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當日北堂曄來找蘇離,已經過去兩天了,再過兩天,他便要返回蒼華國。
而這兩天裡,蘇離一直在考慮當日他的提議,卻始終沒能做出決定。
冬香知道她在糾結什麼,也向她提了一些意見,無外乎就是希望她能答應北堂曄的提議。
但蘇離還是無法做出決定。
她不知道自己是捨不得這個地方,還是對南宮熠還存有念想。
這一日,蘇離沒再躺牀上養傷,而是在冬香的攙扶下來到院子裡,坐在躺椅上曬太陽。
深秋季節,太陽已不再那麼炙熱,曬在身上倒是恰到好處。
不多時,她覺得有些困,便微眯着眼睛閉目養神。
忽然,她靈敏地聽見有腳步聲朝着自己靠近,急忙睜開雙眼望去,發現是蘇常正,她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父親。”站起身來朝他欠了欠身,蘇離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的傷還沒痊癒,快坐下。”蘇常正上前扶住她的右手臂,讓她坐回躺椅上,“這些日子一直沒能見到你,便來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了。”
說着,他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蘇離聞言微笑着說道:“父親放心,我的傷勢恢復得很好,休養了這麼些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蘇常正輕輕頷首,但臉上卻是一付嚴肅的樣子,似乎有什麼心事。
“父親,你怎麼了?”蘇離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問道,“你若有什麼話,直說便是。”
輕嘆一聲,蘇常正看向她,低沉着聲音地說道:“離兒,那日北堂公子來見你,爲父知道了他來見你的目的。離兒,你老實告訴我,你想不想跟着北堂公子離開?”
蘇離皺了皺眉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暗自想了想說道:“父親,不瞞你說,我本就決定了,等養好傷之後就離開帝都城,或許以後不會再回來。至於北堂公子的提議,我還沒想好。”
“還沒想好?”蘇常正有些詫異,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稍許,“今日一過,後天北堂公子就要出發回去蒼華國了,你怎麼還沒想好?”
“父親,你很希望我跟着他去蒼華國嗎?”蘇離擡眼迎上他的目光,沉聲問道。
如若不是,他又爲何如此着急呢?
蘇常正愣了愣,輕嘆一聲,語重心長地說道:“儘管爲父很捨不得你離開,但爲父還是希望你能跟着北堂公子去蒼華國。你也說了,你早就決定好了會離開帝都城,既然如此,爲何不跟着北堂公子去蒼華國呢?”
說着,他微微擡眼看向蘇離:“你若跟着北堂公子離開,爲父至少知道你去了哪裡,知道你身邊有個熟人,有個照應,總比你獨自一人在外要好。”
在說話間,他的神情中流露出了掩飾不住的不捨,甚至還有些許的傷心。
蘇離靜靜地聽着,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就連眼眶也微微泛酸。
她努力保持鎮定,聽着他繼續說下去:“熠王爺傷了你的心,而他娶卓蕊公主已是鐵板釘釘的事,你也不要再對他存有念想了。爲父看得出來
,北堂公子也是喜歡你的。離兒,聽爹一句勸,忘掉熠王爺,試着接受北堂公子吧。說不定,北堂公子纔是最適合你的良人。”
蘇離聞言,深呼吸一口氣,儘量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爹,謝謝你對我說這麼多話,我答應你,跟着北堂公子去蒼華國。但我無法接受他的愛意,也無法忘掉南宮熠,就算他辜負了我,但我也無法欺騙自己,說我不再愛他。他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沒有人可以取代的。”
“你這又是何苦呢?”蘇常正嘆息一聲,語氣沉重地說道,“你和熠王爺已無法在一起,何必還要愛着他?離兒,不要再執着下去了,別人說再多,也抵不過你自己想明白。儘快從心結中走出來,去試着接納北堂公子吧。”
“父親!”蘇離的臉色微微發生變化,說話的聲音也拔高了稍許,明顯有些不高興了,“我的事我自己清楚,還希望你不要再說了。我之所以答應跟着北堂公子去蒼華國,是爲了讓你知道我的去向,讓你能心安一些。這並不表示我願意接受北堂公子。我和北堂公子只是朋友,僅此而已。”
蘇常正聞言,知道自己是無法勸說她了,便只得放棄。
“既然你心意已決,爲父也不再多言。後日北堂公子就要走了,如今你已作出決定,那爲父便派人去質子府,將你的決定告訴北堂公子,等後日,你們便一起離開吧。”
