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魂鎮魄,以本體精血引動星辰之力,形成某種近乎獨、立的,可以影響對手心神的力場空間,謝凌的這門獨門秘術和血色戰場倒有某些相似之處,威力上卻差得遠,煉空境以下的對手還好說,對煉空境的敵人,最多隻能干擾其心神片刻。不過高手相爭,一分一毫都容不得出紕漏,片刻的失神,足以讓謝凌這樣的大能做很多事情——就在星辰世界出現的下一刻,一道人影已然出現在了星空中,手一揮,一道驚虹直奔處在星辰世界中的雷烈而去。
和鎖魂鎮魄之術相比,這纔是真正的殺招,幾乎在出現的同時,驚虹已然越過了萬里空間,到達雷烈的近前,而後轟然爆散,化作千百道手指粗的青色射線,直奔他的全身各處射來。這些射線遠沒有兩隻巨掌的氣勢和破壞力,卻勝在速度奇快,根本容不得人躲閃,別說雷烈此時還陷入鎖魂鎮魄引發的律動之中,就是神智清醒之時也未必躲得開,一串噗噗的悶響聲中,雷烈的身體不知道被射中了多少次,卻不見半點外傷和鮮血。
“從現在起,每時每刻,你都會感覺到死亡是一種美好的奢望。”腳步向前踏出,謝凌在瞬間來到雷烈的面前,淡淡然地說道,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那隱含在話語中的恨意和殺機。
成就大能數十億年,如果把謝凌最恨的人做個排名,雷烈絕對可以排在前三甲,在他的心裡,對於這個只不過初入煉空境,卻連連讓自己受挫蒙羞的小輩,死亡簡直就是一種恩賜,他絕不會讓對方那麼痛快地斷氣。剛纔那一擊,謝凌刻意避開了雷烈的要害,只是截斷了其體內真氣的運行,爲的就是留下一個活口,他的壽命無窮無盡,有的是時間和對方慢慢算賬——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要從對方口中逼問出那些記錄下自己丑態的水晶何在。
雷烈吃力地擡起頭,看着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謝凌,交手三次,這還是他第一回見到對手的本尊。相貌和曾經被自己滅殺的分身一模一樣,身上的氣息卻如淵似海,深不可測,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地站在那裡,卻帶給人一種高高在上,凌駕萬物的感覺。
“放心,不管我在不在,那些水晶都安全得很。”雷烈此時的氣息已經微弱紊亂到了極致,整個身體軟軟地懸浮在星空中,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那射線震碎,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最多三天,你的樣子就會被恆古星域所有武者記得,謝公公。”後三個字,刻意加重了語氣。
“你這混蛋!”不怪謝凌要發火,雷烈子最後一句的稱謂實在是太惡毒,謝凌縱橫恆古星域數十億年,何曾被人這樣侮辱過?就算是泥人也要動怒。胸中怒火熊熊燃燒,謝凌再也顧不得大能者的矜持,大步踏前,手一擡,幾道勁氣隨之被注入雷烈的體內。
大能者不會輕易被激怒,一是因爲能夠讓他們動怒的事情太少,二是那些試圖激怒他們的人,根本不值得爲之動怒,就好像雄獅不會因爲地上螞蟻的挑釁而失去理智一樣。雷烈對謝凌的攻擊,卻剛好滿足了這兩個條件,前者本來就不是心胸寬廣之輩,有如今的反應也是情理之中。
怒極攻心的謝凌一心只想讓對方嚐到苦頭,卻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距離對手已經太近,近到了後者只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自己的程度——即便他意識到,也不會放在心上,在他的心裡,雷烈早已被打斷了所有的骨頭和筋脈,除了能喘氣說話,和死人沒什麼兩樣。但他錯了。
“這只是開胃小菜。”看着對方的身體在自己的力量驅使下倏爾拉伸,忽而壓縮,一會兒又被扭曲到不可思議的姿勢,謝凌心中的怒氣總算稍減,獰笑着說道:“彆着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會……”
