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
吳中仙察覺到前面有動靜。
兩人腳步一錯,立刻躲了起來,露出一雙眼睛。
不一會兒,就看見幾頭老虎從前面奔了出來。
老虎後面跟着幾個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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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妖。”吳中仙眼睛一亮,向着虎嘯嶺方向看,若有所思道:“來晚了,他們已經解決了。”
這羣小妖都開始亂跑了,虎妖王十有八九也已經被解決。
吳中仙心想,自己要是早點過來,這份功勞也能算自己一份。
真可惜。
這兩頭虎妖,大約開竅境,不算多強。
但總歸是妖,不管是肉身還是血液,都是修行的絕佳好東西。
道士們圍住了兩隻虎妖,花了點功夫解決了。
“來了這麼久,總算沒白來,要是天天讓我們待在道觀,回去被玄陽知道,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們。”
陳無我拔出插入虎妖脖子裡的劍,踢了踢屍體,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道。
他們幾個人聯手,宰了兩隻妖。
效率不算低了。
除了消耗有點嚴重外,基本沒有人受傷。
樹後面,吳中仙已經打算走人,聽見“玄陽”這個名字,眼神怪怪的。
許雲陽知道他是個什麼人,果然,一看他此刻的表情,就知道他心裡可能在想些什麼了。
“你別亂來。”許雲陽小聲道。
吳中仙指着自己的臉,然後搖搖頭:“我不是那種人。”
他從樹後面站起來,走過去。
“誰?”
陳無我幾人聞聲而動,望了過來。
就看見一個戴着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臉的男人,朝他們走過來。
不過看清男人身上也穿着道服,幾人稍微放鬆,以爲是自己人。
“你們認識陳玄陽?”吳中仙直接問。
陳無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人問這個幹什麼?
而且,語氣聽上去,分明就是和陳陽有仇似的,就差在臉上寫上“我和陳陽有仇”幾個大字了。
於是,陳無我立刻搖頭:“不認識。”
“不認識?”吳中仙哦了一聲,指着虎妖的屍體:“這兩具屍體,能不能給我?”
“不能。”
“但是我想要。”
“想要自己去殺。”陳無我握緊劍,有點摸不透對方的身份和行爲。
他猜這個人和陳陽應該是有什麼恩怨,所以他不介意苟一把。
但想一點不付出,靠兩瓣嘴皮子動一動,就拿走他們的戰利品,未免有點過分了。
“我不想殺,又想要。”吳中仙像一個無賴:“可是你們又不肯給我,真叫人爲難,怎麼辦呢?”
陳無我臉一沉,他看出來了。
這傢伙,是在故意找他們茬。
他左右和幾人換了個眼神,幾人握住劍,不動聲色的上前,將屍體攔在身後。
陳無我道:“道友這是什麼意思?想明目張膽的搶?”
“言重了,只是正好需要,又被我碰見了。”
吳中仙笑呵呵的,結果下一秒,他直接一步上前,就要搶奪屍體。
陳無我幾人也沒廢話,刀槍劍朝着他刺來。
吳中仙口罩下的嘴角,掀起淡淡不屑。
哪怕肚子上有個傷口,也絲毫不影響他不把這些人當回事。
吳中仙從他們的攻擊下,尋到了空隙,全程連劍都沒拔出,行走在武器交匯下的安全地帶,然後當着他們的面,抓起兩具虎妖屍體,轉身就走。
“謝了。”
吳中仙道一聲謝,抓着屍體,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無我幾人黑着臉,龐鬆泉要追,被他攔住:“別追了。”
兩具虎妖的屍體而已,犯不着。
那傢伙怕是已經魚躍龍門,甚至無垢。
他十有八九,只是用這種方式噁心自己幾人。
現在還好,對方只是純粹噁心自己,身爲道士的那份底線還在。
如果放任龐鬆泉這個耿直的漢子追上去討要屍體,很可能會激怒對方。
真的鬧翻了臉,到時候說不定得受傷。
他們離開虎嘯嶺十幾裡,也沒辦法及時求助,最好的辦法就是嚥下這口氣。
雖然心氣不順,但也得考慮自身安全。
“回去。”陳無我說道。
“龍虎山的道士。”方青染忽然說道。
幾人看向她,後者道:“他踩的是龍虎山的步罡,我接觸過。”
陳無我小心翼翼看去,對方已經走遠,方青染聲音不大,應該不會聽見。
保守起見,陳無我道:“走。”
可是,他們剛剛轉身,身後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陳無我心裡暗叫糟糕,該不會對方一直沒有走,被聽見了吧?
