撓了撓頭道:“我不管,我現在只想跟着阿離!阿離不高興,我就逗你開心。你不想繼續遊玩,我就跟你回家。反正你不能丟掉我!”
聽着他這番好氣又好笑的話,蘇離忍不住揚了揚脣角,由衷地笑了起來,心情也
似乎好了一些,心中淌着一股暖意:“長風,謝謝你。”
再次撓了撓頭,樂長風略顯羞赧地笑了笑:“只要阿離開心就好。”
沒再多言,蘇離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着說道:“好了,我們走吧,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青焰國的帝都,有很多好玩的呢。”
“真的嗎?”一聽有好玩的,樂長風立馬期待不已,雙眸神采奕奕。
看着這樣的他,蘇離突然有些羨慕起來,羨慕他過得如此簡單,只聽說有好玩的,都會這麼開心,好似一直沒有煩惱。
收回視線,她繞過樂長風,邁步便往房門口走去,卻是在看見背手站在門口的聖夜時,腳下的步子猛然間止住了。
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有些僵硬,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可心中還是有些膈應。
果然,發生之前那樣的事情後,她沒辦法再如平時那般面對他,總覺得很難爲情。
但不想讓彼此間的關係變得太僵硬,她只得強作鎮定,朝他笑了笑,說道:“聖夜,我準備回帝都,你呢?”
“我……”聖夜張嘴,下意識便想回答,但話到嘴邊卻止住了。
他原本打算回答說,我也準備回去。可轉念想到她看向自己時,那不自在的神色,便知她不太想見到自己吧?
或許,暫時不見面,讓彼此冷靜一下也是好的。
於是他便出聲說道:“我還有些事,需要再留一天。”
仔細想起來,他的確還有事要處理,孫家的拋繡球招親,他還要去解決掉。
就在剛纔他下樓時,莫傾稟報他,說在他回來之前,孫家的人居然找到客棧來了。雖沒見到他人,但意思似乎並不打算放棄他這個“女婿”。
莫傾不敢擅自做主,只得先將孫家的人打發回去,等聖夜回來後,再將此事稟報與他,交由他來做主。
雖然他不在乎一個小小的孫家,但這事倒是給了他一個留下來的藉口。
蘇離也不問他還有什麼事要處理,輕輕點了點頭,很客氣地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和長風就先告辭了。對了,可否借給我們一匹馬?”
“莫傾應該教會樂長風怎麼騎馬了吧?”聖夜下意識地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悅,視線也輕飄飄地瞄了樂長風一眼。
昨日在來榆陽的路上,莫傾便教過樂長風如何騎馬,因爲他不想一直和樂長風同騎一匹馬。
蘇離聞言,也覺得和長風騎一匹馬有些不合適,便改口道:“那就請借兩匹馬給我們吧。”
她說話時,雖和平日裡差不多,但語氣中卻透着掩飾不住的客氣和疏離。
聖夜自然是聽出來了,面具下的眉頭不由地蹙了起來,眼神有些深沉,但他並未表露出來,只是輕輕點頭。
沒再多言,三人一起下樓,聖夜吩咐莫傾去馬廄牽兩匹馬給蘇離,其餘便沒多說一個字。
莫傾和紅蓮都疑惑不解,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了。但莫傾也不敢怠慢,應了一聲後,便趕緊前往馬廄。
很快,他便牽着兩匹駿馬來到了客棧前,將馬兒交給
了蘇離。
選擇其中一匹黑棕色的駿馬,蘇離翻身爬上馬背,回頭看樂長風也已上了馬,便看向聖夜,客氣地說道:“如此,便先告辭了。”
聖夜輕輕頷首,低聲道:“告辭。”語氣中聽不出半點的情緒波動。
目送着兩人的駿馬漸漸走遠,聖夜的眼神愈發的陰沉起來,揹負在身後的雙手早已攥緊成拳。
莫傾和紅蓮站在他的身後,面面相覷一番後,都是一臉的無奈。
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失落的主人,明明心中有着不捨,卻只能目送着對方離開。
這等心情……反正他們是體會不了。
……
夜幕降臨,黑暗宛若一塊幕布,籠罩着整片蒼穹,廣袤的天空上,連一顆星星都沒有。
夜幕下的帝都城,依舊熱鬧繁華,燈火闌珊,將整座城市裝點得亮如白晝。
一家人來客往的酒樓,在二樓的一個廂房裡,兩名錦衣男子面對面坐着,桌上放置着不少的好菜,以及一隻白色的酒壺。
其中一名身着紫色錦服的男子,拎起酒壺,給對面那一身青衣的男子倒了一杯酒,笑着說道:“天明兄,數月不見,在下對天明兄甚是想念啊!”
“子思兄客氣了。”樑天明笑着說道,右手持着他那柄幾乎不離身的紙扇,慢悠悠地扇着,“回來後因諸事所擾,到現在才與子思兄一聚,還望子思兄見諒。”
“天明兄言重了。”蘇子思說着,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這杯酒,就當是在下爲天明兄接風洗塵。”
“如此,便多謝子思兄了。”樑天明也端起酒杯,與之輕輕碰了一下,隨即仰頭一口飲盡,“只是可惜,子善兄沒能前來。”
一想到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終日只知流連煙花之地的二弟,蘇子思的神色稍稍一變,眼底閃過一絲嫌棄。
察覺到他的神色變化,樑天明自知說錯了話,便笑着轉移話題道:“貴府那位三小姐,近來可好?”
蘇子思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提及蘇離,目光詫異地看着他,問道:“天明兄此話何解?蘇離前段時間病了,如今還臥病在牀呢。”
“那就怪了。”樑天明一臉的疑惑不解,輕搖着紙扇說道,“回帝都前,我在洛城,見到了蘇離。”
在蘇子思那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他將在洛城見到那個疑似蘇離的女子的事情,告知了蘇子思。
當然,略去了對方敲詐了他一頓飯的事情。
末了,他不忘堅定地表示道:“雖說那女子一直強調她不是蘇離,但我敢保證,她就是蘇離!”
“不應該啊。”蘇子思卻有些懷疑,不太相信他的話,“蘇離一直臥病在牀,她怎會離開尚書府,甚至離開帝都?”
樑天明見他不相信,也不多言,只是無奈地嘆氣。
一番酒足飯飽後,二人互相告辭,各自回府。
蘇子思回到尚書府後,回想起樑天明說的那些話,心中暗自思忖着,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地朝着梅園而去。
只要去梅園看過之後,他自然就知道,樑天明說的是不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