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濛濛,陳陽走在前列,帶領一行人,陸續踏入陵山。
公路與陵山的分界,彷彿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分割線。
他們走入進去,身影立刻從衆人眼中消失。
當最後一個人走進陵山,安靜的人羣,有了聲音。
“這是……怎麼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道場…陵山道場……”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衆人喃喃自語,哪怕現實擺在眼前,他們也不能接受。
道場新開,第一批進入道場的人,無疑是最大受益者。
道場初開的靈氣,最爲珍貴,極爲難得。
機緣就在眼前啊!
他們親手,將機緣推出去了。
難以接受,難以平靜。
洪言發呆的望着雲霧籠罩的陵山,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劍,後悔的情緒就像上漲的潮水,不斷衝擊着。
葉秋舫幾女,看見了王靜幾人走入道場。
她知道什麼是道場,雖然不明白初入道場代表什麼。
但她卻知道,一座道場,對於這羣修士,有多重要。
“道場…”南崖一陣恍惚。
他聽過陳陽說,陵山道場正在建設之中。
這種話,他只是聽聽而已,未曾當真。
事實上,所有聽陳陽這麼說的人,沒有一個當過真。
可誰能想到。
這就是真的。
此時此刻,沒有人去好奇,陵山爲何突然有了道場。
他們來不及好奇,他們心裡只有一種情緒——後悔。
“陵山又不是你陳玄陽的,這機緣不要你給我,我自己就能拿到!”
洪言的聲音,在此刻安靜之下,響起在每一個人的耳中。
繼而,衆人被他點醒。
是啊,道場就在眼前。
爲何要你陳玄陽給我機緣?
我們手腳齊全,大可直接步入進去。
“隨我入道場!”
洪言朗聲說道,大步流星的向着道場走入進去。
“嗯?怎麼回事?”
就在他擡腳將要跨入陵山時,面前的空氣裡,彷彿有一股摸不到的屏障,擋住了他的去路。
讓他不能前進半步。
洪言皺眉,擡手向前推。
看不見的空氣裡,的確有一層無形屏障。
他心中怒火躥升。
這山又不是你的,憑什麼不讓我進?
“我今日偏要進去!”洪言低喝一聲,調動真氣,陡然一拳轟去。
“嘭!”
他的拳頭砸在空氣之中。
一股巨大的不可名狀的力量,從他拳頭落點轟然爆發。
巨大聲響下,洪言身子像一隻破布娃娃,直接被彈飛了。
衆人吃驚的看着被彈飛十幾米,砸在地上的洪言。
這羣普通人還以爲這位厲害的高手,又開始了表演。
就是姿勢不太優雅。
“進不去嗎?”
有人反應過來,試着走過去,果然是感受到一層屏障,阻止了他們的腳步。
又有幾個人,試着一拳砸出去。
結果也都是被彈飛。
“怎麼會這樣?這不科學,我從來沒聽說,有哪座道場建成之後,是這樣的。”
“那是你孤陋寡聞。”
“曾有古書記載,龍虎山道場建成之日,八方仙人來賀,山神守護龍虎山七日之久,未受邀請者,不得踏入山中半步。”
“真的假的?”
“難不成,這陵山,也有山神?”
此言一出,衆人都是眼睛發亮。
“要是有山神,陵山怎麼可能到現在還籍籍無名?”
“依我之見,陵山,恐怕有山神符敕!”
這句話,更讓人動心。
若真有山神符敕,一旦得到,簡直就是一步登天啊!
而且,這可是陵山的山神符敕啊。
一旦敕封,就連這道場,也能擁有。
但他們也就是想想。
何況,沒人能證實。
“陵山道場初開,今日特廣開道場,諸位香客皆可入內。”
忽然,陳陽的聲音從山中傳了出來。
大家立刻閉上嘴巴,仔細的聽着。
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們絕望而憤怒。
香客入內。
這意思,是要讓這羣普通人進入道場!
就連普通人都有資格進入道場。
他們卻不能進入。
簡直太欺負人了!
這羣普通人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但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進入這座山,似乎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有一個人,壯着膽子,向陵山走去。
衆人全部看過來。
他們想知道,這人,究竟能不能進去。
這人,一步,兩步,來到了陵山前。
他能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他呼吸有些急促,手心冒汗,十分緊張。
他擡腳,向着陵山走了進去。
這一步,跨出去了。
沒有阻礙。
直接的跨入了陵山。
“他進去了!”
