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滅神功,內外兼修,同樣注重於對肉身的鍛鍊,但效果卻是和不滅罡身截然相反——這種神功的最高境界,是一切生機內斂,整個身體如萬年枯樹,刀劍水火,皆不能損其分毫。如果雷烈真的照原版練習,早晚也會變得和心神影像中的枯滅戰神一個樣。好在他還有不滅罡身這個蕩決帶來的,明顯比起枯滅神功高出一個等級的練體功法,居然強勢地吞噬改造了後者,這一點,恐怕就連留下傳承的枯滅戰神本人也想不到。
“哞!”察覺到主人轉危爲安,大金又發出了一聲充滿喜悅的吼叫,雷烈寵溺地拍着坐騎的大腦袋,源源不絕的金靈氣沿着手掌,注入到後者體內。“大傢伙,這一次多虧了你,放心,你虧損了多少壽元,我一定讓你十倍地補償回來。”如果沒有大金在最後關頭灌輸的精氣,雷烈恐怕根本撐不到得到傳承的時候,在這一刻,在雷烈的心中,這頭鋼甲狂牛已經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坐騎,而是自己最爲親密,可以託付生死的夥伴。
趁着大金吸收體內那些金靈之氣的機會,雷烈也在回味和消化着枯滅戰神的傳承。這位在當時強者中絕對可以排進前十的上古戰神既然要教徒弟,留下的當然不止一個枯滅神功,種種關於武道的體悟,感受,以及自創的一些武學招數,乃至於上古的秘聞,全都被一股腦地塞進了傳承者的腦子。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寶藏,隨着時間的推移,當這些記憶真正和雷烈本身融爲一體時,他得到的好處絕對將無法想象。
讓雷烈感到意外的是,他得到的信息中,並不僅僅包括枯滅戰神的傳承。在這本特製的,歷經千萬年而不朽的羊皮小冊子的流傳過程中,並不是只有他一個意識到其真正的秘密所在,但無一例外地沒能經受住那痛苦考驗的,最後落得身殞魂滅,然而其一生的記憶,卻被枯滅戰神那一縷分神吸收,變成了留給自己真正弟子的遺產。這些人雖然沒能得到枯滅戰神的承認,卻也都是當世的豪傑,其自身修爲見識經驗感悟都非同小可,如今卻便宜了雷烈。
一個時辰後,當完全吸收了金靈之氣的大金興奮地搖頭晃腦,準備帶着主人再度趕路時,雷烈也終於睜開了雙眼。
“大金,”他的聲調有些奇怪,好像突然間乾澀了很多,“你先把這些屍體處理了,不管用什麼方法,總之一定不能被人發現他們。然後就在這一帶自由活動,注意不要讓人看到或抓住,等我辦完事情,自然會來召喚你。”
鋼甲狂牛血脈開啓後,智慧並不下於人類的孩童,當然聽得懂主人的話,卻不明白其爲什麼要這樣做。莫名其妙地哞了一聲,正要表態,卻見雷烈的身體突然在自己眼前迅速變得枯槁起來,雖然因爲骨架的原因,依舊顯得極爲高大,卻沒有了之前那山一樣的壯碩,看上去就好像一棵正在乾枯的百年老樹。
“別害怕,這只是暫時的變化。”看着鋼甲狂牛震驚的眼神,雷烈笑着拍了拍它的後背,又爲其輸入一股金靈之氣,隨後轉身離開,嘴裡道:“記住我的話。”說完展開輕功,轉眼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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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鷹部落和蒼鹿部落的戰鬥已經結束,幾千人的混戰,又是在深夜,除了少數重要的目標,幾乎不可能做到把戰敗一方全部留下。在蒼鹿部落的最後一支抵抗力量潰退逃散後,黑鷹部落的人馬明智地放棄了追擊,轉而開始打掃起戰場——戰馬,牛羊,草料,糧食,對遊牧民族來說,這些不光是財富,更是可以救命的東西。還有那些女子,按照蠻族的習俗,她們如今已經是黑鷹部落的人了,再過一年半載,又會爲部落生產下一堆小崽子。
