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
陵山腳下,對面停車場,停滿了車。
車子裡坐滿了人,煙霧繚繞。
“你能不能別抽菸了?”一輛車裡,一個女子皺眉說道。
“我出去抽。”駕駛位的男人推開車門出去了。
結果他這一動,其他車門也在一瞬間全部打開。
而後紛紛看向他。
男人站在原地,手指上的香菸燃燒,臉上表情僵硬。
“我…就是出來抽支菸,人還沒到,你們別緊張啊。”
他連忙堆笑道。
“神經病啊,抽菸不會在車子裡抽。”
“室外抽菸影響環境懂不懂?”
一羣人又縮回去了。
沒辦法,大家都緊張,神經都繃緊了。
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如臨大敵。
這羣人,有97號,有軍部。
其中97號佔據大半。
“來了。”
不知道誰小聲的說了一句,大家立刻從微型耳麥裡聽見了。
然後齊刷刷,看向馬路對面的山下。
一輛出租車停在山腳下,一個穿着短褲、T恤,長髮的三十幾歲男人,從車上下來。
男人英俊,頭髮盤的整整齊齊,一根髮簪橫着插過,乾淨利落。
他下山,回頭朝這邊看了一眼,好像笑了一下,然後向山上走去。
“黃東庭已經出現,馮部長,下一步怎麼做?”
“先等等。”馮克功在給領導打電話,兩分鐘後,黃東庭已經從衆人視線裡消失。
衆人等的很着急,馮克功道:“你們在這等着。”
然後推開門,走到不遠處一輛車前,敲了敲車窗。
“李團長,我這邊接到通知,山上兩位真人要求我們上去。”
車門打開,接近五十歲的李團長走下來,說道:“上山。”
……
“吸~”
黃東庭走的很慢,像是遊山玩水一般。
他用力吸了一口空氣,陶醉道:“這裡的靈氣好足,看來要成爲下一個分界山。”
一路上,他看見了不少野生動物,卻沒有看見一個遊客。
“這麼重視我嗎?”
他自嘲一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次下山,引發了多大的震動。
對面停車場幾十輛車,上百人,全在等他一個。
這種待遇,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
半個小時後,黃東庭來到山頂。
他看見了一顆光禿禿的大樹:“好醜的樹。”
接着看見豎邊上一座茅草屋,一愕:“住的比我還差?”
目光再轉,看見一座道觀,眼睛頓時一亮:“好威武的道觀。”
“吱呀~”
道觀大門這時打開。
陳陽三人從道觀裡行出。
黃東庭走上來,稽首道:“見過兩位真人。”
“不必多禮。”今空道:“你今天上山,是來找我師侄的,是嗎?”
黃東庭微笑道:“我聽說陵山道觀被砸了,想上來道個歉。”
陳陽道:“誰砸的,誰道歉,事情已經結束。”
黃東庭看着他,上下打量:“這位一定就是玄陽住持。”
“是我。”
“果然不凡。”
“過獎。”
“我哥哥死了。”黃東庭道:“他砸了你的道觀,傷了你的弟子,但也罪不至死,可是你殺了他。”
陳陽淡淡道:“我覺得他該死。”
黃東庭臉上笑容逐漸消失:“那我覺得你也該死,怎麼辦呢?”
今空打斷他:“你要怎麼解決?”
黃東庭道:“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黃景是我兄長,但他犯了錯,該怎樣處罰就怎樣處罰。我一定不會替他求情,我只是覺得,他做的這些事情,不至於死啊。”
“二位真人,你們覺得,他該死嗎?只要你們說他該死,我也接受,現在立刻下山,回閣皁山不再下山。”
今空和今文皺起眉頭。
“該死,不該死,人都已經死了。”今空道:“你想要怎麼解決,你說出來。我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想過要耍橫,也不會以大欺小。”
黃東庭道:“也好,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
還未開口,身後響起腳步聲。
馮克功與李團長來了。
他們走過來,見氣氛一片和諧,心頭微微鬆了口氣。
“二位真人。”
“東庭真人。”
兩人打了一聲招呼,詢問道:“你們商談的如何了?”
今空道:“聽他說。”
兩人便不開口,站在一旁靜靜聽。
黃東庭一笑,說道:“我很久不下山了,道門的一些規矩,我都快忘記了。不如兩位真人告訴我,殘害同門的弟子,按照道門規矩,應該怎樣處置?”
今空臉色一寒,卻還是說道:“若按道門規矩,該廢除修行,逐出道門。”
黃景是與黃東庭一同進入崇真宮,雖然後來離開,但依舊是半個崇真宮的弟子。
此時他說出這種話,的確合情合理。
“哦,那就廢除修行,逐出道門吧。”
黃東庭道:“二位真人,我的要求,不過分吧?”
今空二人臉色很難看。
李團長與馮克功同樣面沉似水。
這要求,看似不過分,合乎情理。
可讓他二人出手,廢除陳陽修行,這怎麼可能?
“廢我修行?逐出道門?”
陳陽打破這份平靜,冷笑道:“我就站在這裡,你來廢我修行試一試?”
“你有這份請求,我自然願意滿足你。”黃東庭活動着手腕,眼眸輕擡,身上的氣質霎那發生鉅變,宛如一頭下山猛虎,眼神死死鎖定住了陳陽。
“夠了!”
今空呵斥一聲,身上的氣勢也是陡然間發生變化,雙目凌厲的望着黃東庭。
“真人不願意按照規矩來?”
“捨不得你的師侄?”
“我哥哥的命,賤?”
黃東庭的眼神很冷,他的情緒,似乎有失控的跡象。
“既然捨不得廢掉他,那也簡單,我換個要求。”
“同爲道門弟子,我二十歲上閣皁山守山,五年後下山。”
“玄陽住持今年也是二十歲吧?”
“那,就請玄陽住持也選一座分界山,去做守山人。守山五年,我哥哥的命,一筆勾銷。”
“二位真人,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他望着今空今文,咄咄逼人。
兩人明白,從一開始,黃東庭就沒想過要廢掉陳陽修行。
他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說一切,都是在爲這句話做鋪墊。
與廢除修行相比,上山守山,似乎是一個較爲簡單的選擇。
可廢除修行,尚且能保一條命。
上了山,卻不一定能活着下來。
何況,還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