衆人驚呼。
有人不信邪,覺得他們能進去,自己說不定也能矇混進去。
於是偷偷的上前,結果剛靠近,依舊無法前進一步。
而那些普通人,見到有人進去,也有不少人內心蠢蠢欲動。
“別去啊。”一個女子,抱着孩子拉住老公。
老公道:“這座山是神仙山啊,你看那些高手都想進去,卻進不去。而且陵山,這是陵山啊,多有名氣啊,難不成還能有什麼危險?”
“別怕,我先進去探探路。”
老公向着陵山走去,很快就走了進去。
過了兩秒,他又出來了,驚喜喊道:“老婆,快進來,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我感覺我身體都變好了。”
他趕緊過去,對老婆不斷的說着裡面的不一樣。
老婆將信將疑,卻還是覺得危險。
“這山裡真的不一樣,老婆,你相信我,而且陳住持你見過的,那是個有本事的道士啊。”
最終,這一家三口走進了陵山。
隨後,有着越來越多的人,一一進入陵山。
看着這些普通人毫無阻礙就進入陵山。
洪言等人眼睛都羨慕紅了。
還是有人不信邪,一個勁的朝着陵山衝進去。
可是不管試幾次,他們就是進不去。
“陳玄陽!”有人大聲道:“讓我進山,之後道場分配,我站你道門!”
衆人一下子安靜了。
他們想知道,陳陽會不會讓這人進去。
但,沒有迴應。
這人心裡焦急不已。
道場就在眼前,他卻進不去。
他是多麼想進去啊。
他繼而又繼續大聲的喊了好幾遍。
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
陳陽自然是聽見了。
但,現在站道門,晚了。
他們做的惡,連一天都沒過去呢。
真以爲陳陽忘記了?
何況,有沒有他們的支持,陳陽,不在乎。
當最後一個普通人走入陵山。
偌大的公路上。
此刻只剩下一堆被堵住的車子。
以及,這數千名修士。
數千人,聽上去多。
但此時他們站在山腳下,顯得如此渺小。
“玄陽真人,貧道李玄機,可否出來一見?”
李玄機從人羣中走出來,站在山腳下。
衆人驚愕不已。
“李玄機,他怎麼來了?”
“恐怕是恰好路過此地,否則道場的動靜再大,也不可能這麼快趕來。”
這位道門的真人,雖然是真人,但卻有着不弱於大宗師的實力。
他是完全有資格冊封大宗師的。
“李真人估計也是想進入道場,你們說,陳玄陽會出來嗎?”
“他可是說了,有緣者才能入內,連我們都不給進去,李真人又如何?”
他們心裡忽然有一點平衡了。
這裡,除了南崖之外,就李玄機一個道門弟子。
南崖是因爲幫着他們,噁心陳陽,陳陽自然不可能放他進去。
但現在,李玄機來了。
他們覺得陳陽大概率也不會讓他進去。
否則,他們就有藉口噴陳陽。
“李真人?”
陳陽從山裡出來。
李玄機道:“陳真人,可否讓我進入道場?”
他絲毫不遮掩,直接問道。
陳陽還未說話,李玄機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玄武湖當天,我去了,之後隨你來到陵山湖。追過一直沒有露面。那一株野參,也是我讓人送給你的。”
陳陽驚訝。
那野參,竟是他送的?
可是,他與這位真人,完全沒有任何的交集。
爲何送這麼大一份禮?
“方纔陵山道場建成,我尚未有所反應,你們已經入了道場。”
他苦笑一聲:“但我也的確不願丟了這份機會,這才厚着臉皮請求。”
陳陽道:“李真人說笑了,你若是要進來,說一聲就是,陵山道場的大門,爲你敞開。”
隨即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真人請進。”
“多謝。”李玄機稽首還禮。
直到此刻,他纔算是真正的重視這個年輕的真人。
道場。
他可是擁有一座道場啊!
陳陽剛要轉身入山,忽然有人跑上來,大聲道:“陳玄陽,你不守信譽!”
“嗯?”陳陽一臉莫名其妙。
男子道:“你說了,機緣給了,守不住就沒。憑什麼他現在能進去,卻不讓我們進去?”
立刻有人附和:“既然你要一視同仁,就別表面一套,背後一套!”
“陳玄陽,這就是你道門的行事方式嗎?真叫人噁心!”