一抹突如其來的刀光打斷了他的話,灌注了世界之力的天兵長刀所過之處,空間紛紛凝滯,卻直到刀鋒掠過才轟然碎裂,變爲無數的碎片——這一刀的速度之快,已經超過了空間崩潰,謝凌只是剛剛意識到自己遭受攻擊,凜冽的刀鋒已經到達了他的身邊。
“呼!”就在長刀堪堪命中目標之際,謝凌的身形突然在原地變得若隱若現,而那接近他身邊的一段刀鋒,也在同時消失在宇宙星空之中,只剩下後半截還在向前移動,那情景怪異之極。
宇宙星空危機重重,隱藏着無數時空,帝級武者如果短距離移動還可以,想要長距離穿越空間只有死路一條,只有破空境的大能纔可以毫無顧忌地在這重重時空中穿梭,但唯有到了煉空境,纔有可能利用這些時空:煉空境的煉字,本就是煉化之意。
儘管煉製起來困難重重,費心費力且成功率極低,但只要實力和條件足夠,幾乎每一個煉空境大能都會以若干時空爲材料,至少爲自己的本尊煉製一具時空護甲,並不斷將之加強,謝凌也不例外。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已然啓動了護甲,讓自己的身體處在了重重時空的保護之下,雷烈的刀鋒看起來和他盡在咫尺,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夠到,實際上卻至少相隔了十幾層的空間。
“極力化刀!”雷烈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有如實質的精光從中爆射而出,在丹田處蘊養着的極力突然透體而出,匯入到天兵長刀之中,原本閃爍着令人無法直視的光芒的長刀突然黯淡下來,散發出的氣息卻陡然變得更加凝厚強橫,攻擊的力量和速度全都在頃刻間提升了數倍,堅定而執着地破開一重又一重的空間,向目標接近着。
“找死!”謝凌殺機畢露地冷喝道,一隻方圓數十丈,指掌間電光繚繞的大手同時在空中成型,向雷烈拍落下來,如果他不撤招躲避,不等傷到對手就會被這大手擊中。儘管不願意承認,到了此時,對手身上層出不窮的後招已然讓謝凌有了一絲忌憚,潛意識中,他已經不再想慢慢折磨對方,而只想儘快結束這場戰鬥。
“殺!”雷烈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決絕,不但不收招後退,手上反而加快了幾分,那一副拼命的架勢,足以讓任何對手心膽爲之一寒。就在下一刻,大手終於落下,自上而下地重重轟在了他的身上。
山崩海嘯的能量從四面八方激涌而來,無情地碾壓着雷烈的身體,想要把他變成齏粉。縱然有世界之體護身,雷烈依然感覺到那沉重的壓力,感覺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吱作響。但這一切全都阻止不了他,身體在瞬間爆發的能量流撕扯下東搖西擺,不時被扭曲成難以想象的姿勢,他的右手卻始終緊緊握着天兵長刀,一點點地,絕不遲疑地砍向謝凌。
“你這個瘋子!”謝凌心中沒來由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在心中做出決斷之前,身體已經本能地向後飄退,卻已經慢了一步。
“噗!”天兵長刀終於突破了最後一層時空,銳利的刀鋒毫無阻礙地劃過謝凌的肌膚,鮮血隨之汩汩流出,雖然只是一道微不足道的傷痕,卻是謝凌近十億年來第一次手上。刀鋒上蘊含的極力順着傷口長驅直入,肆無忌憚地爆發着自己的威力,破壞着遇到的一切,但與心靈受到的衝擊相比。這一切傷害全都變得可以忽略不計。
“啊……我要殺了你!”片刻的呆怔之後,謝凌突然爆發似地大叫着,體內的真氣隨即洶涌而出,那一絲在質上佔據優勢,量上卻處於絕對劣勢的極力只堅持了片刻就被逼出體外。緊接着,方圓萬里之內的空間突然在同一時間崩潰,一場空間風暴隨之產生盡情撕扯着遇到的一切,卻只持續了一眨眼的時間就被席捲而至的恐怖能量洪流徹底湮滅,僥倖捱過之前攻擊的星辰,以及圍繞其旋轉的所有大小星球,全都在瞬息間化爲了齏粉。