剛剛的事情可大可小。
對方如果心生殺意,他們這幾人,有可能真的要留下來一兩個。
而且,保不齊對方是不是還有別的同夥。
回頭,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輕人,陳無我心裡鬆了一口氣。
不是那個道士。
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
從裝束上看,不是道門的弟子。
“閣下?”陳無我詢問。
年輕人問:“認識陳玄陽?”
陳無我幾人:“……”
他第一次發現,認識陳陽,似乎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至少在遠離世俗規矩的山區裡。
陳陽,到底得罪過多少人?
而且,怎麼得罪的都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
特麼的,真有那能耐,想報復,去找陳陽啊。
慫逼!
陳無我壓了一口氣,儘量平靜道:“不認識。”
而後故作疑惑道:“陳玄陽是誰?”
“別裝了,剛剛的話我都聽見了。”
年輕人空着雙手走過來,好像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會出手。
這種無言的輕蔑,很打擊人。
“你,過來。”他看着陳無我,勾了勾手指。
陳無我走過去。
年輕人沒有一點預兆,陡然擡手抽他的臉。
陳無我急忙後退,年輕人的指尖,沿着他的臉頰擦過,刮掠壓迫的空氣,讓陳無我臉頰生疼。
“誰讓你躲的?”年輕人臉色一變,破口大罵。
“走!”
陳無我什麼話也不說,幾個人轉身就走。
年輕人在後面一邊罵一邊追。
龐鬆泉問:“打得過嗎?”
陳無我搖頭,取出一疊符篆,頭也不迴向後就丟。
接着就聽見那個年輕人,更憤怒的罵聲。
……
虎嘯嶺。
不語方丈等人,像一隻只猴子,上躥下跳,躲避裂開的地縫,滾落的石頭,以及砸過來的大樹。
虎妖王冷汗簌簌。
徐長茂五人,就站在那裡,在亂局中,享受很難得的安寧。
不管四周多麼危險,都無法影響他們。
“我道門的人來了!”
徐長茂笑容說道,頗具自豪。
他覺得自己就是翠雲峰的智慧擔當。
他們一方面提前動手,另一方面下山求援。
時間上剛剛好來得及,外面前來支援的同門,一明一暗,與他們配合起來也毫無間隙。
看看這虎妖王被嚇成了什麼樣子。
再看看這羣和尚、散修。
還想摘桃子?
我們道門的桃子,是你們能隨隨便便摘得了的嗎?
“道友出來吧。”徐長茂對着密林喊道。
衆人皆是朝着密林看去。
陳陽從樹上跳了下來,走出密林,出現在衆人眼中。
“嗯?”
看着陳陽,衆人微微蹙眉。
雙眼,繼續在他身後探尋。
人呢?
怎麼沒人?
徐長茂問道:“道友,其他人呢?”
陳陽道:“就我一人。”
徐長茂:“???”
衆人:“???”
“就你一個?”苗玉泉不確信的問道。
陳陽微笑:“對,就我一個人。”
“這……”
徐長茂顯然不信。
未曾露面,就保他們周全。
顯然是某位大宗師,動用了法器。
如果誰告訴他們,眼前的年輕道士是一位大宗師,沒人會信。
“唰唰!”
虎妖王突然趁其不意,四肢邁動,向着邙山深處跑去。
“哪裡跑!”徐長茂持劍就追。
“唰!”