此一時,他們必須團結。
唯有如此,纔有那麼一絲的可能,獲得進入道場的機會。
陳陽目光古怪,旋即忍不住大笑出了聲音:“一視同仁?你們也配讓我一視同仁?”
“道場是我陳玄陽的,我願意讓誰進,就讓誰進。”
“有意見?”
“你!”衆人大爲惱怒,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別說今天,就是明天,後天,以後,未來!”
“只要有我陳玄陽在的一天,你們就一天別想進入我陵山道場!”
“這裡,歡迎任何人,唯獨,不歡迎你們。”
“這麼說,各位滿意了嗎?”
陳陽對他們一笑,完全不顧他們難看的表情,大笑兩聲,轉身走入陵山。
有人恨恨道:“太過分了!”
“陳玄陽,你執意要與我們作對嗎?”
“道場而已,又不止你一家,以爲我很稀罕麼?”
陳陽聽在耳中,壓根就不理會。
作對?
實力相等才叫作對。
這些人,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
陳陽進入山中,他們知曉,陳陽是真的不會讓他們進去。
心裡恨極了。
“有一座道場,就囂張的不知所謂!”
“讓他嘚瑟,今天的事情,我看他怎麼收尾!”
有人離去。
但許多人,還是捨不得離去。
他們還是心存僥倖,想碰碰運氣,看看能否進去。
山中。
這些普通人四下的看着。
外面明明一片漆黑,山中卻如有一輪看不見的太陽,照亮了整座陵山。
他們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實在是太奇妙了。
山中白霧濛濛,一片氤氳。
動物們穿梭在山林之中。
有狼,有野豬,有狐狸,有許多的野獸。
但都很溫和。
簡直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令人流連忘返。
他們向着山上行走。
山路之高,換做平常,會累的氣喘吁吁。
可這時候上山,他們竟感到體力充沛。
而且精神相當之好,沒有絲毫的疲倦。
陵山道觀外。
四百多人站在道觀之外。
這裡是整個陵山靈氣最爲充裕的地方。
比起其他道場都要充裕。
“初開的道場,果然非凡。”
“我們這運氣,真是太好了。”
四百多人,九成都是道門弟子。
他們欣喜若狂。
孔廟的一行人,至今還有些沒能回過神來。
道場?
他們竟然因禍得福,進入了道場?
“這傢伙,說真的啊?”劉元基咧着嘴。
要不是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根本就不相信。
陳無我幾人,與他的反應一般無二。
他們都以爲,陳陽當時就是隨口說着玩玩。
可現在,陵山真的擁有了道場。
這道場,就像是憑空突然出現的似的。
“這小子……”
蔣小明三人砸吧着嘴。
他記得,陳陽還問過他,這裡比起道場如何。
當時他是安慰陳陽,告訴他,這裡不比道場差。
可事實上,與道場還是有段距離。
但是現在,一點差距都沒有了。
可惜,王仙芝他們三個還在茅山道場沒回來。
“陳真人去了哪裡?怎麼還沒回來?”
陳陽剛剛就下山去了,留他們在這裡。
話音剛落,陳陽已經與李玄機來到了山頂。
一旁的李玄機,眼中滿是驚歎之色。
這一路快速上山,他見到了山中堪稱瑰麗的景象。
隨處可見精怪,到處都是濃郁的靈氣。
他難以理解,這座原本普普通通的大山,究竟是何原因,成了道場?
任何地方的道場,在建成道場之前,都是有着必不可少的條件。
前人修行悟道,所留下的道韻,或者一些法器。
或是本身就是靈氣充裕之地。
譬如天然的洞天福地。
陵山道觀,似乎什麼都沒有。
從一座普普通通的山,一夜之間就一躍成爲了道場。
這份跨度太大。
大到讓人感到極度的不真實。
“陳真人!”見他回來,有人喊道。
其他人也紛紛站在兩旁,將中間的路讓出來,稽首道:“陳真人!”
陳陽稽首還禮,向着道觀大門走去。
李玄機走入人羣,並未跟上。
按理說來,道場建成,是該舉辦建成儀式。
但是陳陽沒有。
除了聽他親口說過建設道場的一些人,沒有其他人知道。
何況,就算他真的提前宣傳,告訴大家,道場要建成。
又有幾個人能相信?
