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父親?”祁軒期待的問——祁恬金丹大圓滿的修爲讓他不由得多了幾分希望,他是金丹初期的修爲,方菲與他修爲相當,以他們兩個的年齡來說,這樣的修爲已經是不錯的了。只是無論是他還是方菲,在閱歷經驗上都十分不足。
他不喜爭鬥,幾乎沒有外出遊歷過幾次,而方菲因爲天生體質的頑疾,對競技鬥法也很是無奈。所以兩人雖然博覽羣書,但到底對這世間的偏門詭道瞭解不多。而祁清這種詭異的情況,又讓他們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思考。
“我也檢查不出任何異常,只不過清兒的資質確是絕佳,也許靈氣灌體之法未必不可爲。”
“不是未必不可爲,是大有可爲!”人未現,聲先到,隨着洪亮的餘音,一道青墨色身影大步走進天嵐小院。
“你這孫兒天生先天元氣充足,體內經脈骨骼堅韌程度遠超常人,靈氣灌體之法或許對其他人的根基大有損傷,但對於這個孩子來說,不管成是不成,都不會比現在更糟。”墨綠人影身材高大魁梧,容貌粗獷,站在祁恬身邊,竟比祁恬還要高出將近一頭。
“你這傢伙……”見到來人祁恬無奈的搖了搖頭,“你有幾成把握?算了,當我沒問,以你的性格只要覺得有趣,就算毫無把握,也定是要嘗試一番。”
“二長老。”祁軒對着來人恭敬行了一禮,這二長老脾氣有些古怪,隨性而爲放蕩不羈,但這十年卻也是這位二長老對他最是關照。
二長老不在意的揮揮手,他本性灑脫最不喜繁文縟節,只是說了很多遍祁軒依然這樣,他也毫無辦法。只能先不理會祁軒,對祁恬瞪着眼睛,沒好氣的說道:“我哪裡有你說的那麼不知輕重。我覺得祁恬你是家主當得久了,閉關也閉久了吧。優柔寡斷可從不是你的性子,還沒個娃娃乾脆。你說是吧,小傢伙。”
發現幾人都看向了自己,祁清眨了眨眼睛,輕聲說道:“清兒確實有心想要試一試靈氣灌體之法。”
書中記載靈氣灌體之法,是用大量精純靈氣洗滌周身經脈,一般是受過重傷體內靈氣失衡,或者身中劇毒、或有其他隱疾的時候,纔會使用的法子。
只因這辦法雖然能“簡單粗暴”的解決很多問題,但也就是因爲太過於簡單粗暴了,一個不小心就會傷到被靈氣灌體之人的經脈根基,所以真正使用這種辦法的人並不多。
“哈哈,好小子!”二長老蒲扇一般的大手拍在祁清肩膀上,笑了兩聲,又突然皺眉怒道:“你這輕聲漫語的和誰學的,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這麼說話,你這樣拎出去,別人還以爲你是祁家的嬌小姐呢!”
“呃……”祁清乾巴巴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他說話算是輕聲漫語麼?怎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祁恬一擡袖揮開了二長老的胳膊,把祁清拉到自己身前,同樣沒好氣的說道:“你這傢伙別亂數落孩子,想把我的孫子養成像你這樣胸無點墨的老匹夫麼?”
