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眉目微垂,眼中神色暗沉,在心裡肯定的說道:“放心吧,就算有什麼問題,我也不會死的——”
祁清安撫了蒼,又擡眼看向無歡,淡淡的問道:“道友準備怎麼讓我怎麼相信這不是一個陷阱?”
無歡莞爾輕笑一聲,“看來道友是信不過我,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們可以再立心魔誓言,當然這次的誓印是要交換的。”
心魔誓言對任何修士都極爲重要,祁清微微挑眉,同意了無歡的辦法。兩人交換了絕對不會在路途中棄對方於不顧的誓言印記之後,無歡立刻收斂周身靈氣,小心的踏上暗色砂石。
暗色砂石似乎表皮溫度極高,無歡一腳剛剛踏上,鞋底就冒出陣陣焦煙。祁清的靴子屬性爲寒,且並非凡品,所以走在暗色沙土上,只留下一個個深色的腳印。
兩人這般步步謹慎的走了盞茶時間,暗色砂石到了盡頭,眼前左邊爲紅色軟泥,右邊是粘稠異常的黑色泥漿,一個五彩斑斕的水窪就在正前方不足兩米處。
無歡回頭看了祁清一眼,拿出之前準備的特殊繩索的一端綁在腰間,另外一段扔向祁清,見祁清綁好之後立刻輕撩下襬,一步邁入黑色泥漿之中。黑色泥漿瞬間吞沒無歡腳踝,祁清立刻握住繩索,無歡拉着他那端的繩索用力一甩,立刻把祁清送到他身前數十步遠的位置。
陷入黑泥之中,祁清立刻感覺到由腳底蔓延而上的僵硬麻痹,他拽着手中繩索奮力向上,只感覺繩索另一邊好想繫着萬金巨石沉重不堪。如果不是他修煉紫霞功之後身體素質大幅度提高,只依靠肉身力量,絕對很難拽動陷入黑色泥漿中的人。
兩人這般交錯前行,沒過多久就順利渡過了這片黑色泥漿,重新踏上了新的暗色砂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祁清覺得越到深處,黑色泥漿的顏色就越渾濁,而暗色沙土則越發赤紅,到現在腳下的土地幾乎像被血水澆灌過的肉泥一樣紅的發黑。
又走過了一段黑色泥漿,踏上越發紅得不詳的地面,祁清謹慎的盯着腳下砂石,無歡突然鬆了口氣的說道:“就是這裡了。”
“這裡?”祁清語氣驚訝,心中暗自提高警惕,他們才走了兩個時辰,怎麼算都不可能已經到了沼澤中心。
如果祁清不知道這個沼澤區域有多大,說不定會信無歡說的話。可惜祁清手中的地圖,清晰的標記處此處沼澤的大小。這兩個時辰,他們最多也就走了五分之一的距離。
“就在前面。”無歡沒有回頭看向祁清,他似乎很急切的解開腰間的繩索,快步向前走着。
見無歡已經走到前面了,祁清也立刻解開綁在腰間的繩子,跟在無歡身後,向前走了不過數百米,兩人面前出現一個兩米左右的小型黑色泥漿潭,泥潭中心一小塊豔紅色的土地上,一枝形如骨傘,色澤豔麗如同燃燒火焰的靈芝立在其中。
靈芝旁邊另外有一隻巴掌大的冰藍色重翼大尾蝴蝶翩然飛舞,靈芝根部則是一小捧靈氣濃郁至極的液體,清澈無色,蝴蝶落上去的時候,會泛起淡淡的漣漪。
“這就是梵天靈芝?”祁清裝作欣喜驚訝的問着,其實心中警惕已經升到了最高點,他的寒暝目雖然只是小成,卻已經能看出一些幻術端倪。
而眼前這梵天靈芝,絕對是假的。
祁清心中失望,卻也沒有太過失望。最初他就覺得這事不太可能是真的,現在也不過是證明世上果然不會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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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歡像沒有注意到祁清暗中的警惕一樣,連連點頭道:“這就是梵天靈芝,當年匆忙一撇,沒想到真有站在這裡的一天。之前說好了梵天靈芝歸你,沂水香蝶歸我,血火玉髓我們一人一半,現在同樣算數。是你先去取,還是我先去?”
無歡後退半步,似乎無異與祁清爭奪先手。
祁清緩緩的眨了眨眼睛,突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心念一動就要回到幫會空間。不過就在祁清眼看着要回到幫會空間的瞬間,之前無歡遞給他的繩索突然從身後竄出,緊緊的纏住祁清周身,封鎖了他全身的靈氣。
“……?”祁清瞳孔微縮,心中驚訝,卻並無慌亂。他淡淡的低頭瞥了一眼身上的繩索,回頭冷冷的看向無歡。
無歡捏着手中的縛靈鎖,又拽緊了幾分,確認祁清已經被縛靈鎖完全困死,他搖頭嘆了口氣:“乖乖跳過去不就好了,你眉心的火種印記,絕對能讓君上滿意。現在這樣,還得我扔你下去。”
“這說明你忽悠人的功力還是不到家啊。”突然出現在無歡身旁的藺秋容手中摺扇輕搖,神色悠然,他看了祁清一眼,似乎很可惜的說道:“又可憐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少年人啊。”
無歡抓緊繩索的一端,似笑非笑的瞥着藺秋容說道:“怎麼,覺得可惜?覺得可惜你就自己跳下去,君上醒了絕對會銘記在心的。”
“我屬性非火,就算跳下去也沒用啊。”藺秋容搖了搖頭,似乎很可惜自己並不是火屬性,無法被君上銘記在心。
祁清一直靜靜的聽着這兩人熟稔的交談,聽到這兒他立刻開口道:“我也並非火屬性修士。”
“咦,小傢伙還算鎮定嘛,真是不錯。你雖然並非火屬性修士,但是你體內有一點靈火火種,而且是剛種下不久的怒火火種,這可比什麼火屬性修士都要好上百倍。”藺秋容笑着解釋道。
祁清還沒說什麼,瀾立刻在寵物空間內對蒼抱怨着叫道:“啊!又是你惹出來的麻煩,你種下的那個東西爲什麼不早點收回去,現在又給主人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知道祁清再過數息就可以回到幫會空間,所以最初的緊張過後,瀾立刻把矛頭指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蒼。
祁清一邊在心裡安慰已經因爲這事和蒼吵起來的瀾,一邊盡力拖延時間的說道:“怒火火種?你們既然想要火靈,難道就不想知道是誰在我體內種下這火種?”