破風聲從耳邊響徹。
正要追去的徐長茂,察覺到耳邊呼呼風聲。
一道白色的若軟之物,從身旁擦肩而過,比他更快,追向了虎妖王。
在不語方丈等人的角度,看見陳陽甩出了拂塵。
拂塵如瀑布,追上了虎妖王,纏住他的身軀,後者在地上滾了幾圈,不管怎麼掙扎也掙不開拂塵。
徐長茂等人站在原地。
被束縛的虎妖王,也收了神通,虎嘯嶺恢復平靜。
安靜聲中,只有陳陽鞋底踩地的“踏踏”聲。
徐長茂幾人看着拂塵從他手裡飛出,再無懷疑。
所以,這拂塵是一件相當強大的法器?
這是哪家道觀的天才弟子?
徐長茂眉心凝了凝。
他不敢說,北邙的弟子一定是最優秀的。
但北邙的弟子,意志力一定是最堅定的。
道行,在同齡人中,也能擠進前列。
就算是同樣道行的弟子,北邙之外,哪怕是龍虎山,上清派,靈寶派最優秀的弟子,也不見得能比的了。
現在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厲害的小道士,讓他們對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的外界道門,產生了一種很虛幻的感官。
“幾位道長,這隻妖,要怎麼解決?”陳陽沒有擅自擊殺。
他待了一個晚上,知道這隻虎妖王對他們意義非比尋常。
徐長茂道:“如果可以的話,交給我們吧。”
“當然。”
“多謝。”
徐長茂抓着劍,來到跟前,低頭看着像是要即將下油鍋煎炸的虎妖王,一劍插進他的脖頸。
下手果決,一劍斃命。
真是快準狠。
教科書一般的殺虎手段。
宰殺了虎妖王,陳陽收回拂塵,徐長茂彎腰撿起玉符。
“這是虎嘯嶺的山神符敕。”
“很意外,這裡會有這種東西,不過這也就能夠解釋很多事情了。”
他抓着玉符,說道:“道長怎麼稱呼?”
“陳玄陽。”
徐長茂幾人嗯了一聲,而遠處的某些人,聽見他的名字,微微擡眉。
“陳道長,今天多虧你及時趕來。這枚山神符敕……”
徐長茂糾結了兩秒,說道:“如果你需要的話,這是你的,理應是你的。”
陳陽道:“道長留下吧,這東西我帶走也沒有用。”
“嗯,謝謝。”
徐長茂沒有矯情。
陳陽沒要,一是因爲他的信仰足夠,而且距離最後的體驗時間也沒有幾天了。
其次則是因爲,山神符敕,只在虎嘯嶺有用。
就好像土地神,一片地方只有一位土地神。
這一方的土地神,也只能護佑一方,在一方顯神通。
你拿虎嘯嶺的山神符敕,跑去陵山作威作福,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陵山的土地神一巴掌拍死。
“老苗,你們去將弟子們找回來。”
“嗯。”
五個人離開四個,徐長茂和陳陽待在這裡,他們得把這處地方確定下來。
斬殺虎妖王,有一些小意外,但意外不大,尚在可控制的範圍。
最大的麻煩,是斬殺虎妖王之後,對於虎嘯嶺的歸屬問題。
不語方丈等人,沒有離開的意思,顯然還想爭一爭。
“放肆!”
突然的,遠處響起熟悉的呵斥聲,是苗玉泉。
他們看過去。
幾個人影出現,苗玉泉手裡拎着一個年輕人,漆黑着臉走了過來。
陳無我等人一路狂奔,快到虎嘯嶺時,碰見了苗玉泉。
甚至都沒等他們說什麼,苗玉泉只看一眼,就直接將那年輕人給扼住了脖子,提了過來。
“玄陽?”
他怎麼在這?
他們看着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的陳陽,一頭問號。
“怎麼回事?”陳陽問。
陳無我簡單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你確定對方是龍虎山的弟子?”陳陽看着苗玉泉手裡的年輕人,問道。
方青染點頭:“確定。”
陳陽嗯了一聲。
龍虎山,戴口罩,戴帽子。
陳陽要還猜不到那人是誰,可以去死了。
還有被苗玉泉抓住的年輕人,這張臉,陳陽也不陌生。
巫馬臨。
吳中仙還有點底線,知道事情不能做絕,最多就是出手噁心噁心他。
這個巫馬臨,就是個賤胚子。
陳陽上次故意說要殺他,就是嚇唬他,讓他不敢再來找自己麻煩。
這纔多久?