“多謝父親,你安排吧。”蘇離輕輕頷首說道。
蘇常正再次嘆息一聲,起身便要離開院子,而冬香卻忽然從屋子裡衝了出來,來到他的面前,撲通一聲跪下。
“冬香,你這是做什麼?”不等蘇常正開口,蘇離便率先問道。
“老爺,請您允許奴婢跟隨小姐一起離開。”看向蘇常正,冬香請求地說道,“奴婢從進府開始,就一直跟在小姐身邊伺候,這麼多年了,奴婢捨不得小姐。”
蘇常正聞言暗自想了想,蘇離和冬香主僕多年,兩人間也的確有深厚的感情。
再者,有冬香一路跟着,也能有個人照顧着蘇離。
於是,他便點了點頭說道:“起來吧,這兩日就好生收拾下東西,後日就跟隨北堂公子一起出發。”
“多謝老爺!”冬香欣喜不已,趕緊站了起來,笑逐顏開地來到蘇離的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
“冬香”握住她的雙手,蘇離輕聲說道,“你本可以不必跟着我離開的,留在府上,父親會關照着你。”
冬香卻是趕緊搖頭說道:“不,奴婢不要離開小姐,小姐去哪裡奴婢就去哪裡。小姐您答應過奴婢的,再說了,老爺都已答應了。”
蘇離聞言有些無奈,冬香這丫頭,還搬出蘇常正來壓制她。
也罷,有冬香跟着她,她也有個伴……
蘇常正離開梅園後,立馬就派人將蘇離決定去蒼華國的消息,送去質子府告訴了北堂曄。
北堂曄得知後欣喜不已,甚至迫不及待地希望後天能趕緊到來。
而梅園內,蘇離在院子裡曬了會兒太陽後,覺得有些困頓,再加之後天就要離開,還要趕緊養好身上的傷,於是便進屋
子裡休息去了。
冬香在扶着她進屋裡躺下後,出了屋子將房門輕輕關上。
走下臺階,站在院子裡,冬香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樣子,偶爾看看那緊閉的房門,又或者朝院子門口望去,似乎在糾結着什麼。
暗自想了好一會兒後,她一咬牙,邁步就朝院子外走去。
徑直出了尚書府,冬香快步行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匆匆忙忙地往前走着。
很快,她來到了一座華貴的府邸前。
看着府邸門口守着的那八名侍衛,冬香有些膽怯起來,但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什麼人?這裡是熠王府,趕緊離開!”
“這位大哥,我有急事想求見熠王爺,能否請您通融一下,讓我進去?”說着,她掏出幾錠碎銀子塞到那名侍衛的手中。
這些碎銀子都是她平日裡攢起來的,現在花出去,還真是讓她有些心疼。
那侍衛趁着其他幾人不注意,將碎銀子收了起來,但還是不讓冬香進去:“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許進去,趕緊走吧。”
冬香慌了,銀子也收了,怎麼還不讓她進去?
於是,她顧不上其他,想要衝進府裡去,但憑她那瘦小的身子,怎會是這幾名侍衛的對手?
很快她就被攔下了。
“熠王爺!”見進不去,她便扯着嗓子大聲喊着,“熠王爺,奴婢冬香,求見熠王爺!”
然而,不管她怎麼喊,南宮熠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不過,在她喊了好一會兒,甚至被侍衛們推倒在地後,她看見了王府裡的一抹熟悉身影。
“穀神醫!”拔高嗓音,她再次大聲喊道,“穀神醫,我是冬香啊!”
谷百川本是打算到前門來看看情況,並嘗試着看能不能出去,沒想到竟遇上了冬香。
冬香怎麼會來熠王府?莫不是蘇離讓她來的,亦或者是蘇離有什麼事?
心中着急,他趕緊邁步走到門口,喝退了那些侍衛,詢問冬香說道:“冬香,你怎麼來了?”
冬香急忙爬起來,邁步就朝谷百川走去,可還沒跨過門檻,就又被侍衛攔下來了。
於是,二人只得一人站在門檻內,一人站在門檻外,就這麼說幾句話。
“我想見熠王爺。”
“你是見不到熠王爺的。”谷百川輕嘆着說道,看了看攔下她的那些侍衛,“你找熠王爺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轉達。”
“我來是想告訴熠王爺,小姐已經決定和北堂公子去蒼華國了,後日出發。”冬香着急地說道,清秀的臉蛋都快皺成一團了,“熠王爺他當真要拋棄小姐,辜負小姐嗎?小姐後日就要走了,永遠不會再回來,熠王爺他真的捨得讓小姐離開嗎?”
小姐還心心念念着熠王爺,她實在不想看着小姐帶着遺憾和傷心離開。
她的話,讓谷百川詫異不已,顯然沒想到,蘇離會決定跟着北堂曄去蒼華國。
可是,就算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南宮又如何?
這樣的結局,說不定纔是最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