恐怕一個都沒有。
他走到門前,輕輕推門,吱呀聲中,大門敞開。
老黑和大灰一左一右站在門內恭迎。
“諸位請進。”
陳陽轉身說道。
而後走向大殿,一座大殿一座大殿的上香。
衆人很有秩序,排着隊進入道觀。
然後一一排隊進入大殿上香。
而陳陽,則是在上完香後,轉身入了後院之中。
“聖人之光……是什麼?”
陳陽坐在石凳子上,緊張而又期待。
像是在對着空氣自言自語。
當道場建成那一刻,除了建成的聲音之外,還有一道聲音。
道場建成,有聖人之光!
但他並不清楚,這聖人之光,到底是什麼。
也未仔細查看。
不過就算不清楚,只是看這四個字,他也能猜到,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
他閉上眼睛,一段信息,清晰呈現在腦海之中。
聖人之光:可以己爲聖,可點化萬物,可日月臨空,可令服一切。
陳陽喉頭有些乾啞,不停滾動。
再詳細查看,看着那各種各樣的限制條件,一顆心反而落回了肚子裡。
他就知道,一定有限制。
他大概已經摸透了這些套路,基本上越厲害的東西,限制條件就越大。
一個道門六神通,就限制的他欲仙欲死。
更不要說,這所謂的聖人之光。
基本可見,想要施展這什麼聖人之光,不脫層皮,基本上沒戲。
信仰!
想要施展這聖人之光,得有信仰加身。
他撫額長嘆:“我就知道。”
不過,這可比身通要厲害的多。
身通是純粹的武力。
而聖人之光,則是真正的言出法隨,萬物皆臣服。
但哪怕信仰再多,也不可能真正的成爲聖人。
終究只能施展聖人的一星半點能力。
但這也是足夠了。
而且,這次的獎勵,比六神通的體驗時間,要更長。
除了這之外,道場建成,陳陽也終於擁有直接開設分觀的權利。
之前他一直對外說,上真觀是陵山道院的分觀,但也只是口頭上說說。
如今,上真觀纔算是真正意義上陵山道院的分觀。
不僅如此,他更是擁有開壇講道的資格。
且在這一方修行道場之中,他就是道場的主人,他讓誰進來,誰就能進來。
他禁止誰踏入,就算大宗師親臨,也不可踏入半步。
並且,就連修行速度,也愈發的快了。
他站起來,神清氣爽。
喚來老黑和大灰。
剛剛沒有注意,此刻這仔細一看,他才發現,這兩傢伙,一個月不見,身上的氣息是越來越凝練了。
大灰竟是都已經進入了辟穀之境。
“不錯。”陳陽讚賞的點點頭。
大灰道:“師傅,咱們這裡爲什麼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陽道:“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爲師的修行道場。”
大灰問:“道場?和茅山道場是一樣的嗎?”
“對。”陳陽道:“不過,道場初開,是其他任何道場,暫時都無法相比的。”
“這段時間,你們待在這裡,哪裡也不要去,好好的修行,爭取早日開竅,明白嗎?”
“明白。”大灰用力點頭。
老黑則是聳拉着臉,情緒不佳道:“師傅,她不理我了。”
“???”陳陽問:“他是誰?”
老黑靈活的一扭,脖子上的手機被他叼在嘴上,遞給陳陽。
屏幕上是一段對話。
“我不想在這樣下去了,你無情,你冷酷,你不重視我,我的內心受到巨大的創傷,每天晚上看着你的號碼,想給你發信息,又怕你沒看見,又怕你看見了卻不回我……”
陳陽:“……”
這都一個月沒聯繫了,老黑居然還記着這件事情。
“你們…鬧掰了?”
“嗯。”老黑很難過。
陳陽安慰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好好修煉,不要在乎這些。等你修行有成,再去找他。”
老黑默默的叼回手機,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他需要時間平復心情。
失戀而已。
何況,兩個都是公的,這算什麼戀愛?
陳陽來到前院,衆人已經上香出來。
他們現在很想尋一個地方,坐下來好好的修煉。
但陳陽沒發話,他們不好直接這麼做,否則便是對陳陽的不尊重。
陳陽走出來,道:“道觀大小有限,無法招待各位。各位若是想要休息,隨意尋一處地方便可。”
“今日起,一月之內,各位可隨意進出道場,不受限制。”
這話一出,衆人心頭都是一喜。
一個月,隨意進出道場,沒有限制!