轉臉就對自己身邊人下手。
“苗住持。”那名老嫗,忽然開口。
苗玉泉道:“各位請立刻離開虎嘯嶺,這裡是我道門的領地,非常不歡迎各位。”
老嫗道:“苗住持,你手裡的,是我的孫子,能把他放了嗎?”
“你孫子?”苗玉泉愣了一下,陳陽也愣了愣。
旋即恍然。
也對。
要不然巫馬臨好端端怎麼會跑來這裡?
苗玉泉道:“巫馬宣,你就是這麼教你孫子的?我道門的弟子斬妖除魔,你孫子卻給我們添亂?”
巫馬宣道:“孫兒固然頑劣,但本性不壞,想必其中一定有誤會。”
苗玉泉沒有放開他。
一雙白眉狠狠的擰在一起。
剛剛他可是看的清楚。
這個小子,抓着劍追着陳無我幾人,一點顧忌都沒有。
現在一句其中有誤會,就要他放人?
“苗住持,我們沒事。”方青染說道。
現在佔下虎嘯嶺纔是當務之急,這時候節外生枝總不是好事。
苗玉泉道:“這事情沒完,等拿下虎嘯嶺,事後我替你們做主。”
說完,放開了巫馬臨。
巫馬臨揉着脖子,惡狠狠的瞪了幾人一眼,又頗有忌憚的看了陳陽一眼,然後走到巫馬宣身旁。
“苗住持。”等到巫馬臨走到身旁,巫馬宣一張橘子皮老臉突然一變:“請你給老太婆一個交代!”
苗住持哼道:“你要什麼交代?”
巫馬宣指着巫馬臨的脖子:“我的孫子,做了什麼?你翠雲峰下清宮的住持,以大欺小,如此對我孫兒?”
苗住持臉龐抽搐:“巫馬宣,你跟我玩這一套?”
巫馬宣臉上沒有絲毫不齒,說道:“請給我一個交代。”
“滾!”
“這就是苗住持給我的交代?”巫馬宣點了點頭,說道:“我巫馬宣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如果我的孫兒真的做了什麼事情,你們今天就是當着我的面廢了他,我也不會多說半個字。但我孫兒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前來尋我,就被你苗玉泉欺負?”
“是,我們也想爭奪虎嘯嶺,但你若是看不慣,大可以對我動手,何必要遷怒我的孫子?”
巫馬宣抓住劍柄,說道:“今天老婆子就是把命留在這裡,也必須要一個說法!”
苗玉泉快氣瘋了。
他沒見過這麼無恥的老太婆。
他知道,老太婆就是想借口在他們已經拿下來的虎嘯嶺,分一杯羹。
才以如此下作的手段。
“你孫子剛剛在追殺我們。”方青染說道。
他們也被這個老太婆的無恥驚呆了。
“證據。”巫馬宣道:“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
方青染幾人無言以對。
一個裝糊塗的人,如何也叫不醒的。
“這樣吧。”一直沒說話的陳陽,這會兒開口,說道:“跪下,道個歉,這事情暫時揭過去,如何?”
如果沒有先前制服虎妖王的手段,這裡沒人會把他當回事。
巫馬宣神色鬆緩一些,點頭道:“陳道長還算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陳道長開口,我也給一個面子。”
“下跪就不必了。”
她目光一轉,看似隨手一指:“我也不要太多,虎嘯嶺,給我一半。”
這裡只有苗玉泉和徐長茂兩人。
兩人,臉色都發黑。
苗玉泉沒想過這個老婆子的嘴臉,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巫馬前輩!”陳無我上前道:“是你孫子先對我們動手!”
巫馬宣道:“證據。”
“你!”
