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對飛天虎的過往並不感興趣——上古年代的老古董,身上的故事至少也有萬年的歷史,當事人恐怕骨頭都化成灰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麼意義?正準備開口說話,突然神色一動,對面的飛天虎也已在同時發覺了異常,全身殺氣涌動,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重新投入到內丹之中。
“小子,我得保持力量奪舍,來的這個傢伙就交給你了。”飛天虎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那傢伙顯然也是爲了我這顆內丹來的,你要是不介意被他搶走,就只管不予理睬,袖手旁觀吧。”一副有恃無恐的語氣,讓雷烈禁不住暗暗咬牙。
“呼!”一個龐大的身影從洞口飛入,正是出去追敵的飛虎,背上還坐着一人,卻是一個相貌英俊的年輕人,一身白袍,神色倨傲,彷彿天下間再沒有任何人能被他看在眼裡。
“這就是你的巢穴?”年輕人端坐在飛虎後背,目光從洞中掃過,卻好像把雷烈當做了空氣,自顧自地和飛虎說道:“那個想必就是飛天虎的內丹了,看來那幫蠢材把你的祖先驚醒之後,你倒從中得到了不少好處。”
飛虎低吼了一聲,卻根本聽不出半點兇獸的威嚴,反倒透着一股膽怯和討好,身子也隨之趴在了地上。年輕人得意地一笑,邁步從虎背上下來,這才把目光投向雷烈,卻仍舊只是用鼻孔看人,“你,去把那顆內丹拿過來,然後自廢武功和雙臂,就可以走了。”語氣自然之極,就好像別人天生就該任由他生殺予奪一樣。
雷烈氣息內斂,將境界壓制在戰罡境五層左右,裝出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看着飛虎和年輕人,聞言遲疑地說道:“閣下……”
“聒噪!”不等他說完,年輕人已經冷喝出聲,一股強大的意志威能隨之散發出來,牢牢罩住了雷烈,“下界螻蟻,既然不聽話,那就一輩子也不用聽話了。”兩道鋼針般的真氣在同時一左一右襲向雷烈的雙耳,竟然要將之紮成聾子。
“噗噗!”兩聲輕響響起,雷烈雙手捂着耳朵,瘋狂地大叫着,鮮血順着指縫流淌下來,顯然已經被那兩股真氣刺破了耳膜。年輕人見狀又是傲然一笑,“無知之輩,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說話間擡手一指,雷烈的身體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裹挾着,向內丹的方向飛去,到了近前,又身不由己地伸出手,抓住了託在石筍頂端的內丹,下一刻,一聲充滿無上威嚴的虎吼從內丹裡傳出,雷烈身子一僵,隨即從兩丈高處摔落下來,再也不動。
“垂死掙扎,不過如此,這炮灰倒還管用,想必那飛天虎殘魂的力量也已經耗光了吧?”敢情這年輕人是想以雷烈爲誘餌,引發可能存在於內丹中的殘魂的攻擊,此時目的達成,卻絲毫不以雷烈的死活爲意,輕輕一邁步,跨越數十丈的距離,來到後者身邊,彎腰就想從對方手裡取走那顆內丹。
雷烈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衝着年輕人齜牙一笑,笑得毫無防備的對方毛骨悚然,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一束堅凝如針的勁氣已經刺破了他的丹田。
“噗通!”真氣被破,小腹劇痛傳來,加上之前的驚嚇,年輕人再也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色中卻充滿了驚駭與迷茫,一時間居然忘記了慘叫,顯然還沒有從突如其來的變化中清醒過來。
“這傢伙是怎麼練到戰心境的?簡直和廢物差不多。”一擊得手,雷烈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故意震破毛細血管流出的鮮血早已止住,身上毫髮未損,看向年輕人的眼中卻充滿了困惑:“別說戰心境,就是戰罡境甚至戰氣境的武者,也要比他機警十倍,反應快一倍,難道這世上真有可以不勞而獲的所謂奇遇嗎?”