“什麼人?”此時天已經逐漸放亮,負責打掃外圍的的戰士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緩步接近的黑色身影,急忙高喊道。
喊聲很快驚動了周圍的同伴,十幾名戰士飛快圍攏過來,手裡的彎刀寒芒隱現。“止步,報上姓名,免得自誤!”一個一臉精幹,神情彪悍的大漢沉聲喝道,“否則……”
冷凜的勁氣倏然襲至,大漢的頭顱隨之沖天而起,一股血箭隨之從脖腔中噴涌而出,直上三尺高的空中。
“大膽!”“殺了他!”驚呼交加的喝聲中,十幾名黑鷹部落的戰士一擁而上,彎刀劃過一道道弧光。,向來人劈落。與此同時,一聲尖嘯從其中一人的嘴裡傳出,頃刻間便傳遍了整個營地。
形容枯槁的雷烈漠然地看着迎面而來的彎刀,沒有半點的反應,彷彿這些利刃對準的並不是自己。剎那間,十幾把彎刀已經先後命中了目標,卻並沒有想象中血肉橫飛的場面出現,反而像是砍在了一棵千年古樹上一樣,除了噗噗的悶響,甚至連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一道白印都做不到。
雷烈還是那副漠然的神情,雙手不緊不慢地擡起,而後握拳揮出,速度都不算快,卻偏偏讓人無法躲避,每一下出手,都必定會有一人被擊中。轉眼間,十幾名圍攻的戰士全都被擊飛,身體在空中時就紛紛爆裂,化作漫天的血雨。
“放箭!”馬蹄隆隆中,如雷的怒吼傳至,上百隻利箭隨之沖天而起,如同雨點般激射而至。藉助馬匹的加速,這些利箭都擁有着可怕的動能,數十步之內,就算是鐵人也會被射成篩子。
雷烈呆滯的目光微微轉動,身體終於有了大幅度的動作——衆目睽睽下,他居然迎着箭雨大步上前。
箭雨轉瞬即至,幾十步的距離,這些依靠騎射吃飯的馬背民族甚至都不必刻意瞄準,上百隻長箭無一落空,卻沒有一支能夠穿透雷烈的身體,在把那一件黑色長衫射得千瘡百孔後,紛紛被彈落到地面。幾乎在同一時刻,雷烈也已經開始還擊,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那些利箭,隨手將之投擲回去,每一支都必定貫穿一個目標的身體,當騎士們衝到他身邊時,至少二十幾個同伴已經命喪箭下。
“殺!”對方的詭異表現令人心寒,但絕對的人數優勢,讓這些騎士還是鼓起勇氣,向雷烈發起了攻擊。雪亮的彎刀藉助馬匹的高速運動,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道銀色的光影,直奔雷烈的上半身襲來。
這樣的攻勢,如果放在集團作戰中一定是摧枯拉朽,此時卻派不上多少用場。目標只有一個人,接觸的面積有限,大多數人人要麼兜了個圈子,準備從後方進攻,要麼放緩了馬速,準備等到同伴一擊不中,主動閃開後展開第二輪的打擊奔來的人數雖多,真正能夠在第一線發起攻擊的,卻只不過三五人。
雷烈屹立原地不動,在第一名對手疾馳而至的時候突然伸手一抓,後者手裡的彎刀頓時換了主人,下一刻,一道又一道的光弧在空中閃現,速度不算快,力道也不算猛,但卻沒有一個人躲得開,擋得住。不過人們呼吸十幾次的工夫,圍攻雷烈人馬已經倒下了一小半,有的被從馬上劈落,有的乾脆就連人帶馬一起被擊殺。
“嗚——!”號角響起,這是部落遭遇強敵時的警訊,此時卻因爲一個人被吹響,散落在營地四周的黑鷹戰士們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上百名精銳的騎士,在最早一撥援手趕到的同時,在凜凜刀光下分崩離析,變作了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
雷烈的一襲衣衫已經變成了血色,頭臉上也都濺滿了鮮血,他卻絲毫不以爲意,彷彿沒有看到正在圍攏過來的敵人,依舊一步步向前走着。步伐不算快,卻很堅定,好像前面就是他這狂熱信徒要朝拜的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