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泡帶着祁清和祁塵漸漸升高,祁清順着移動的方向向上看去,這時才發現,飛仙殿上方居然是一片懸空的水幕——
不,不應該叫水幕,離遠一些的時候,祁清以爲那只是一點波光粼粼的水層漂在頭頂。等靠得近了,祁清纔看到水幕內有魚羣遊動水草輕搖,只是無論魚羣還是水草,都巨大無比。
當玉露進入水幕,眼前的一切又開始像晃動的水鏡一樣模糊扭曲,除此之外倒是沒有什麼異常,兩人被眼前的畫面晃得眨了眨眼睛,待視線重新恢復清晰的時候,卻已經是普通的山林景色。
站在不及腳踝深的溪水內,祁清捏着柔軟的玉露糰子,心裡對千雲秘境的所在突然十分好奇起來。因爲如果不是身邊站着同樣滿臉驚奇的祁塵,祁清幾乎以爲他又回到了最初進入秘境的時候。
最初進入秘境的情況模糊不清,只是一眨眼人就已經在秘境裡了。這次卻是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玉露水泡內,像溪水中的一滴水一樣浮上來。難道千雲秘境的本體其實是在水中??不然爲什麼那麼喜歡把出入點鏈接在溪水裡。
祁清在想着千雲秘境的本體所在,祁塵卻是一出來就散開神識,金丹後期強悍的修爲讓他們所在的樹林瞬間鳥獸飛散,寂靜無聲。
“巨靈國,應該是巨靈國邊界附近。”祁塵的神識在附近一個小城上看到了巨靈國的旗幟。
“邊界,那應該離臨海天山境不遠。你……”
沒等祁清繼續問出來,祁塵先問道:“你現在就要回天霞派麼?”
祁清立刻搖頭道:“不急,離開之前師尊囑咐我在三十年內回去即可,現在時間還早。”
“那就先帶我去找薛念,之後再回家一趟。戎兒雖然已經不在了,我也該把她的屍骨放在她該在的地方,只希望她不要嫌棄現在的雲霧山環境不好。”想到薛戎,祁塵神色一暗,略顯落寞。
一次探尋秘境之行一無所獲不說,還爲家族提前引來災禍,更是與愛侶天人永隔,就算強勢不喜歡情緒外露的祁塵,此刻也壓不住眼眶微酸。
“好。”祁清沉聲點頭,對照着小地圖上的方向指針,立刻推算出臨海天山境玉弓城的方位。
祁清視線右上角的小地圖中的方向指針十分神奇,完全不受任何環境影響,當年在遊山小徑的白霧中,祁清就是依靠着絲毫不受影響的小地圖方向指針,才誤打誤撞的走到了湖泊那裡。
而且小地圖的方向指針最神奇的地方在於每到一個“地圖”它就會自動刷新,按照他自帶的規則定位東西南北的方位。畢竟一般情況下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是東方,但有的秘境幾乎自成空間,根本沒有太陽,當然也就無法依靠太陽來定位東方。
祁清之前在穀風國的時候指針不曾刷新,所以此時就算他地圖內一片灰霧,他也可以依靠方向指針推測出臨海天山境的大致方位。
確定了方向,祁塵拿出一把巨劍樣式的飛行法寶,兩人站在巨劍上閃電一般的飛馳而去。
巨靈國與穀風國相鄰,這兩國和天穹境邊界的距離都差不多,祁清和祁塵都不想再去穀風國了,所以兩人一刻不停的直奔天穹邊界。
祁塵巨劍法寶的飛行速度幾乎堪比元嬰初期修士御劍而行,因此不到三天,兩人就已經到了天穹境與臨海天山境相交的混亂地帶,在這兒調整了一下方向,當天夜裡兩人就站在了玉弓城外。
——
“入口在這兒,薛念和薛六居住的地方也在這山體內。這裡靈氣濃郁對薛唸的身體很有好處,而且伯母藉助劃域陣法在這裡佈下了很強的防禦陣。”祁清按照小地圖找到了當年離開時走的路。
掀起入口處的枯藤,兩人順着不起眼的山洞漸漸深入,沒過多久就到了陣法外圍,按照之前薛六說過的辦法打開陣法防禦,兩人又順着出現的旋轉石階向下走去。
不過兩人尚未走到山中石室的大廳內,就有爭吵的聲音從其中傳來。
“我不會讓你去找他的!你以爲你去了,他就能給你解藥,別做夢了!”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難道你想死在我眼前麼?!”