這的的確確是一場大機緣啊。
要知曉,剛開設的道場,靈氣的濃郁程度,是其他道場數倍都不止。
也就只有那些道場內,一些真人、大宗師閉關的場所,才能與這裡相提並論。
可是那種地方,又哪裡是他們這些人能夠隨便進入修行的?
“多謝陳真人。”
衆人感激道。
陳陽微笑:“各位不必客氣。”
周鵬幾人,臉色複雜,幾次欲言又止。
等其他人各自去尋找地方,周鵬上前,說道:“今天能夠親眼見證一座道場的誕生,是我等榮幸。但此處既是道門道場,我等留下,顯得不太合適……”
陳陽打斷道:“的確不合適。”
周鵬一愣,王羣等人則是有些生氣。
既然不合適,你爲何要讓我們進來?
陳陽道:“但幾位也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雖然你等不是我道門弟子,但我說了,留下來的,便可享受這份機緣。我的話,對你們同樣有效。一月之內,你們可以隨意進出道場。一月之後,自行離開就好。”
“從今天起,誰能進入陵山道場,只有我說了算。”
說完之後,他轉身走開。
“師叔,我們走不走?”
其他幾人雖然沒說話,但他們心裡是糾結的。
一方面,這道場是道門的。
另一方面,他們不想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若是爲了面子,而離開,肯定會後悔。
“留下吧。”周鵬搖頭說道。
王羣道:“可是,道場分配在即,若是今日承了他的人情……”
周鵬道:“一碼事是一碼事,道場分配,與這無關。”
眼前的好處,就是他,也不願意放棄。
但他也不會因此,而就在分配道場時仁慈。
因私廢公的事情,他不會做。
很快,所有人都是找到了滿意的地方,各自坐下修行。
道場建成,對陳無我這些人來說,是一次絕佳的機遇。
他們迫切的需要類似這樣的情況。
七竅,近在咫尺。
這一次,他有信心。
若是在陵山道場待上一個月,有極大的機率破七竅!
山下的人們,陸續來到了山上。
越是靠近道觀,他們就越是能夠感受到道場的這股不一般的氛圍。
心頭不禁涌出一抹恭敬之意。
他們看見,道觀四周,樹下,茅屋前。
視線所及範圍之內,全部都是人。
這些人盤腿坐在地上,面朝着道觀的方向,神色平和。
一呼一吸,都暗含一股特殊的道韻。
他們壓低聲音,不敢太大聲音,生怕驚擾了這些道長。
他們左右找了半天,也沒見到陳陽。
於是走進道觀,進入大殿上香。
臨走前不忘記將錢放進功德箱裡。
他們上完香後,也不走遠。
站的累了,就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坐着坐着,便是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了。
這與剛進來時的那股亮堂完全不一樣。
這是真的天亮了。
他們站起來,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一身輕鬆。
好似一下子減輕了許多的負擔,身子都輕快了許多。
這樣明顯的變化,讓他們對這座陵山,產生了敬畏之心。
畢竟,身體上的變化,自身體會的再明顯不過了。
他們對着道觀又拜了拜,而後便是向着山下去了。
就在他們來到山腳下時,一個聲音,忽然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諸位與陵山有緣,今日陵山發生的任何事情,請諸位萬勿散播,莫要因此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衆人先是一愣,旋即連忙點頭。
有人拿出手機,把之前拍攝的照片視頻全部刪除。
沒遇見這樣的情況之前,沒人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遇見之後,對於未知之物,任誰都有一絲敬畏之心。
而且,人都是自私的。
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他們親身經歷體驗過。
很多人,都是不願意對他人分享的。
……
“陵山道場?”金圓聽着手機中,對方傳來的聲音,一度以爲自己聽錯了。
昨夜,準確的說,是今天凌晨時分。
陵山,多了一座道場。
這種話,怎麼聽,怎麼不真實。
很快,他接到了雲霄的電話。
“陵山什麼時候多了一座道場?”電話一接通,就聽見雲霄問話。
金圓道:“我不清楚,我也是剛剛得知。”
雲霄道:“他們是不是弄錯了?陵山哪裡會有道場?”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金圓和雲霄的手機,都是被打爆了。
所有人都在詢問,有關陵山道場的事宜。
昨天一晚上,依舊有接近一千人留在陵山腳下。
他們還在幻想着,能有機會進入陵山。
一直等到天亮,最終失望而氣憤的離開。
而天亮之後,他們更加氣憤的發現。