碰見一個比你厲害,還比你不要臉的人,能做的選擇,非常少。
“你好像,誤會了一些事情。”陳陽慢悠悠的開口。
他看着巫馬宣:“我說的,是讓你的孫子,下跪道歉,這個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巫馬宣臉色一沉:“陳道長,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陳陽道:“所以我沒有開玩笑。”
“讓他跪下來,給我陵山道院的幾位真人誠摯的道個歉,我可以把他當個屁,放了。”
巫馬宣道:“我孫子什麼也沒做,道什麼歉?”
陳陽問:“老陳,他有沒有對你們做什麼?”
陳無我道:“他出手傷我們。”
陳陽道:“聽見了嗎?”
巫馬宣道:“還是那句話,證據。”
“證據?”陳陽搖頭:“不用那麼麻煩,我相信我陵山道院真人說的話。還是說,你覺得我道門的真人,會在這種事情上污衊你孫子?”
“巫馬前輩知道道門真人,是什麼嗎?”
“我來給你科普一下。”
“能被道協提名,並且冊封的弟子,他們或許沒有與生俱來的修行天分,道行也或許不是同輩中的佼佼者。”
“但是他們的品格,是受到道協認可,並且爲之信任的。每一位真人的品格,都如我陳玄陽一樣高尚。”
“巫馬前輩懷疑我道門真人的話,就是懷疑我們道門上到大宗師,下到普通弟子所有人。”
巫馬宣臉色愈發黑了。
這麼大一頂帽子,如果巫馬宣是道門弟子,這會兒肯定就妥協了。
哪怕她不是道門的弟子,此刻也感到一絲壓力。
但這還不至於讓她妥協。
“陳道長不必與我說這些,我說了,你有證據就拿出來,不然我就視作你污衊我的孫子。”
“真是給你臉了。”陳陽忽然嗤笑一聲:“喊你一聲前輩,是看在你七老八十,我尊重你這個年紀。不喊你前輩,你又是什麼東西?”
“你……”
“你那孫子是個什麼貨色,你不知道?”
“一個禍害,也就你當個寶貝。”
“玄陽。”方青染拉拉他的衣袖,小聲道:“算了。”
她深知陳陽極其護短。
可這裡不是陵山,她可不想因爲自己幾個人,導致虎嘯嶺出現什麼問題。
這點委屈,與虎嘯嶺相比,算什麼?
“算了?”
“不能這麼算了。”
陳陽寬袖一甩,氣勢從未有過的霸道,指着巫馬宣:“你要證據?”
“是!”話說到這個份上,與撕破臉皮也只有一張紙的距離。
什麼證據不證據,無非就是一紙可以光明正大出手的藉口。
“行,那就讓你孫子親口告訴你。”
陳陽指着巫馬臨,後者下意識就要後退,反應過來,心裡涌起一股羞憤。
我特麼的退什麼!
他有什麼可怕的!
陳陽道:“告訴她,真相是什麼。”
巫馬臨道:“我什麼都沒做。”
陳陽問:“什麼都沒做?”
“沒有!”
巫馬臨很堅定。
然而下一秒。
一股令他感到靈魂顫慄的威壓,只針對他一人釋放。
陳陽的聲音似乎有某種魔力,再一次問道:“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嗎?”
“我…”巫馬臨還想堅持,可是他心裡有一種感覺。
就彷彿,如果自己還敢撒謊,這股威壓,會把他撕成碎片。
無時無刻不襲來的危險感,讓他的精神趨於崩潰。
終於,他繃不住了。
“我…是我,我聽說他們認識你,所以,所以我對他們動手了。”巫馬臨說道。
“巫馬臨!”巫馬宣喝道。
這種時候,怎麼能承認?
這孫子,傻了嗎?
巫馬臨此刻被威壓籠罩着,除了陳陽的聲音外,他什麼都聽不見。
他整個人像失去了魂魄,六神無主,虛汗不斷從毛孔冒出來。
“聽見了嗎?”
陳陽笑吟吟的問道:“你這孫子,承認了。這份證據夠了嗎?”
巫馬宣氣息都不勻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孫子受了什麼刺激,但此時巫馬臨承認,她再想用這件事情做藉口,顯然行不通。
“道歉!”巫馬宣道:“向幾位道長,道歉!”