“哈,好你個祁恬,一聲不響的跑去閉關,我還沒問你要個說法呢。一出來就護崽子護的這麼厲害,不過這話你不愛聽,我也還是得說。孩子這種東西,你不可能護在胳膊底下一輩子……”
“好了好了,停下。你今天不是來和我說這個的吧。想要孩子你自己找人生去,別指着我的孩子唸經。”祁恬趕緊打斷二長老的話頭,如果讓他順着說下去了,今天就不用做別的事情了。
別看祁家二長老一副狂放不羈的樣子,其實最是喜愛孩子,只是早年道侶有孕期間因意外隕落,之後他一直沒有想要再找,這孩子自然也就是沒了。
“哼,我來找你,是想聽聽你的決定。陣法我已經檢查過了,聚靈陣心隨時可以啓動,這小子都有膽子呢,現在就看你舍不捨得了。”祁清的異常他也檢查了不少次,完全沒有察覺出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靈氣灌體確實是現在最有可能打破僵局的辦法。
祁恬微微挑眉,有些不解,“我這纔剛出關你就趕了過來,然後現在又急匆匆的催着我給清兒進行靈氣灌體。你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個急性子了。”
“我本來就是個急性子,況且現在……”二長老雙眼微眯,直接改用神念傳音說道:“你之前閉關,天霞派的傳信玉簡直接傳到了我手裡,雖然那上面很多事說的不清不楚,但有一件事已經定下來了。六個月後,天霞派將在三洲內所有家族弟子中進行原本百年一次的新晉內門弟子選拔……”
祁恬眼中詫異閃過,也用神念回道:“你確定?距離上次三洲內選才一甲子的時間,什麼事情能讓天霞派提前四十年招收內門弟子。上次他們不是收到不少好苗子麼,怎麼會……”
“不管他們因爲什麼提前招收內門弟子,這對清兒來說都是絕好的機會。只要解決清兒身上的問題,以他水系天靈根的資質必定會得到天霞派的大力栽培。我們祁家當然不是供不起清兒,只是我察覺最近幾年分家不是很安穩。
而且,我懷疑有則洲李家的人蔘與其中。五年內,祁家定有一場大亂。到時候如果清兒出了什麼閃失,你我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天霞派與我們祁家還算有舊,又是門風極正的修真大派,清兒過去怎麼都不會耽擱前途。”
“則洲李家……他們終於還是把手伸過來了?!”祁恬面色驟冷,沉聲說道:“軒兒,你等會兒去陣法核心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準備的。明天一早我和二長老就主持陣法爲清兒進行靈氣灌體。”
待祁軒點頭之後,祁恬又看向二長老說:“如果靈氣灌體成功,清兒突破這種莫名的瓶頸,就按你說的辦。如果不行……”
二長老聳了聳肩,有些無奈:“如果不行,你就安排幾個人和他去宗家別院,等風波過了再回來不就行了。”
“什麼事情,要讓清兒去宗家別院,父親?”方菲端着精緻糕點剛剛走到庭院內,就聽到二長老的話,連忙出聲詢問。宗家子弟去別院歷來只有兩個原因,流放,或者保護。方菲不相信祁恬會因爲祁清無法修煉就流放他,但是如果是保護……
“沒什麼,還沒定下的事,不說也罷。”祁恬收斂了周身氣勢,又摸了摸祁清的腦袋,才放祁清到方菲身邊吃糕點。看着眼前眉目精緻氣息溫和的少年,祁恬突然問道:“菲兒,這十年你可感覺到了什麼?”
方菲擡頭看了下祁恬,驚訝過後鳳眼內瞬間萌生一層濃郁的憂慮,低聲回道:“山雨欲來,父親。”
“山雨欲來……麼?”
寧靜祥和的天嵐小院,方菲滿身愛憐得站在祁清身邊,時不時幫他擦一下嘴角,彷彿祁清還是事事都離不開她的幼兒。而祁軒雖然也隱隱預感到了某些不同尋常的事情正在暗暗發生,卻依舊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樣子。
祁恬在心底嘆了口氣,“……祁清,如果真的只是水系天靈根就好了。”他對二長老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要送祁清去天霞派的決定。畢竟如果李家真的插手了,他也沒有把握能護得祁清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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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祁清獨自梳洗完畢,隨意拿了一本書坐在池邊看着。他因爲身體原因無法查看玉簡,所以方菲在發現祁清十分喜歡讀書之後,幫他收集了很多五花八門的書籍。從天文地理、詩詞歌賦、散文雜記到介紹各地風土人情世間百態的雜文趣事,簡直無奇不有包羅萬象。
這些書籍介紹到的東西並不高深,也沒有什麼隱秘。方菲願意讓祁清在瞭解修真界之前,多瞭解一些普通的人世。有着前世記憶,對此世毫無概念的祁清,當然也樂意先了解一些基本的東西。畢竟祁清不知道,他原本固有的那些“常識”,會不會讓他與此世格格不入。
還好祁清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這個世界對他來說雖然是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但是除去修真界的一切,並沒有太過於超脫常理。
這個世界也有日升月落春夏秋冬,時辰的計算也沒有什麼不同。唯一讓祁清比較吃驚的是,地圖在這個世界是十分珍貴而且稀少的東西。祁家最大最好的一張地圖,也只是詳細的記錄了長山洲的地形,相鄰的另外兩個洲只有一部分模糊的標記。
而正是長山洲的地圖,讓祁清真正認識到,他現在所生活的世界和前世沒有半點關係。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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