網絡上,有關於昨天他們在這裡大鬧的事情,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就算97號有意控制,也絕對不可能讓網絡上一點水花都起不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些人,早已經將拍攝的照片視頻都刪除了。
而陵山突然多了一座道場的事情,也是在一號這一天的上午,以一種迅雷之勢,傳遍了整個道門。
佛門,儒教,散修,江湖門派……
以及一些大家族,也都是聽說了。
沒有人相信。
或者說,沒有人願意相信。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
如果隨隨便便,什麼地方都能突然出現一座道場,那佛道儒門派,也就不至於爲了道場,而爭執數十年。
有人得知消息後,一笑了之,並未放在心上,全當做是一個笑話。
有人則是拿出地圖,查看陵山的山勢走向以及城市格局,最終得出結論,即使是以陵山風水最好的紫金山,想要成爲道場,也幾乎不可能。
這一天,陳陽的手機同樣被打爆了。
“是,真的,隨時歡迎。”
這句話,他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
金圓、雲霄、常道觀、武當山、萬壽宮、靈寶觀……
幾乎所有他認識的道長,全都打來了電話。
即使知道陳陽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作假,衆人得到陳陽肯定的答覆後,依舊感到虛實難辨。
下午時分,金圓等人來到了陵山。
這裡的交通已經恢復了。
他們站在山腳下,感受着撲面而來的這股靈氣,心裡最後一絲懷疑,也煙消雲散。
當他們一路上山,登頂,心頭的震撼,無法言喻。
“玄陽…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坐在後院之中,感到萬分不解。
陳陽道:“我不是說了嗎,兩個月之前,道場就已經在建設當中,如今建成了,這不是很正常嗎?”
“這……”
幾人無言以對。
他們只當陳陽當時說着玩玩而已。
兩個月,建成一座道場,你在開玩笑嗎?
道場什麼時候變成路邊的大白菜,誰想建就能建的了?
“師叔,我現在,可以參與道場分配事宜了嗎?”陳陽問道。
金圓搖頭:“不可以。”
“爲什麼?”
陳陽無法理解。
金圓面色凝重道::“江南只有十九座道場。”
陳陽道:“陵山道場就是江南第二十座道場!”
“沒有第二十座,只有十九座,明白嗎?”金圓嚴肅道:“道場分配結束之前,江南,只有十九座,必須只能有十九座!”
雲霄也道:“玄陽,這是我們江南自己的道場。”
看着他們的表情,陳陽好像明白了什麼。
“師叔是擔心,我守不住陵山道場?”
“嗯。”
兩人點頭。
他們當然擔心。
突然之間,多了一座道場。
這應該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
可是他們真的開心不起來。
恰逢此事。
他們甚至都不能大張旗鼓的舉辦道場建成儀式,不能向外宣傳他們江南道門的第六座道場出現。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這座道場一旦被他人盯上,僅憑陳陽一個人想要守住,幾乎難如登天。
“師叔。”陳陽明白他們在擔心什麼,臉色同樣嚴肅凝重。
“陵山道觀,就是江南的第二十座道場,請兩位會長,立刻對外宣佈,公佈陵山道場爲道門所有!”
“不行!”
金圓直接拒絕,雲霄道:“玄陽,遇事萬不可衝動。”
“我沒有衝動。”陳陽道:“我既然……”
話未說完,外面忽然有敲門聲傳來。
“師叔先坐,我去看看。”
陳陽擰着眉站起來。
他來到門外。
門外,是陽湖派的人。
“陳真人。”陽湖派來了三人,說話的老者微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韓木林,陽湖派掌門。”
陳陽道:“韓掌門找我何事?”
韓木林道:“老夫聽聞,陵山開了道場,特來驗證,不知道是否屬實?”
哪裡還需要驗證。
上山時,他就確定。
這座山,的的確確足夠資格稱之爲道場。
初聽此事,他也不信。
前來此處,他信了。
“韓掌門說笑了,陵山哪裡能有道場。”
金圓幾人走過來,笑着迴應道。
韓木林眉頭挑了一下:“金圓住持也在。”
“我觀此處,的確就是道場,金圓住持爲何要矢口否認?”
“難道,對你們道門來說,平白無故多了一座道場,不是值得慶賀的事情?”
“什麼時候舉辦賀宴,通知我,我一定備好厚禮前來。”
金圓道:“韓掌門,我不是說了嗎,沒有道場。”
韓木林猜到,如果這幾人知道,一定會橫加阻攔。
他只是沒料到,金圓來的這麼快。
他心裡有點後悔。
早在得到消息第一時間,他就應該來的。
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道場,都該來一趟。
“陳真人可在?”