“慢着。”
陳陽擡手道:“我記得,你似乎說過,如果他真的做了,今天就是當着你的面子廢了他,你也是支持的?”
巫馬宣臉色微微一沉。
不語方丈等人,眉頭緊蹙。
“陳道長。”不語方丈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的敵人是邙山的妖,而不是自己人。”
陳陽問:“這位大師怎麼稱呼?”
“貧僧不語,白馬寺方丈。”
“敢問不語方丈,方纔巫馬宣咄咄逼人,要我道門割地賠禮時,你在哪裡?”
“陳道長……”
“再問不語方丈,我陵山道院幾位真人,幾次三番道出事實,無人相信時,你又在哪裡?”
陳陽的音量與情緒,不斷提升。
每說一句,他就向前一步,最後臉色嚴肅,猛地呵斥道:“現在真相大白,我給了你們要的證據,不語方丈站出來和稀泥?貧道就問不語方丈一句,你配嗎?”
“哼!”
不看他難看的臉色,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陳陽拔劍出鞘,朝着巫馬臨走過去。
巫馬宣沉聲道:“陳道長,你想做什麼?”
陳陽道:“既然你有話在前,我自然要滿足你,免得,有人說我道門弟子,敢說,不敢做!”
巫馬宣道:“陳道長,此事是我孫兒有錯在先,剛剛有得罪的地方,我代他道歉……”
“不必。”陳陽揚起劍:“年輕人,犯錯在所難免。但錯了,就得認,也得學會接受錯誤帶來的後果。知錯能改,捱打立正,纔是好孩子。”
巫馬宣道:“陳道長,你真的一點面子也給我?”
陳陽道:“貧道的面子,你沒資格接。”
這時,徐長茂與苗玉泉,雙雙向前。
他們見過很多前來北邙的道門弟子,其中不乏天才。
但沒有一個人,能有陳陽這樣適應北邙的氣氛。
每個人來了這裡,都擺脫不了俗世規矩的束縛。
真正像陳陽這樣,初來就融入北邙,他是第一個。
“巫馬宣,你這張老臉還要的話,就待在那裡別亂動。話是你自己說的,現在反悔,別怪我們不給你面子。”
兩人左右持刀,毫不客氣的說道。
巫馬宣握劍就要上前。
她說話時哪裡想過自己孫子會真的承認。
讓她看着自己孫子在面前被廢,絕不可能。
她橫劍上前:“陳道長今天饒我孫兒一次,他日我必登門致歉,你若執意而爲,那今天,老婆子舍一身剮,也得護我孫兒周全!”
“閃開。”
陳陽看都不看她,左手拂塵一揮,頓時如銀色瀑布,裹住了巫馬宣。
而巫馬宣,卻根本躲不了,就被纏住,立在原地。
拂塵絲纏住她的嘴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陽偏頭看向不語方丈等人,雖然什麼都沒說,但那眼中意思很明顯。
誰這時候出手,他就動誰。
不語方丈等人,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有動。
陳陽,來到巫馬臨面前,站定。
那股威壓,依舊籠罩。
巫馬臨看着面前的陳陽,張了張嘴,聲音還沒有發出來,忽然感覺到小腹一痛。
接着,那股威壓消失了。
他又看見了四周的景色。
但此時,兩旁景色正在快速的移動。
“嘭!”
一聲巨響。
陳陽保持着一腳踹出的動作,繼而緩緩收腿,撣了撣十方鞋上的灰塵。
而他踹出的方向,巫馬臨,身子嵌入了半山坡中。
小腹處,骨肉塌陷。
丹田,已然破碎。
而後,陳陽揮動着手中的骨劍。
一道道細小的劍氣落向巫馬臨,在他的手腕,小臂,大臂,小腿骨……乃至全身遊離着,摧殘他的筋脈。
巫馬宣看着這一切,老眼怒火閃爍。
巫馬臨早已忘記喊叫,被動的承受着。
末了,陳陽收劍入鞘。
手腕一轉,收回拂塵。
他對巫馬宣微微一笑:“謹遵巫馬宣前輩的吩咐,只是廢了而已,未傷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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