“現在有沒有我不知道,但在上古,這樣的人並不算少見。”飛天虎不知何時重新出現在雷烈身邊,“那個時候,靈氣比現在充裕得多,各種奇花異草,奇珍異寶遍地都是,武學更是發達之極,想要造就一個武者,比現在要容易一百倍。戰心境雖然較難突破,在一些大宗門和大型世家卻也並非全然沒有辦法,只要有本門長輩引導,完全可以用取巧的手段引發天地之力的共鳴,只是這樣一來,再想進步卻是要困難百倍。”
他看向雷烈,“這小子真氣雖然雄厚,卻浮躁駁雜,遠遠稱不上精純,反應更是慢得像蝸牛,偏偏還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樣子,恐怕就是這樣的二世祖。即便在上古年代,能夠用人爲手段把自家子弟推到戰心境的,也絕對算得上一流的大勢力,而且只有其中出身高貴的人才能享受這樣的待遇,你如今廢了這小子,他背後的靠山絕不肯善罷甘休,你這下麻煩大了。”言語之中,多少帶着些幸災樂禍。
“沒錯,所以我現在應該馬上就逃走。”雷烈興致勃勃地說道:“相信他的長輩們一定會很快找到這裡的,到時候一顆蘊含大半精元的飛天虎內丹,還有一條與之伴生的精魂,肯定可以引起他們的興趣,我相信,這樣的大勢力,必定會有更多的手段來煉化利用這些資源的。”
說完不理臉色劇變的飛天虎,徑直走到還在發呆的年輕人身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提起來,左右正反連着抽了二十幾個嘴巴。
“啊!”這劈頭蓋臉的一頓耳光終於打醒了年輕人,他拼命掙扎着,試圖擺脫雷烈的掌握,“你這下界螻蟻……竟敢……啊!別打了……饒命……”淒厲的叫喊和響亮的耳光混雜在一起,年輕人從起初的滿腔驕傲,到後來的滿心憤怒,再到後來完全被恐懼征服,終於忍不住,向自己口中的下界螻蟻求饒起來。
雷烈手下不停,一口氣扇了整整一百個嘴巴,直到年輕人腦袋腫成了一顆豬頭,這才停下手,將後者扔到了地上,意猶未盡地屈伸着手掌,嘴裡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從現在起,我問,你答,答對了,沒有獎,答錯了,就要受罰,你聽懂了嗎?”
“你……啊!”年輕人剛說出半個字,便被徹骨的劇痛硬生生打斷,整個身體蜷縮成一團,抖得像篩糠一樣。
“回答錯誤,”雷烈所開被他掰斷的那根手指,話裡依舊是不帶半點火氣,“下一個問題,請教足下的尊姓大名?”他和飛天虎目前敵友難分,自然不願意在其面前暴露底牌,所以寧肯捨棄惑心術,卻用起了常規的辦法。
“我……我叫凌天傲,是……是神武宮長老……凌允的孫子。”年輕人總算沒有蠢到家,很識時務地回答了問題,卻沒注意到,在聽到神武宮三字時,雷烈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殺機。
“神武宮的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雷烈淡淡地問道,好像對方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本宮這十年負責輪值監察這一界,按照慣例,每年都會派出年輕子弟下界巡視。”凌天傲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抽搐着說道:“在下奉命值守這一區,監察被封印鎮壓的天外妖魔的動向,無意間發現了這頭飛虎,一時興起將之收服作爲坐騎,沒想到得罪了閣下……”
“除了巡視,還有別的什麼任務?”雷烈沒心思聽他廢話,直接了當地問道,年輕人愣了一下,正打算否認,雷烈已然擡腳踩爛了他的一隻左手。
“啊……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全說……”凌天傲痛得涕淚交流,哪裡還有半點剛出現時的高傲?這種溫室裡的花朵,自以爲天生就比其他人高貴,一旦遇到風雨,卻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不堪,所謂的紈絝子弟指的就是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