又有十多人,從山下上來。
是一羣和尚。
其中,便有陳陽的手下敗將,慧覺。
棲霞寺的人。
“陳真人,恭喜啊,道門多了一座道場!”
又有幾人,緊隨着棲霞寺的僧人身後,出現在道觀。
雲霄與金圓對視一眼。
身後幾名老道長,面有搵怒之色。
恭喜之人,乃是孔廟的掌門,嚴長冠。
江南四家,此刻匯聚陵山。
要知道,關於江南道場分配事宜,他們始終都還沒有坐下來商談。
大家尚且在第一波的試探之中。
相比較黔貴,江南的效率,顯的有些慢了。
不過這並非江南一省效率慢,浙省、魔都,許多省份,都是差不多的進程。
所以並非是江南太慢,而是黔貴太快。
“幾位。”金圓走來前面:“此處乃是陵山道觀,並非道場。”
他今天必須要將這件事情與他們說個明白。
免得,他們起了心思。
幾人根本不看他,齊齊看着陳陽,微笑問道:“陳真人,道場建成,實乃賀事啊。”
金圓幾人也看向陳陽。
只要陳陽否認,誰也拿他沒辦法。
陳陽點頭:“的確是一件喜事。”
幾人眼睛大亮。
韓木林問:“陳真人這是承認,陵山有道場?”
陳陽反問:“爲何不承認?”
“玄陽!”雲霄抓住他的袖子:“你跟我過來。”
“師叔。”陳陽對他搖了搖頭,而後看想韓木林幾人,說道:“陵山道場,今日建成。”
幾人心中,是止不住的喜色。
他承認了!
“哈哈哈!”韓木林忍不住大笑出聲:“陳真人,恭喜你啊,擁有了一座道場,實在是恭喜。”
嘴上說着恭喜,卻怎麼聽,怎麼像是幸災樂禍。
寂然方丈微笑不語,嚴長冠笑道:“今日來的匆忙,未帶什麼禮物。等有時間,我再來一趟,一定備上厚禮。”
“陳真人早些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嚴長冠衝着遠處道:“周鵬,回了!”
周鵬等人從地上站起來,看了一眼陳陽,什麼也沒說,跟着嚴長冠離去。
道場之爭,沒有任何緩和的可能。
要怪,就怪陳陽他沒這份福氣,守不住道場。
“陳真人,可想過日後換什麼地方居住?”韓木林忽然問了一句。
陳陽問道:“什麼意思?”
韓木林一笑:“這座道場,可不是誰人都有資格享受的。恐怕不出一月,道場的主人,就要換名字了。陳真人若是無處可去的話,我做個主,他日不管是誰得到這座道場,都要劃出一塊地方來,供陳真人生活與修行。”
陳陽問道:“韓掌門的意思,是要爭陵山道場?”
韓木林道:“道場之事,尚未商議,爭不爭,誰也說不定。”
陳陽道:“既然不確定,韓掌門此話爲時尚早。我記得,你們武林協會,在江南只有兩座道場。該擔心去哪裡修行的,應該是韓掌門。”
韓木林搖着頭,笑了笑,絲毫沒有理會他畫中的隱射之意。
這個小道士,連江南的格局都不清楚,就在這裡大放厥詞,着實可笑。
不過看在他奉上一座道場的份上,他也不介意多一點包容心。
他們來的快,去的也快。
確定陵山的確多了一座道場,便是迅速的離開了。
雲霄道:“玄陽,你,你不該承認。”
“師叔如果是擔心我守不住道場,那麼大可不必擔心。”
陳陽淡淡說道:“我不僅能守得住,還能爲江南拿下更多的道場。”
“談何容易。”金圓說道:“局勢惡劣,你的確不該承認。”
“師叔!”
陳陽聲音突然提高:“什麼時候起,我們道門也要看他人臉色行事了?”
“是,我清楚,道門處境低迷,不如佛門。但連那些江湖門派也不如嗎?連那孔廟也不如嗎?”
“道場既然是我陳玄陽的,就請讓我固執一回,哪怕真的丟掉了道場,我也不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道場分配事宜如今還未商議,那就請二位會長,代我道門,主動與他們商議。”
“他們要爭,就與他們爭!”
“我看他們究竟能守得住幾座道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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