祁清從左邊的通道內走出,立刻就看到容貌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薛六被另外一個長相十分符合祁家風格的青年按在椅子上。
“這是怎麼了?”祁清微微歪着頭打量着十多年不見薛念和薛六。
薛唸的容貌細看之下到也是變化不大,只是給人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之前的薛念滿臉病氣,身體單薄,眉眼間雖然不見愁苦,卻也積了幾分少年人不該有的陳鬱。現在的薛念卻比祁清還要高出半個頭,幾乎和祁塵一樣高,一身墨色勁裝身姿挺拔,與祁塵相似的臉上也有了幾分與祁塵如出一轍的桀驁,此時滿眼的怒氣,更是多出了一股霸道。
而薛六就幾乎沒什麼變化了,還是那樣一雙大大的貓眼,一張娃娃臉,說話的時候會時不時的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他也長高了不少,不過還是比此時的薛念要矮上一整頭。只是此刻薛六臉色灰白,嘴脣發青,眉眼間一股紫紅色的陰影,顯然是身中劇毒。
看到祁清,薛念和薛六都驚訝的停下爭吵,薛六驚喜的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卻一張嘴就開始咳嗽。薛念連忙一手輕拍着他的後背,一手與薛六交握着緩緩地向他體內輸入靈氣,待薛六停下咳嗽之後,他才擡頭看向祁清和祁塵。
“你回來了。”薛念看着祁清的目光同樣有着驚喜,不過他看祁塵的目光就很是意味深長了。
沒等祁清說話,祁塵上前一步,直接開口道:“你叫薛念?我是你父親祁塵。”
“嗯,看出來了。”薛念打量了祁塵兩眼,嘴角微動,突然問道:“你認識一個叫風無漣的毒修?”
“風無漣,他找到你了?你哥哥身上的毒是他種下的?”祁塵擰緊眉毛,立刻走到薛六旁邊握住薛六的另一隻手。
薛念嘴角微動,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攔下祁塵的手,事實上在聽到祁塵稱呼薛六爲“你哥哥”的時候,他看祁塵的目光就少了一些疏離。
片刻之後,祁塵冷笑一聲,“居然是迷途,不過三十年前我能解開迷途,三十年後我當然也能。你不用擔心,你哥哥不會有事。”
祁塵說着從儲物戒子中拿出一個白玉小瓶,從瓶中到出一小堆灰白色的粉末沾在指尖,直接點在薛六眉骨之上。他動作快的不可思議,薛念想阻止多問兩句都來不及,只看着那灰白色的粉末融入薛六眉間,薛六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就倒了下去。
薛念連忙摟住薛六癱軟的身體,一把推開祁塵,怒聲質問道:“你做什麼?!這毒深入阿六的筋脈肺腑,你冒然用藥,想要讓他經脈盡廢麼?!”
“風無漣的毒最可怕的地方,就是他表現出來的症狀和實際毒素的作用完全不一樣。你哥哥身上的毒看似深入肺腑腐蝕筋脈,與自身靈氣融爲一體無法輕易驅除,甚至就連用藥也要擔心傷到他的筋脈。
但實際上迷途作用在骨骼血肉,對靈氣只是稍加封鎖,如果不在徹底發作前注入大量生氣,再過一日,你哥哥就會脆的像瓷器一樣,再過兩日他的血肉會承受不了任何一絲的觸碰和壓力,七日之後,他就會在你眼前化成一堆飛灰。”
看着薛念震驚得不敢置信的樣子,祁塵又繼續道:“風無漣一身毒修霸道無比,但他用毒的手段卻是十足十的詭異。迷途因作用在血肉骨骼所以需要較長的潛伏期,畢竟修士骨骼血肉的強健遠超常人,而且一旦有什麼異常,立刻就能感覺到。
因爲這點,他就刻意讓迷途的作用看起來是腐蝕經脈靈氣,讓人不敢輕易運功調息,甚至因爲毒素看起來與靈氣糾纏至深,而不敢用藥效太強的藥,只能借外人幫助補充體內靈氣維持平衡。這樣耽擱了治療時間,等到了迷途真正發作的時候,就真的是除了風無漣,世間再無人能醫了。”
“那、那現在……”想到風無漣那副詭異的樣子,薛念不由得對祁塵的話信了七分,不過他還是又看向了同樣站在薛六旁邊握着薛六手腕的祁清。
祁清仔細的看了一遍薛六頭像下面的debuff,開口道:“我對毒術不太瞭解,不過如果什麼都不做,薛六確實很可能會在十天後死去。”
“……!”想到自己因爲不想傷了薛六的修爲而耽擱了不少時間,薛念立刻擔憂起來,他簡直無法想象薛六在他眼前化爲飛灰的樣子。
“安心,慌什麼。”祁塵不滿的撇了撇嘴,又解釋道:“我點在他眉心的是孕育過雪蜘的靈乳石粉,那裡面濃郁的生氣可以幫他消除一部分迷途的毒素,只是會讓他昏睡一陣兒。剩下的等我一會兒煉製幾顆長生丹給他吃就可以去掉九成九了,不過最後那一絲就只能慢慢的養着了。
要消除最後一絲迷途所需要的生氣,遠遠不是一般的丹藥和材料能夠提供的。不過去掉九成九的毒素,薛六最起碼性命無憂,只是身子會弱一些,但只要體內靈氣不耗盡,也沒什麼太大的影響。風無漣的毒一向是就算旁人能解,也絕對無法不留一絲後遺症。”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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