然而和前兩次一樣,這摧毀萬物的攻擊同樣沒有傷及到雷烈半分,早在對手怔神的時候,他就已經遁入虛空之中。這一次,沒用他出言刺激,謝凌已然在發現其蹤跡的同時咆哮着追了上來,毀滅性的能量毫不吝惜地傾瀉而出,卻始終只以一線之差無法命中目標。
“成了。”在星空中倏隱倏現,一次穿梭就是千萬裡,雷烈彷彿在和謝凌有默契地表演着特技,每每只差毫釐便會被擊中,形勢看起來危殆萬分,心裡卻一片冷靜。到了這時,他終於可以確定,自己的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了,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雷烈捏碎了手中的一塊玉簡,隨即猛然加速,帶着對手在星空中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追殺。
最瞭解自己的人往往是自己的敵人,無論在旁人的評述還是飛羽閣提供的情報裡,謝凌和謝遠全都是那種高傲無比之人,但在雷烈看來,這兩人的真實性情卻絕非如此:高傲源於極度的自信,正如天空的雄鷹不屑於和麻雀爭食,一個真正驕傲的人,除非尊嚴或利益受到冒犯,否則絕不會去和那些看不上的人計較,謝氏兄弟卻恰好相反。
在飛羽閣有詳細情報的衆多大能裡,如果以殺戮的數量而言,謝凌和謝遠絕對要排在前十,從成就大能之後到凌遠會高踞恆古星域超級勢力的這段時間裡,死在兩人受傷的生靈不計其數,其中既有與之敵對的大能者,也有僅僅與其稍有過節之人,更有普通的生靈。如果仔細追究後兩者被殺的原因就可以發現,這些人中,除了被戰鬥餘波波及的無辜者,剩下的人,全都是或多或少對這兩兄弟表示過輕視或違逆的。
心胸狹隘,容不得半點不敬與挑釁,動輒因爲細故而殺人,這樣的行爲,只有那些表面上驕傲,骨子裡卻自卑到了極點,生怕別人瞧不起自己的人才做得出。從一開始,雷烈的一言一行全都是針對謝凌的性格弱點,最後那一刀更是使後者徹底喪失了理智,縱然心中有一絲懷疑,也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此時的謝凌,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追上去,殺死前面那可惡的敵人。”
這場跨越星空的追殺對沿途破壞極大,因此而被毀滅的星球達到兩位數,更有數顆星辰被謝凌的攻擊波而崩潰,但對於遠在億億裡之外的滄瀾星卻沒有半點影響。此時此刻,在這顆處於恆古星域邊緣的偏僻星球上,一場盛大的歡迎會正在舉行。
“秦前輩大駕蒞臨,我滄瀾宗可謂蓬蓽生輝,這是敝宗過去百年來獲取的火髓玉精,請前輩清點。”滄瀾宗宗主石千山笑容滿面地對眼前之人說道,同時畢恭畢敬地將一大一小兩個儲物戒指奉上:“前輩遠道而來,一路鞍馬勞頓,這些火髓玉精是敝宗的一點心意,還請前輩務必賞臉收下。”
滄瀾宗以星爲名,是滄瀾星上唯一的宗門,宗主石千山乃是帝級巔峰的武者,在這顆星球上一向說一不二,在這老者面前卻乖順得活像見到了祖宗。沒辦法,在人矮檐下,怎能不低頭,石千山在滄瀾星的地位再高,卻也惹不起對方身後的靠山,別的不說,光是秦前輩的姓氏已經足以昭顯其身份,在這片區域,秦氏的子弟相當於世俗的皇族,哪怕隔着多少代血緣,也不是自己能夠招惹得起的。
秦前輩的年紀雖在石千山之上,境界其實還不如後者,只有帝級中階,卻因爲身後有靠山,對對方的這一聲前輩居然生生承受了。此時見到石千山遞上來的兩個儲物戒指,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笑容,“久聞石宗主一向精細強幹,慷慨大度,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笑吟吟地說道:“教主他老人家在我來之前特意囑咐過,宗主一門對我元火教勞苦功高,要我在貴宗的子弟中選出兩個帶回教導,以爲酬謝,不知宗主可有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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