藺秋容捏着摺扇輕敲手心,沉吟道:“這個嘛,能擁有這種異火的傢伙,肯定很難抓到,而且君上此刻情況特殊,如果真的是靈火本源……”
不等藺秋容說完,無歡立刻厲聲打斷,“夠了,你居然透露君上信息,小心少君知道後罰你去刑牢。”
似乎覺得祁清聽了太多不該聽的東西,應該迅速處理掉,無歡拽着手中繩索狠狠地甩向不遠處假的梵天靈芝。
只是在落入黑色泥漿的前一瞬間,祁清身影毫無徵兆的消失了。
空空如野的繩索落在假的梵天靈芝上又詭異的從中穿過,假的梵天靈芝像是幻影一樣搖晃了兩下,又慢慢的恢復正常。
“……這?”無歡微微張嘴驚訝的一時忘記拽回手中繩索。
手中縛靈鎖完好無損,祁清究竟是怎麼消失不見的?而且這一團……
祁清消失不見,但是在祁清消失不見的地方,一小團近乎無色的火焰靜靜的飄在空中。
“靈火火種啊。”藺秋容搖着摺扇,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疑又恢復淡然平靜,他笑着用摺扇拍了拍還不敢相信居然讓一個築基期的小輩從手中逃走的無歡,安慰道:“別驚訝了,那少年人可不簡單,而且他不是把火種留下了麼。他的體質本來就不合適,現在有純粹的怒火火種,放他走也沒什麼。”
“是麼?”無歡眯着眼睛盯着藺秋容看了一會兒,狠狠地冷哼一聲,走到黑色泥漿池片,小心的引導着怒火火種落到黑色泥漿內。
在無色火焰落下的瞬間,黑色的泥漿好像被石子激起波瀾的水面一樣蕩起陣陣漣漪,整個黑色泥漿水池,包括其中假的焚天靈芝、血火玉髓和沂水香蝶都在漣漪中扭曲,顯然這整個黑泥水池都是某種精妙的障眼法。
無色的火焰緩緩沉入障眼法之內,當它完全消失的時候,黑色泥池又恢復成真假難辨的樣子。
無歡站在池邊仔細的觀察了一陣,最終瞪了藺秋容一眼乾脆的轉身離開。藺秋容搖頭輕笑,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整個人就像他出現時那樣,突兀的消失不見了。
——
幫會空間內的祁清無法知曉外面的情況,當然也不知道無歡和藺秋容已經乾脆的離開了。此刻他正疑惑的看着似乎陷入某種回憶而異常沉默的蒼。
“你認識他們口中的‘君上’?”祁清會這麼問,完全是因爲在回到幫會空間的剎那,蒼分離了他體內的怒火火種,並且仍在了外面。
“應該認識,只是因爲妖源的分裂,我的記憶有些不全。”正在使用半妖身體的蒼盤坐在地上,小手拖着下巴,眉心糾成一團,金色的眼睛內全是迷茫,“君上,少君,這種稱呼太熟悉了。我肯定認識他們,最少也是聽說過他們。只是爲什麼想不起來……”
見蒼回想得痛苦,祁清立刻安慰道:“算了,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既然已經把火種留在外面,那兩個傢伙得償所願,應該不會繼續等在那兒纔是。”
“希望如此。”蒼皺眉嘆了口氣,退回意識深處不再言語。
瀾眨了眨眼睛,立刻撲到祁清身上,關切的問道:“主人,你沒有吧。”
“沒事,那繩索雖然能封印靈氣,但我之前就吃了一顆活絡丸。活絡丸效力綿長,就算靈氣一出現就被封印,也足夠開啓秘境空間。”
還好祁清擁有幫會空間,並且事先爲防萬一吃下了活絡丸,不然這次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不過也正是因爲擁有幫會空間,祁清纔敢跟着這麼一個明顯疑點重重的妖修走了這麼一趟。
“沒事就好。”瀾緊緊的依偎在祁清懷裡,祁清抱着半妖緩步走到唱晚池邊。
外面兩個化神期的傢伙不知道走了沒走,進入幫會空間雖然能躲避一時,但是幫會空間在哪裡進入,出去之後還是在哪裡,所以祁清乾脆準備在幫會空間內閉關修煉一段時間再出去。反正現在無法再次使用尋人秘術,出去也只能是亂逛。
而且,怒火火種的離體,似乎讓他的心境有些不穩。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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